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晉江獨家(1 / 1)

第14章

早上七點。

警視廳。

明日香一襲西裝,踩著雙黑色高跟鞋大步走向警備部。

作為警視廳僅有的八名部長之一,她可以不認識所有人,但整個警備部沒有人不認識她。

大概是類似“班主任效應”一樣的東西,一些機動隊警員遠遠看到迎面走來的明日香時會連忙刹住腳,裝作突然有事的樣子,故作鎮定地轉身繞開然後溜之大吉。

明日香垂著眸子睡眼惺忪,在順著樓梯向上爬時,一雙套在黑色西裝褲下的長腿出現在樓梯口。

明日香抬頭看向面前攔住去路的鬆田陣平。他雙手插兜,站姿慵懶卻自帶壓迫感,鼻梁上的黑墨鏡遮住眼睛,讓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日出東升,稀薄的光順著窗口闖進走廊,在鬆田陣平鍍上一層柔光。身材比例極佳的男人融於光中,美得像一幅精心繪製的油畫。

“你看,小陣平又來了。”

明日香無視耳邊萩原研二嘰嘰喳喳的聲音,衝鬆田陣平道:“有事嗎?”

鬆田陣平懶散地應了一聲,徑直從明日香和萩原研二中間穿過:“路過而已。”

“……”

明日香和萩原研二整齊扭頭,目送鬆田陣平走遠。

短暫沉默後,明日香看向萩原研二:“你這兄弟是小學生嗎?”

萩原研二笑著聳肩:“偶爾是。”

“哼,薛定諤的小學生是嗎。”

明日香沒有在鬆田陣平身上多糾結,隻要他彆整天想著拍她的肩膀,一切都好說。

警備部部長辦公室堆滿了文件,全是明日香需要交接的文件資料。她癱在舒適的老板椅裡,朝桌子上丟下手裡最後一份文件:“看完了。”

“這麼快!?”

萩原研二有些驚訝。

明日香上任那天,作為從大阪調任過來的新部長,警視廳特意送來了幾大箱交接文件。上至警視廳現狀,下至警備部過去處理過的重大案件檔案,應有儘有。

但明日香看書速度很快,一目十行,每次萩原研二才隻看到一半,她就已經翻頁看向下一章。

明日香蹺起二郎腿轉身看向坐在桌子邊緣的萩原研二:“你當初為什麼會選爆.炸物處理班。”

“機動隊管理官邀請了,然後小陣平又很感興趣,所以我就來了。”

“還真是隨性的理由,”明日香邊說邊打開手機,“單從數據看,東京治安還不錯。你運氣真爛,最近幾年就發生了這麼一起炸.彈威脅案,還偏偏讓你給趕上了。”

萩原研二晃著腳思索片刻,答道:“也不能算運氣差吧。我不去,也總有人要去。”

他坦然一笑:“總要有人為此犧牲。”

“……”明日香盯著萩原研二看了會,收回視線。

一周前發生在咖啡廳的女警事件已經漸漸失去熱度,信息更迭過快,網友的眼球已經被其他更離譜更有趣的東西吸

引走。

正義手冊App裡,姓名未知的女警卡現在還停留在R的階段,沒能再繼續往上升。

雖然一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但明日香還是單手托腮,露出個鬱悶的表情。

“不要難過啦,從N升級到SR,哪有這麼容易。”

明日香嫌棄地瞟向萩原研二:“你的同期,那個叫諸伏景光的公安現在已經是SR了,萩原R桑。”

“萩原R桑是什麼奇怪的稱呼啦!而且小諸伏好歹比我多活了三年,等級比我高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明日香慢悠悠鎖上手機:“可是我捏的第一張卡也已經升級成R了哦,萩原R桑。”

萩原研二眉角狠狠跳了下,他咬著後槽牙強擠出笑容的表情像是隨時準備衝上來捂明日香的嘴。

明日香托著下巴懶懶道:“東京什麼時候才會發生點能讓我一展身手的大案,真想快點把卡牌升級到SSR。”

“可是出現大案要案,意味著發生了很可怕的事。”

聞言,明日香長歎一口氣:“這倒是。為了升級卡牌而祈禱發生大案,感覺蠻變態的。就跟為了當民族英雄而每天期望發生戰爭的惡棍一樣。”

她單手托腮,扭頭看向窗外樓下熙熙攘攘的車流:“但人類的本質是貪婪,一定會有大案發生的,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好犀利的銳評,”萩原研二笑了笑,也順著明日香的視線看向窗外,“那就祈禱每一起大案都會落到我們手上,每一起大案都會被妥善解決吧。”

“不過比起升級卡牌,”萩原研二話鋒一轉,“明日香還是先擺平小陣平吧。”

“……”明日香僵住表情,一臉痛苦地捂臉了臉。

自街道一彆,鬆田陣平已經連續一周出現在明日香面前了。

雖然一天隻有五六次的樣子,但單從他們兩的辦公室距離判斷,這個頻率已經算得上頻繁。

毫不客氣地說,明日香的直係下屬、鬆田陣平的上司——機動隊管理官每天在明日香眼前晃動的次數都沒有鬆田陣平多。

但鬆田陣平每次都是一副“爺隻是碰巧路過”的樣子,讓明日香有火都沒地方撒。

她甚至被氣到揪住萩原研二的衣領來回搖晃,把氣全撒在了萩原研二身上:“你快想個辦法讓鬆田陣平老實下來。”

本身已經是鬼魂的萩原研二仰著頭,從嘴裡吐出一縷殘魂,眼睛也變成了蚊香盤。他從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咕嚕聲,像隻生病快要吐出來的大狗。

明日香銳評道:“除了養眼,屁用沒有。”

隨即鬆手,把已經被搖晃成一灘餅的萩原研二丟回椅子裡。

結果剛吐槽完鬆田陣平,明日香就在停車場遇到了他本人。

現在是下班時間,鬆田陣平倚著牆吐出一口煙,低頭沉思的樣子似乎實在等人。

車輪轉動的聲音響起,一輛黑色四座私家車停在鬆田陣平面前。副駕的車窗被搖晃下來,駕駛座的女人朝車外

的男人昂了昂下巴:“要來坐坐嗎,像癡漢一樣把眼睛黏在我背上的鬆田警官。”

鬆田陣平碾熄還剩半截的香煙,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

順道把被他念叨了三年,原本坐在副駕駛的萩原研二擠到了後座。

·

米花町五町目。

巷子裡一家兩層高的老飯店。

紙門被拉響,明日香帶著身後的一人一魂踏進店內。玄關處,一個帥氣的金發招待生主動迎了上來:“歡迎光臨。”

應該不是錯覺,明日香注意到鬆田陣平脫鞋的動作短暫地頓了下。雖然隻有極短的零點零幾秒,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明日香把鞋子擺好,仰頭看向面前掛著標注微笑的金發男人。

做工普通的黑框眼鏡,但看上去似乎沒有度數。從色澤判斷,也不是防藍光眼鏡。金發黑皮,應該是混血。

鬆田陣平早已恢複常態,沒事人般把鞋擺好,單手插兜跟在金發男人身後,被引領著大步走向二樓。明日香則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後。

草草點過幾個菜後,金發男人笑著說了句“請稍等”,抱著菜單轉身下樓。

鬆田陣平抱著胳膊在座位上坐了幾秒,也站起身:“我去衛生間。”隨即也下了樓。

明日香若有所思地目送兩人離開,沒有多言。幾分鐘後,鬆田陣平回來了。他剛座位裡坐下,明日香便抱著胳膊開口:“剛剛那個金發招待生,你認識?”

鬆田陣平頭也不抬道:“不認識。”

因為被占掉座位,隻能蹲在桌子邊的萩原研二:“他認識。”

明日香了然挑眉:“同期?”

鬆田陣平皺眉:“都說了不認識。”

然而他身側,萩原研二已經雙手托腮,用力地點了點頭:“他們兩在剛入學時打過一架。”

“不過降穀零去了公安。看他這副樣子,現在應該是在偽裝臥底,現用名應該也已經換了。”

“這樣啊。”明日香朝鬆田陣平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低頭開始擺弄手機。

鬆田陣平不悅皺眉。他靠在座位裡,隨意的坐姿帶著點痞氣。大概是無聊,他翻出一枚十元硬幣,在右手手指間翻舞。

鬆田陣平的手很美,手指修長,指節被修剪成整齊的橢圓形。指腹處長有薄繭,卻愈發襯得他野性不可征服。

明日香盯著鬆田陣平轉硬幣的手指看了會,才緩緩出聲:“說吧,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明日香當然知道是什麼事,但她打算裝傻到底。

鬆田陣平摘下墨鏡,露出他璀璨如銀河的眸子:“你真的不知道?”

明日香反問:“我應該知道嗎?”

她用手指在桌面上輕點兩下:“鬆田陣平,我隻會給你一次機會,你要是有事最好現在就跟我說清楚。”

鬆田陣平陷入沉默。他沉下臉色,手指也停止了轉動。

鬆田陣平懷疑明日香就是墓地裡給他送信的女人。

但鬆田陣平沒有證據。

不僅沒有,他甚至想不起來把信遞給他的女人的臉。

而且看明日香的態度,就算他直接問了,她也一定會否認。隻能找彆的辦法,旁敲側擊。

心情是亂成一團的毛球,鬆田陣平蹙眉,下意識想要掏煙。然而在手指觸摸到煙盒的瞬間,他又匆匆止住動作,強壓下抽煙的欲望。

喉結又滾了一個來回,鬆田陣平嗓音微啞:“部長,你知道萩原研二嗎。”

明日香沒想到鬆田陣平會突然提起這個,她沉默了幾秒,才沉聲回答:“知道,三年前在東京炸彈威脅案殉職的機動隊警察。”

鬆田陣平張口,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他一雙泛乾的薄唇張了又合,一聲歎氣後,才艱難地擠出聲音:“部長,你覺得萩原是個怎樣的人?”

“萩原嗎。”明日香扭頭看向長蟲般趴在桌子上的男人。

幼稚,話癆,玩性大。

明日香在心裡這麼評價道。

她垂下視線,緩緩開口:“很優秀,絕對的機動隊精英,是能獨當一面的優秀警察。從性格來看,應該是能帶領其他人走出陰霾的小太陽。”

“……”鬆田陣平似乎沒想到會從新部長口中聽到如此之高的評價,他錯愕地瞪大了眼,旋即從喉嚨裡擠出幾聲釋懷的笑。

“確實,是個小太陽。”

鬆田陣平童年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除了拳擊館的叔叔們,萩原一家也給他帶去了莫大幫助。

特彆是萩原研二。這家夥總是能不動聲色地看穿其他人的情緒,再從旁安撫。

難怪會受女孩子歡迎,被鬼佬痛罵招蜂引蝶,他是一點都不冤。

鬆田陣平笑著想到。

但旋即,鬆田陣平再次蹙眉,痛苦的情緒多到近乎要從眼眶裡溢出。

“但是也有人說,萩原研二是個蠢貨,不穿防爆服才導致的殉職後果。”

明日香露出個詫異的表情:“他們在說些什麼胡話。就算不在現場,哪怕隻是看過電視轉播,都應該知道當時的爆炸威力。”

“能炸毀整整一層樓,穿不穿防爆服有差嗎。”區彆頂多就是直接化成灰,或者變成防爆服裡的一堆肉塊。

但明日香沒有說出後半句話,這對面前的兩個男人來說都太殘忍了。

明日香垂下眸子看向趴在桌子上、還穿著殉職時的防暴服的男人,淡淡道:“其實從現場判斷,不穿防爆服反而能讓萩原更快速地完成拆彈,所以我認為萩原脫下防爆服的行為沒有錯。”

“而且他們對萩原研二的批判壓根站不住腳跟。真正導致整支機動隊殉職的罪魁禍首是炸彈犯,為什麼要從受害人身上找原因。”

明日香坐直身體,認真嚴肅地看向鬆田陣平:“說這些話的是警備部的人嗎。”

“嗯?”鬆田陣平愣了下,“都有吧,怎麼了嗎?”

明日香面色如常,發暗的眸子卻給人一種猛虎下山的凶惡感

:“把名單列給我,我去處理。”

“……?”鬆田陣平再度錯愕地瞪大了眼,隨即揚起嘴角笑了。他翻湧著烏雲的眸子亮起微弱的光:“哼,雖然一開始看你蠻不爽的,但我現在有點喜歡你了。”

性格對他胃口,應該會成為不錯的同事或者朋友。鬆田陣平這麼想。

明日香放鬆身體重新癱回座位裡:“謝謝,我可不想被你喜歡。”哪怕隻是以朋友的角度。

鬆田陣平挑眉,啟唇欲再說些什麼時,一聲尖叫劃破天際——有個男人被刺死在了衛生間。

明日香和鬆田陣平順著聲音趕到時,自稱是偵探的降穀零已經蹲在廁所隔間,熟練地戴起白手套。

鬆田陣平驅散開圍觀的人群後,上前兩步停在降穀零身後:“情況如何?”

降穀零收回搭在男人脈搏的手,搖頭遺憾道:“已經沒有心跳了,但血液還沒完全凝固,死亡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鬆田陣平:“我去找飯店老板,讓他先暫時關門,這裡就交給你了。”

“嗯。”

明日香抱著胳膊站在鬆田陣平和降穀零身後,平靜地注視著現場。萩原研二則背著手跟在她身後。

鬆田陣平和降穀零不愧是當年畢業考試考了前五的同期,不僅分工有序,還在現場處理上展現出職業警察該有的專業——雖然明日香不明白降穀零一個臥底警察,為什麼敢衝進第一案發現場充當偵探。

但比起降穀零,另一件事更讓明日香在意。

明日香和萩原研二緩緩抬頭,同時看向因為剛死所以還沒來得及消散、飄在半空中的男人的鬼魂。

明日香:“…………”

明日香想,比起全是猩猩的警備部,她也許更適合去負責處理凶殺案的刑事部。

萩原研二:“…………”

時隔多年,他終於再次看到剛死沒多久、靈魂還熱乎的鬼魂了。

剛死沒多久的男人:“…………”

艸,他是不是死的姿勢不太對,為什麼會看到一個穿著警服的男幽靈和他大眼瞪小眼。怎麼陰間也有警察執法,這麼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