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淺灰色襯衣的V字領口露出小半截鎖骨，明日香對著全身鏡把長發束成低馬尾，隨即滿意點頭。

這是她用自己的臉捏的新卡，雪野明日香。身份是大阪機動隊管理官，現被調往警視廳接任警備部部長一職，目前還隻是R。

萩原研二坐在狹長的櫃子頂，晃悠著腳出聲提醒：“彆忘了把警官證帶上。”

失去實體後，他反而可以輕鬆地坐在活人難以維持平衡的地方。

明日香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邊把警察手冊裝進衣兜，邊悶聲問：“我真的不能自己組建一個警視嗎，像現在這樣一點點升級也太慢了吧。”

“不行，”萩原研二想都沒想，直接出聲否決，“這樣會讓東京亂套。”

“那我——”

萩原研二抬手在胸前交叉，用胳膊比畫出一個大大的叉：“要是再敢說出諸如‘那就把現存警視廳毀掉再重建新警視廳’的可怕發言，我可就要生氣了。”

明日起“嘁”了一聲，沒再多言。

她驅車出門時，隔壁家姓工藤的小子才剛醒。年僅13歲的工藤新一揉著眼睛拉開窗簾，眺望向彆墅牆外逐漸遠去的黑色四座私家車，小聲嘟囔了兩句，隨機轉身離開。

·

警視廳，警備部。

人來人往的過道不時能看到抱著文件小聲八卦的男警員。今天就是新部長上任的日子，沒人會不好奇。

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男人小聲問：“你覺得新部長會是誰？”

“還能有誰，無非就是機動隊管理官，或者SAT的人。”

第三個男人插話道：“我覺得災害對策課的管理官也很有可能。”

機動隊、SAT、災害對策課都隸屬於警備部，這三個課室的管理官也是本次職位調動中備受看好的候選人。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隸屬機動隊，他思索片刻，皺眉道：“我感覺我們管理官有點懸，他每次都會被鬆田陣平的臭臉給唬住。”

“害，”另一人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咱整個機動隊，有幾個沒被鬆田隊長的惡人顏嚇過，怕他這不是常態嗎。”

“這倒也是……”

幾人討論間，災害對策課的管理官走了過來。將近兩米的身高讓他看上去壯得像頭棕熊，救災行動中留下的疤痕爬在臉上，恐怖的氣場說是能讓小兒夜啼都不為過。

能和他媲美的也隻有鬆田陣平了。

警備部的人私底下甚至悄悄討論過，鬆田陣平和災害對策課管理官到底誰最嚇人。

災害對策課的人堅定地選擇了自家管理官。

他們說：“我們管理官一看就是能一拳錘斷人肋骨的存在。”

對此，機動隊全員隻是露出個輕蔑的笑，雙手舉票投向鬆田陣平。開什麼玩笑，災害對策課管理官隻是“看上去能一拳錘斷人肋骨”，鬆田陣平是真的會上手一拳錘斷人肋骨。

話雖如此，討論正激烈的幾人

還是熄了聲，默契散開，直至災害對策課管理官走遠，才又重新聚集在一起。

“看到管理官的表情了嗎？”

“看到了。他臉拉得這麼長，估計是沒撈著部長的職位。”

“那就隻剩SAT和機動隊的管理官了。”

其中一個男人看了眼手機：“應該不是SAT，我剛剛收到我兄弟的信息，SAT管理官已經回辦公室了，看上去不像是回去收拾東西的樣子。”

三個選項，排除兩個錯誤答案，正確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新部長是機動隊管理官的消息開始在警備部蔓延。十來分鐘後，他也確實帶著一堆人馬出現在警備部。

幾個剛從警校畢業的新人抱著一遝全新的辦公用品走在前頭，臉形消瘦的機動隊管理官則慢悠悠走在後面。

“恭喜呀，部長。”

機動隊的人喜笑顏開地走上前打招呼，他們主動更改了稱謂，祝福之下或多或少帶了點兒諂媚。

然而機動隊管理官並沒有如他們料想那般露出得意的表情，反而惶恐地瞪大眼睛。機動隊管理官下意識動了動脖子，似乎下意識想往身後看，卻又在轉頭前一秒匆匆止住動作。管理官在面前幾人一聲接一聲“部長”的稱謂中抽動兩下嘴角，一張臉先紅後白，逐漸失去血色。

“你們給我適可而止！”管理官驟然爆發，“我隻是個管理官，你們喊我部長，也太逾越了！”

“……？”

不過短短兩句話，全場瞬間陷入落針可聞的詭異死寂。所有人頓住手上的動作，石化般齊刷刷看向機動隊管理官，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不知是誰率先開口：“您就彆和我們開玩笑了，不是您還會是誰。”這道選擇題一共就三個選項，不是AB，難道還會是D嗎。

管理官沒有回答，隻是用哀怨的眼神幽幽看向說話的人，似乎在指責對方亂發言。

“哎。”一聲綿長的歎息，管理官側開身子，露出身後的人。明日香抱臂站在人群最後方，笑著朝眾人挑了挑眉：“真遺憾，你們的新部長是我。”

“……？”

看清新部長的臉後，本就沉默的警備部眾人愈發沉默了。

這道單選題還真有第四選項D！？

警備部的工作以反.恐、人質解救、拆彈、暴力抓捕等一切需要重裝備的內容為主，曆來是整個警視廳對警員身體素質要求最高的地方，也是出了名的警視廳大猩猩聚集地。

毫不誇張地說，優秀的警備部警員可以在肉搏環節單槍匹馬乾翻兩到三個其他部門的同事。

受工作性質限製，警備部迄今為止從未出現過女人。特彆是像明日香這樣身材窈窕，看上去會被他們一拳送進急診室的女人。

難以接受。

無關性彆歧視，純粹是衝擊太大，腦子已經徹底停擺了。這份衝擊不亞於麥哲倫大喊著“地球是圓的”，然後衝上去哐哐給了歐洲中世紀人兩大嘴巴子。

全程跟在明

日香身後的幽靈警官萩原研二抱臂調侃道：“看吧，我就說這是個壞主意。”

明日香冷冷睨身側人一眼，沒有開口——她不便於在這麼多人面前和萩原研二對話。

明日香不覺得這是個壞主意。

萩原研二不準她重建警視廳，那她能做的就隻有捏卡升級和收集卡牌。這次空缺的職位可是部長，離警視廳總監隻有幾步之遙。這麼一大塊香餑餑，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看它溜走，當然要橫插一腳整盆端走。

明日香心想，她現在都已經是警備部部長了，離升級成SSR還會遠嗎。到時候一腳把萩原研二踹回家，讓他這張低星又話癆的R卡待在家裡當家政男仆。

周圍或震驚或不解的視線如海浪般拍打在明日香身上，她是海中獨礁，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浪潮。

換做其他人，可能已經慍怒或是被這股質疑的目光壓得喘不過氣來，但明日香隻是平靜地開口：“雪野明日香，這是我的名字。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新部長了。”

沒有客套性的寒暄語，隻有在其他人看來略顯囂張的發言。

正如明日香期待那般，她說完這番話後，一個高大結實的男人沉不住性子主動站了起來。但他還算有點腦子，沒有直接衝明日香說出諸如“你算老幾”這類的發言，而是委婉道：“雪野部長，我們好像從沒在警視廳見到過你，不知道部長你之前在哪高就？”

明日香扭頭看向男人，平靜地背出萩原研二事先為她擬寫好的台詞：“大阪。我之前在大阪的警備部任職，前幾天剛被警視廳調任過來的。”

“這樣啊，”男人故作靦腆地撓著後腦勺，“說來慚愧，我老婆最近一直跟我發牢騷，說她老了好多。不知道部長平時都用些什麼護膚品，看起來居然才二十出頭的樣子。”

“哼，”萩原研二已經從踩在地上的站姿改為半飄浮在空中，他抱著胳膊擠出聲冷笑，“他在暗諷你年紀輕輕就爬上部長的位置，裡面一定有貓膩。”

聞言，明日香抬了抬眼皮，主動上前：“你這身材不錯，肌肉很結實，平時一定有好好鍛煉。”

她仰頭看向面前比她高了足足一個頭的男人：“雖然我剛來東京不久，也不知道警視廳平日裡是怎麼要求你們的。不然這樣吧，你和我比一場，讓我直觀感受下你們警視廳的實力。”

不等男人回答，明日香一把將男人桌子上的文件掃落在地，隨後抓了把椅子坐下：“來吧。”

明日香把右手胳膊放在桌子上高高豎起，任誰都能看出她想和面前的男人掰手腕。

整個大辦公室再次陷入落針可聞的尷尬。

他們確實質疑明日香的實力，但從未想過和明日香比力氣——和女人比手勁，這不是欺負人嗎。

就明日香這細胳膊，被明日香點名比賽掰手腕的男人一條胳膊就有她三條半粗，恐怕他多使點勁就能把明日香的胳膊掰折，這怎麼比。

《新部長上任第一天被下屬掰斷胳膊送進醫院》，這種新聞要是被爆出來，他們還要不要混的。

見男人遲疑，明日香安撫道：“沒關係，你可以先使三成的力，確認我能撐住後再慢慢加力，直至十成。”

隨即她挑起抹輕蔑的笑：“反正你也不可能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