朝崎愛麗絲把她對“事業”和“家庭”的理解說得振振有詞。
琴酒卻從來沒有這麼無語過。
他現在不僅是被朝崎愛麗絲當成個廢物對待, 還要替某個廢物背上一個“不識大體”的黑鍋。
過去琴酒從來沒覺得,這種破事能發生在他身上。
他沒結過婚,也對所謂的婚姻完全不敢興趣。
但現在看朝崎愛麗絲那一臉地“我都是為了這個家啊”的表情。
琴酒卻莫名有種被她辜負了感覺。
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新奇體驗。
琴酒:“…………”
現在和朝崎愛麗絲“結婚”的那個人, 是他又不是他。
按理說他對她亂不亂玩這件事,是沒有絲毫興趣的。
但是一想到他現在替代的那個蠢貨。
不僅辭職去給她洗衣做飯, 當了狗之後竟然還一點都管不住人。
琴酒就覺得, 這當冤種的程度果然是沒有儘頭的。
然而朝崎愛麗絲現在隻貼近他,和他說話的聲音似乎還格外地委屈。
琴酒眉心緊皺著,把她的手腕從他肩膀上拽下來。
朝崎愛麗絲上下打量了他幾秒,表情忽然也變得格外嚴肅。
她用另一隻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語氣認真道,
“陣醬,我覺得我們現在需要好好談一談了。”
琴酒:“?”
琴酒低頭看了她一眼:“說。”
他倒要看看朝崎愛麗絲究竟要玩些什麼花樣。
朝崎愛麗絲格外鄭重地看向他,
“無論如何, 我都不希望其他人成為我們吵架的理由。”
她現在倒是一副要講道理的樣子。
琴酒嗤笑一聲:“你覺得都是彆人的問題?”
朝崎愛麗絲想了想,直接道,
“這些天其實我也反思過, 但拋開事實不談, 難道你就一點錯誤也沒有嗎?”
琴酒:?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琴酒:“為什麼我要拋開事實不談。”
朝崎愛麗絲理所當然:“因為你愛我啊。我不是你的心肝小寶貝了嗎?”
琴酒:“…………”
琴酒的面色格外黑沉:“你現在離我遠點。”
他立刻伸手把朝崎愛麗絲調轉了個方向, 讓她背對著他。
朝崎愛麗絲被他帶著轉了兩個圈,迷迷糊糊地都還沒站穩,就又仰起頭去看他。
見頭頂的琴酒一臉嫌棄。
朝崎愛麗絲撇了撇嘴,
“我覺得你要對我有信心啊, 就算那兩個模特有問題,我也能靠自己解決的。”
琴酒垂眸:“你想如何?”
朝崎愛麗絲思索半晌,“我舅舅曾經教我說,對待任何不懷好意的人, 都要先嘗試用友誼和愛去感化他們,這樣能減少很多爭執。”
聽到她的話。
琴酒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過了幾秒。
他忽然道:“你要用愛去感化諸星大?”
朝崎愛麗絲:“……?”
好家夥。
這混蛋抓重點的能力可真是世界一流水平。
朝崎愛麗絲:“本來我沒這麼想的,但現在被你一說,我忽然覺得整件事好奇怪……”
“你沒感覺錯。”
琴酒把她的腦袋掰正,“就是奇怪。”
朝崎愛麗絲轉過身:“那你說我該怎麼做呢?”
琴酒餘光瞥她一眼,“說了你聽?”
朝崎愛麗絲想了想:“書上說過,溝通是實現良好婚姻關係的基礎……反正你先說吧,我會自己斟酌的。”
琴酒聽到她要陽奉陰違就煩。
他把朝崎愛麗絲的臉頰肉扯起來,語調冷凝:
“對待諸星大這種人,就該讓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朝崎愛麗絲立刻罵他:“明天下雨本來就看不到太陽!”
琴酒:“?”
朝崎愛麗絲還補上一句:“你現在都不看天氣預報了嗎?如果要洗床單的話,記得今天不要洗,不然明天是晾不乾的。”
琴酒:“……不需要你來教我。”
朝崎愛麗絲被他捏得臉頰刺刺地疼。
她捂著臉望向琴酒。
過了幾秒,朝崎愛麗絲的眼圈忽地一紅:“你變了!”
琴酒:“……?”
朝崎愛麗絲控訴道:“現在你好凶,好陌生。”
琴酒無語了:“……你幾歲,少看點電視劇。”
朝崎愛麗絲做作地抹了一下眼角,“是要我哭嗎?再凶我就真的哭給你看哦。”
琴酒低聲嗬斥:“彆演了。”
朝崎愛麗絲聽到微微一愣,接著立刻抱住他的腰,
“哦,那你現在要把我推開嗎?”
“……”
見他沒動。
朝崎愛麗絲把腦袋靠在他胸口的位置,轉移話題,
“好累啊,但是竟然還要上一天的班。”
琴酒眉心微蹙:“要做就彆叫,真累就給我去休息。”
朝崎愛麗絲蹭蹭他,故意用他的衣服擦眼淚,
“但是我要養你啊,我要加油。”
話音還未落。
琴酒就忍無可忍地提起她的後領。
要是像那條狗一樣一直哄著她,朝崎愛麗絲可能馬上就要上天了。
他捏著朝崎愛麗絲的後領往旁邊放。
琴酒冷聲道:“趕緊去工作,彆在這裡撒嬌。”
朝崎愛麗絲:“我才沒有撒嬌。”
琴酒:“那你還在這裡乾什麼?”
朝崎愛麗絲指了指旁邊報廢的咖啡機,“才第一天,你就把這個東西弄壞了,我總要想想該怎麼修好吧。”
琴酒餘光瞥了一眼問:“零件呢?”
朝崎愛麗絲從口袋裡,把之前他扔給她的零件拿出來。
琴酒說:“按回去。”
朝崎愛麗絲望了望咖啡機的後面,“我夠不到那個位置。”
琴酒一眼就望見了零件缺口旁邊,被人關掉的總開關。
他冷笑一聲,“開關怎麼關掉的?”
朝崎愛麗絲目光遊移:“有個美麗善良勇敢可愛的天使,在危難之際飛過去把開關關掉的。”
琴酒:“…………”
朝崎愛麗絲為了擺爛,說起瞎話來草稿都不打。
琴酒瞥了一眼她被咖啡殘漬染成棕色的袖口。
琴酒:“你覺得我很蠢?”
朝崎愛麗絲搖頭:“沒有,但是我希望可以蠢一點。”
琴酒冷聲嗬斥道:“走開。”
朝崎愛麗絲眼圈又一紅:“嗚,不要……”
琴酒額角立刻出現十字。
他把她手裡的零件拿過來,“你擋著,我怎麼把東西裝回去?”
“哦,這樣啊。”
朝崎愛麗絲瞬間把眼淚一收,又走得遠遠的,給他讓出位置,
“那你裝吧,快點哦。”
琴酒:“……?”
他欠她的嗎?
朝崎愛麗絲才不管他怎麼想,隻依舊給他當氣氛組,
“加油啊,陣醬!拿出你以前換燈泡的技術。”
琴酒都懶得理她了,隻略一伸手,就把那個零件按了回去。
“啪嗒——”
零件嵌入機器,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
眼見咖啡機就這樣被他修好了。
朝崎愛麗絲立刻在旁邊,開始小海豹鼓掌起來。
琴酒餘光瞥她一眼,“下次自己動。”
朝崎愛麗絲撇了撇嘴:“不要,給你加油都夠累了。而且你最近也沒做飯,其他事情當然要多做一些。”
琴酒:……這玩意遲早懶死。
朝崎愛麗絲振振有詞:“我這叫時間管理,是要把精力都放到重要的事情上。”
琴酒面色一黑:“比如諸星大?”
朝崎愛麗絲瞬間愣了愣,“我真的不想和你因為諸星大再吵架了。”
琴酒嘲諷道:“說得好聽。”
朝崎愛麗絲皺眉:“我沒有隻是說說而已。”
琴酒:“那就去搞死他。”
朝崎愛麗絲:“…………”
場面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中。
過了許久。
朝崎愛麗絲忽然說:“算了,其實我也有點想辭掉他了,等過了合同的時間,我就和他談談吧。”
琴酒冷笑一聲:“嗬。”
見他完全不相信。
朝崎愛麗絲仿佛回憶起了什麼,忽然有點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臂:
“真的,諸星大其實……”
琴酒眉心緊皺:“他對你做了什麼?”
朝崎愛麗絲深深歎了口氣。
她望向琴酒,語調格外鄭重道,“我覺得有一個秘密,現在應該可以告訴你了。”
琴酒:“?”
朝崎愛麗絲湊過去,拽住他的發梢,非要讓他低下頭來,要附在他的耳邊說。
琴酒雖然很不耐煩,卻還是半靠過去。
朝崎愛麗絲斟酌了一會兒措辭。
在長時間的思索後。
她輕輕湊近琴酒的耳邊,仿佛要給他講個大秘密一樣,語調幽幽道:
“我覺得……諸星大的腎似乎不太好。”
琴酒:“……??”
琴酒側頭望向她,“你竟然還知道他的腎不好?”
朝崎愛麗絲聽到猛地一愣。
接著反應過來,她立刻就想跳起來去敲他的頭。
都怪今天黑澤陣的電話,老說讓她去“捅彆人的腎”。
朝崎愛麗絲罵道:“你在想些什麼啊,我的意思是他看起來好像很強,但實際上用起來一點也不持久!”
琴酒:“…………”
彆解釋了。
朝崎愛麗絲補充,“我辭退人肯定隻會依據能力原因,不會因為私人恩怨的。”
她把琴酒拉過來,“等等他來了你就知道了,我示範給你看。”
“……”
本來琴酒今天就是跟她來視察諸星大的。
他們兩個剛剛修咖啡機都修了很久。
時鐘的指針飛速旋轉。
很快就到了,諸星大預定要來工作室的時間。
看到諸星大腳步平緩地從門口走進來。
朝崎愛麗絲便習慣性地,先把他引導到試裝的位置。
諸星大面無表情地往裡走。
雖然在工作室內,今天不止朝崎愛麗絲一個人在。
諸星大瞥了一眼旁邊的琴酒,發現他的視線隻望向窗外,便也沒多說。
他是不可能主動去問,為什麼琴酒會在這裡的。
諸星大隻跟著朝崎愛麗絲,一到試裝地點就開始習慣性脫外套。
琴酒雖然一直在看窗外,但也聽到了布料摩擦的聲音。
他的視線驟然移向朝崎愛麗絲。
目光仿佛在說,“還有什麼想解釋的?”
朝崎愛麗絲現在隻想猛錘他的腦殼。
她用眼神向琴酒示意,“這隻是必要流程,等等你就知道了。”
一旁的諸星大似乎已經準備完畢。
朝崎愛麗絲便走過去,禮貌地說道,“諸星君,今天就辛苦你了。”
“沒事。”
諸星大面色如常。
朝崎愛麗絲皺眉問:“你最近好像來工作室來得不是很規律,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諸星大沉默了幾秒,隻點頭:“是的,我正想和你提這件事。”
朝崎愛麗絲:“啊,請說。有什麼我能幫到你的嗎?”
他最近因為要去接觸組織裡的其他核心成員,時常需要在各地往返。
雖然不至於無法應對,但旅途奔波總是有些風塵仆仆。
諸星大直言道:“隻是有些累,不是什麼大事。”
朝崎愛麗絲看他眼下有點點烏青。
她似乎感同身受般,很理解這種症狀,
“是不是經常覺得精神不振,好像身體被掏空……”
聽到她的說法,諸星大微微一愣。
他覺得朝崎愛麗絲說得好像有點問題,又好像沒什麼問題。
諸星大:“……最近狀態不太好,我會注意休息。”
他側頭看了一眼旁邊擺放的全身鏡。
在工作室內蒼白的燈光下。
他雖然身形挺拔,卻依舊能從面容中看出一絲疲憊。
他的本職工作不是模特。
但既然現在他還沒中斷合同,那赤井秀一就不想拖累其他人。
他思索了一會。
過了幾秒。
諸星大用過去常常要請假的理由,對朝崎愛麗絲說,
“那我先去洗手間整理,勞煩你等我。”
朝崎愛麗絲面上同意,心中卻在想“果然!”
諸星大每次要去做什麼,都會先去洗手間待上一段時間。
朝崎愛麗絲小聲建議道:“如果透支了的話,記得早點去醫院。”
這倒的確是在關心他了。
諸星大點點頭。
而就在諸星大點頭的一瞬。
一旁的琴酒忽然轉過頭,目光詭異地上下打量起他。
諸星大:“?”
等等。
琴酒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他?
難道他剛說錯什麼,已經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