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月瞳爭分奪秒的將所有受傷的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醫療部的人員拿著藥品候在一旁第一時間為脫離危險的患者做後續處理。
反轉術式隻能愈合傷口,失血過多的情況還需要通過補液治療和休養調理。
打上吊針後, 一名名傷者被陸續轉到普通病房休息。
就在柊月瞳為最後一名傷患治療的時候,遠處傳來的大地嗡鳴讓房間裡擺放的所有物品都震動了起來,甚至有猝不及防的人直接摔倒。
“發生了什麼……!”
教學樓的方向收束爆散的煙塵衝天而起,強烈的風壓爆炸引起的轟鳴聲遠遠傳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小瞳,你去吧。”
禪院真希回過神, 看向同樣呆住的柊月瞳。
一名醫療員聞言看向少女蒼白的臉色,也道:“這裡就交給我們吧,柊月小姐。”
柊月瞳眨了一下眼回神,低頭看向傷者, 後者已經恢複了意識,對她點點頭。
“那……這裡就拜托了。”
兩大特級咒術師的全力爆發堪稱驚天動地, 輻射範圍內所有的牆體開裂,玻璃全碎, 交鋒中心的區域更是直接夷為一個深坑。
似乎如命運一般,夏油傑再一次在前進的道路上看到了純白的少女。
隻是比起來時閒庭散步,此刻一身是傷,一路扶著殘垣斷橫才能勉強前行的男人狼狽無比。
柊月瞳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夏油傑。
“運氣還真是糟糕啊……”夏油傑乾脆倚著牆坐了下來, 看起來完全放棄了抵抗。
柊月瞳感知了一下乙骨憂太的咒力,聽到夏油傑這麼說忍不住挑眉:“哈?要說運氣糟糕應該是我們這邊才對吧!”
夏油傑一愣,沒想到會被這樣反駁。
“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給我們添麻煩啊!好歹要有這點自覺吧!大叔!”
大……大叔?!夏油傑豆豆眼。
柊月瞳理直氣壯的嫌棄:“你那什麼表情?”
夏油傑:“……”
夏油傑有種一口氣提不上來的感覺,可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他又覺得無所謂了。
“你要動手嗎?”
“你是在教唆一個未成年殺人嗎?”
柊月瞳對上夏油傑睜大的眼睛移開了視線:“我會在這裡盯著你, 等到能處理你的人過來。”
夏油傑過了一會兒才無聲的笑了兩聲,他向後仰著靠牆:“人類立於食物鏈的頂端,並虛構出地位更高的存在, 稱之為「神」,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明明有我們咒術師存在,為何還要另外去虛構呢?”
粉色的瞳孔回移,倒映出靠坐在牆邊的狼狽男人,平靜無波。
夏油傑昂起頭:“猴子們隻不過是不願意正視比自己更高級的存在罷了。”
柊月瞳盯著夏油傑,嘴唇動了動,最後用歎氣忍住了罵人的衝動。
“所謂「神」,正是因為不存在,它才能成為「神」。”
有風吹散煙塵,吹拂過柔軟的發絲。
夏油傑保持著昂頭的姿勢目光緩緩落到了少女臉上。
嘀嗒——
先是急速下墜的一滴雨珠,接踵而至的是刷啦啦傾瀉而下的大雨。
柊月瞳撐起傘:
“你不是也說了嗎,「神」是人們虛構出來的東西。人心能孕育出來的是什麼,咒術師不應該比誰都清楚嗎?”
「神」是人心複雜欲望的綜合體。
「神」即是,詛咒。
“你死之後,那個叫做菅田真奈美的女詛咒師大概也很快就會被秘密處死。接下來就是你的黨羽,那兩個女孩,和你宣戰時一起來的金發男人……你把他們卷入了地獄呢。”
夏油傑突然想起了十年前被關在籠子裡的兩個小女孩。
那一天他打開了籠子,而兩個小女孩義無反顧的抓住了他的手。
從此,他就是她們的世界。
-
最後是這樣的結局嗎?
五條悟腳步慢了下來,直至停住。
即使還有一段距離,又被雨簾所隔,六眼也能清晰的給他對方已經沒有了生命氣息的反饋。
柊月瞳偏過傘回頭。
夏油傑身上,隻有他自己的咒力殘穢。
是自縊。
“瞳醬……五條老師……”
乙骨憂太先是去了一趟醫療部,沒有見到柊月瞳,轉了一圈才找到這裡。
目光觸及大雨裡靠著牆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夏油傑,乙骨憂太一怔,聲音自覺小了下來。
“你們今天做得很好,先回去休息吧。”五條悟對著兩個孩子說道。
“嗯……”
乙骨憂太下意識接過了柊月瞳手裡的傘,目光不自覺往夏油傑所在的位置飄。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行走在雨中,直到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他的手。
乙骨憂太低頭,少女靠著他的胳膊:“他是自//殺的。”
乙骨憂太一怔,有些挫敗:“很明顯嗎?”
柊月瞳抬起頭,伸手蹭掉了他臉上濕淋淋的雨水,溫柔地注視著少年:“不,一點都不明顯,是我想告訴憂太而已。”
乙骨憂太心下一片柔軟,瞳醬……
他抓住少女替他擦去水漬的手,放到唇邊落下輕輕一吻,露出了笑容。
少年少女,十指相扣。
“咦,這隻可達鴨……?”
乙骨憂太疑惑的看向被柊月瞳拎在手裡的咒骸,他記得這好像是當初被五條老師拿走的那隻。
“啊,在那裡撿到的。”柊月瞳指著他們旁邊的廢墟。
乙骨憂太:……
原本教學樓的位置,已經完全夷為平地了。
噫——!!!
乙骨憂太後知後覺炸毛!
啊啊啊,他們的教學樓!!!
“憂太乾了件好事呢!”柊月瞳像貓一樣瞳孔圓圓,可愛的wink,“我們可以繼續停課了~”
乙骨憂太變成了線條人。
救、救命!夜蛾校長會殺了他吧QAQ
柊月瞳心大給他支招:“不要緊,就說是夏油傑乾的。”
乙骨憂太看著笑容可愛的少女,淚流滿面:……瞳醬真是天使。
於是,從新宿鏖戰回來的夜蛾正道不得不面對自己消失的教學樓。
“我記得這裡應該是我們的教學樓對吧,悟。”
五條悟戴著眼罩說瞎話:“你記錯了,這裡沒有教學樓。”
“那我的教學樓呢?”
“不知道,可能在彆的地方吧。”
夜蛾正道盯著五條悟。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五條悟!”
夜蛾正道的憤怒的吼聲傳到了道場。
乙骨憂太面對三個同伴的眼神很是無辜。
“說起來,秤前輩和星前輩呢?”柊月瞳發現遠征京都的秤金次和星綺羅羅到現在還沒看到人。
百鬼夜行已經過去一天了。
“秤的話應該是在準備升一級咒術師吧,”熊貓愛好八卦,也是個小百事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知道一些,“畢竟這次事件,在咒術界影響很大,為了激勵咒術師積極參與,高層給得獎勵很豐厚。”
“這樣啊。”柊月瞳仔細想想也是,秤金次的實力確實已經達到一級咒術師的水平了,這次的戰績想來也不會差。
“小瞳,你不要幫他岔開話題,”禪院真希抱胸瞪著乙骨憂太,“真是的,已經解咒了這麼大的事竟然也不告訴我們!”
柊月瞳捧臉,哎呀,被發現了。
乙骨憂太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因為五條老師說,還有些事情需要調查。”
“鮭魚。”狗卷棘聞言表示理解。
禪院真希一針見血:“那個白癡眼罩男隻是想嚇高層那些家夥一跳吧!”
乙骨憂太撓撓臉頰,他也是這麼覺得的。但五條悟開口了,他不知道怎麼拒絕。
“是悟能做出來的事呢,”熊貓說著直接從坐姿趴了下來,“接下來一周也是停課真是太好了~好累哦,休息了一晚上根本不夠……”
柊月瞳雙手合十眯起眼睛笑:“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我們去吃好吃的吧~”
五條悟站在醫療部的樓上,看著笑笑鬨鬨出了高專大門的一年級們。
家入硝子走到他身邊:“你是怎麼想的?”
“傑是自縊的。”五條悟答非所問。
家入硝子維持著姿勢沒動,隻是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看起來和往常沒有什麼分彆的五條悟。
“我知道。”
五條悟說:“他就是喜歡給彆人添麻煩對吧?”
“我可不想從你嘴裡聽到這句話。”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
那個是,這個也是。沒有自覺的家夥們。
“硝子,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是啊。”
家入硝子摸出煙盒,一摸口袋沒帶火,心情瞬間down到地底——
啊,真是糟糕透了。
“真奇怪,我一點都不難過。”五條悟真心實意的疑惑。
講真的,從見到夏油傑的屍體到確認夏油傑死亡,五條悟發覺自己的情緒很怪,他一點都不難過。
準確的來說,他一點真實感都沒有,隻感覺十分的違和。
“哈?你終於瘋了嗎?”
家入硝子白眼要翻到天上了。
五條悟認真:“我講真的。”
家入硝子頂著大大的熊貓眼,兩眼無神的盯著五條悟:“我也是講真的。你彆在這打擾我的工作了,我很忙。”
被從醫療部趕出來後,五條悟重新回到了被夷為平地的教學樓前。
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有一棟嶄新的教學樓出現。
他踩著雨水的殘痕,片塵不染。
六眼的神子無視了響個不停的手機,發散著思維,漫無目的的遊蕩起來。
直到一個黃澄澄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可達鴨布偶倒在道場的走廊上。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可達鴨布偶一動不動,但無情的鐵手還是把它拎了起來,且十分粗魯的拎住了咒骸可達鴨腦袋上僅有的三根毛。
“算了,讓這鴨子給我跳個舞助助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