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1 / 1)

陳微明:“所以石榻下藏人的事情就發生在昨天晚上。”接著道,“現在是白天,溫度不對,等晚上的時候,咱們可以再找個人趴在石榻下面,試試看要多久才會出現大小相同的水漬。”

桂堂東覺得這姑娘腦子轉得挺快,並不比六扇門捕頭差,問:“已經看過現場,接下來咱們該做些什麼?”

陳微明目光在無頭屍體上一掃,道:“石室空間有限,再待下去難免驚擾亡人,咱們不妨換個地方談話。”又道,“稍後可以送信回城,問一問六娘子這段時間的經曆,看她是否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桂堂東點頭,又瞧雲維舟。

雲維舟:“雲某暫時沒更多要查探的。諸大總管,還請你派人看管此地。”

諸自飛緩慢點了下頭:“好。”

*

花廳上。

陳微明一路上都跟雲維舟並肩而行,此刻更是直接坐到了人花鳥使旁邊。

陸月樓覺得陳微明藏有秘密。

一個藏著秘密的人,卻並不躲著花鳥使走,反而叫人覺得更加不安。

荀慎靜很想打探一下陳微明的來曆,可惜一路上都沒找到機會。

錢大富親去燒水煮茶,然後端給眾人。

陳微明接過茶盞,道了聲謝,又道:“如今暫時還無法查清楚誰是對岑門主下手的人,許多事情難以抉擇,不過在下建議,咱們可以反其道而行,先想一想,有誰是絕不可能對岑門主動手的人。”

荀慎靜聞言忽道:“如今已經輪到陳姑娘站出來主持大局了嗎?在下倒不是小看姑娘,隻是覺得,主持大局之人,至少得先證明自己絕非凶手。”

陳微明神色不動:“如今大總管等人都在,當可證明在下隻是第一次來艱虞彆院,何德何能,可以惹出這麼大的亂子。”

她沒有作案能力。

荀慎靜定定瞧了她一會:“陳姑娘之前說,自己對毒藥有些了解。而且若是在下看得沒錯,姑娘身上還有易容喬裝的痕跡。”

陳微明聞言笑了下,倒也不跟對方糾纏,隻道:“既然足下說我身具嫌疑,好,那就先不將我算在絕不可能動手之人裡。”

錢大富清了清嗓子,道:“首先,我覺得雲捕頭沒有嫌疑,她昨天剛來艱虞彆院,而且出身清正宮,沒有作案動機。”

徐中直搖頭:“學生以為,此時就說雲捕頭沒有嫌疑還為時尚早。”

錢大富沒料到反駁自己觀點的人居然是徐中直,納悶:“為何?”

徐中直:“雲捕頭固然是可信之人,可今日之前,諸位可有人曾見過雲捕頭?”

“……”

眾人不得不承認,那的確是一個問題。

雲維舟:“諸位是覺得在下並非雲維舟,而是冒充雲維舟身份的惡人?”她打開自己袖袋,“在下有花鳥使的印鑒與令牌在身。不過這些身外之物,真要偽造的話,也不是不行……”她想了想,乾脆道,“

既然如此,嫌疑人目前也算我一份就是。”

桂堂東大感無奈:“既然雲捕頭都有嫌疑,那麼其他人多半也有點嫌疑罷?”又道,“就像徐君,咱們之前也沒人見過你啊。”

徐中直淡淡:“桂老板要是不信在下身份,可以考我重明書院的功課。”

桂堂東:“……”

那倒的確不是能速成的東西。

師思玄略一思忖,發散了下思維:“桂老板跟錢掌櫃都是生意人,我是彆派弟子,彼此難免存在利益之爭。”

雲維舟看師思玄,覺得貝藏居少居主給出的動機實在很沒說服力。

而且以師思玄的武力,她要真連岑照闕都能乾掉,後面大可以再悄悄乾掉其他人,不必坐在此處配合討論。

師思玄:“一個個排除下來,眼下能確定沒動機的人,就隻有紅葉寺的玄識與玄慧兩位大師。”

她跳過陸月樓沒分析,陸月樓也很配合地沒開口詢問對方為何連考慮都不考慮,就將自己分配到了嫌疑人的範疇當中。

桂堂東點點頭:“兩位大師為人自然是可靠的。”

錢大富卻笑了:“兩位大師為人固然可靠,品行也值得信任,但這不代表他們沒有殺人動機。”

玄識與玄慧原本正手持念珠,無聲為岑照闕誦經。

聽見錢大富的話,玄識的動作停了一瞬,玄慧依舊閉目頌念,仿佛未曾聽見隻言片語。

雲維舟:“錢掌櫃,你此言有何憑據?”

錢大富緩緩道:“岑門主是明相大師的弟子。數日前,明相大師意外身故,紅葉寺那邊懷疑跟岑門主有關,兩位大師之所以前來,正是為了詢問岑門主,案發當時他身在何處。”

她的話音落下後,花廳內的氣氛瞬間凍結。

包括陸月樓在內的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不加掩飾的愕然之色。

玄識睜眼看向錢大富,玄慧轉動念珠的動作直接停下。

錢大富倒是很自然,還有疑惑的口氣問:“怎麼,難道在下打聽錯了?”

玄識身形有瞬間凝固,隨後緩緩道:“……不知錢掌櫃從何處聽聞此事?”

錢大富:“商人總有許多消息來源,具體聽誰說的屬於商業機密,不方便交待,還請諸位諒解。”

“砰。”

伴隨著一聲輕響,玄慧指尖念珠霎那間碎成粉末。

他停下為岑照闕頌念往生咒的動作,緩緩睜眼,目中泛起一片血紅。

玄慧定定看著自己指尖,許久才緩緩開口:“……玄識師兄。”

玄識低聲:“師叔師伯他們怕師兄衝動,先不讓我告訴師兄,說非要質詢,還請等聽完岑師弟的解釋再說。”

“鏘——”

就在這一瞬間,空中忽然亮起了一朵火花。

一道雪亮的長光曳空而過,宿霜行的長劍已經橫在玄慧的頸側。

宿霜行面沉如水,持劍的手臂一動不動,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靠近玄

慧那一側的劍刃,竟已多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被手指生生彈出的缺口。

玄慧出手之快,武功之高,明顯在眾人預料之外,連師思玄都無意識地按了下刀柄。

下一刻,花廳內傳來一陣兵刃出鞘的聲響,諸自飛、簡雲明還有嚴良節亦同時拔劍。

宿霜行聲音如冰:“要麼大師收回揣度岑大哥的話,要麼你就在此取了我等性命。”

簡雲明眼裡閃動著奇異的光芒,此刻的他顯得比平常更加虛弱,嘴唇與臉頰一樣蒼白。

玄識的話仿佛凝成實體,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簡雲明:“……胡說八道,我不相信大哥做了那樣的事。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玄識豎起右掌,低眉斂目:“佛陀當有忿怒相,若是有證據證明是貧僧誤會岑門主,貧僧憑他三刀六洞。”

桂堂東好歹比簡雲明等人冷靜點,連忙開口:“這事……”

他感覺自己冷汗都要流下來了——此時此刻,要是無法處理好,桂堂東覺得他能有幸看到紅葉寺與問悲門火拚。

桂堂東:“玄識大師,在下需要確認一下,明相大師果真已經去世?”

玄識:“出家人不打誑語。”

桂堂東:“可江湖上並未有消息流傳。”

玄識:“方丈師伯不欲引動江湖風波,連寺中弟子都未儘數告知,隻說師父正在閉關。”又道,“貧僧原本在外辦事,後來收到消息,說是約莫半月前,岑門主前往紅葉寺拜見師父,他乘夜而來,未曾驚動旁人,隻有在院中灑掃的知客師弟瞧見了他。第一天清晨,師父被發現死在房中,雖然做了掩飾,還是能發現死因就是伽藍刀。”

世上會伽藍刀的人本就不多,武功高到能殺害明相大師的更是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錢大富提出反對意見道:“岑門主又不是不會彆的武功,偏要在行凶時選擇伽藍刀不可嗎?”

荀慎靜淡淡:“謀殺這件事,第一需要考慮的是得手,第一需要考慮的才是擺脫罪責。江湖不是朝堂,沒那麼多人有精力調查每場凶殺的真相,連花鳥使也不會。”

雲維舟聽見荀慎靜的話,露出了一點無奈之色:“我們人手不夠。”

她心中覺得此事有些古怪,卻無法否認岑照闕的確符合行凶的條件,繼續詢問:“大師可有憑證?”

玄識:“雲捕頭事後往寺內一問便知。”隨後微微一笑,“其實問悲門勢大,岑門主又向有俠名,為了江南安定,就算是他一時失手謀害了誰,紅葉寺未必一定非要追究不可。可對貧僧而言,遇害的是家師,隻要真凶能夠伏法,貧僧願意接受門規處置。”

說到此處,玄識又向玄慧一禮:“此來多有利用玄慧師兄之處,實在抱歉。”

玄慧搖了搖頭。

他們原本奉命去外面巡查紅葉寺的田莊,玄識很仔細,查出了莊子中許多被忽略的問題,至於他,隻是隨行前來,做武力方面的保障。

後來玄識說有要事必須要來問

一問岑照闕,玄慧覺得橫豎無事,也就跟著一道前來。

玄慧能理解師弟為什麼不將實話告訴自己——對於出家人而言,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絕不算是一項優良的品質,紅葉寺更是一向願意為了顧全大局而委屈自己,就算真是岑照闕動手,隻要後者說一句是誤傷,寺內說不定真的願意為了維護對方,假稱明相大師隻是壽終正寢。

明相大師對弟子很好,玄慧絕不願意讓自己師父稀裡糊塗地死去。

宿霜行:“兩位大師或許有所誤會,這個月老大一直在艱虞彆院內清修,他絕不可能私下前往紅葉寺殺害明相大師。”

陸月樓卻道:“陸某不信岑門主會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暴行。不過他既然身在彆院內清修,自然不會經常與門內弟子見面,就算曾經外出,彆人也沒法知道。”

陳微明輕輕放下手中茶盞,溫聲道:“在下原來以為隻有岑門主一人身亡,沒想到明相大師竟已圓寂,江南武林一連失卻兩位絕世高手,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她說話的聲調平緩溫和,卻莫名讓人覺得無法忽視。

陳微明:“不瞞諸位,在下此次前來拜見岑門主,正是為了過來查案。”

師思玄:“不知陳姑娘是像徐君那樣,提前得到朝幫主的提醒,所以猜到有人要殺害岑門主,還是像錢掌櫃那樣,知道明相大師已然圓寂?”

陳微明:“少……霍姑娘說的都是如今的案件,不過在下想查的,卻是過去的一樁舊案。”

雖然進門前從沒跟人說起自己要來查案,眼下又接一連三地聽見噩耗,此刻這樣講,難免顯得有點可疑。不過陳微明相信,能圓上的矛盾點不叫破綻,而叫補充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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