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1 / 1)

徐非曲若有所思:“幫主也是因此,才會選擇在陽英下船?”

朝輕岫:“主要還是為了領略崇州本地的風土人情。”微微一笑,“我又不是神仙,怎能預判到一個地方會不會出事。”

聽著幫主的話,許白水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預判一個地方是否會出事都用不到幫主出馬,許白水自己就行,畢竟按照朝輕岫巡查前兩個分舵時的經驗看,她去哪哪個地方就一定會發生意外。

在心中對幫主的旅行安全情況做完判斷後,許白水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按照徐非曲的說法,朝輕岫並非是心血來潮才選擇提前於陽英下船,而是有意如此。

那麼朝輕岫為何會如此選擇?

許白水忽然想起,剛出發時,朝輕岫曾經說過,她此次外出,其實並不想大張旗鼓,所以也沒有安排護衛隨行。

輕裝簡從,自然是不願意引人注意。

也正是這個緣故,餘家對川鬆分舵下手時,才沒有顧慮到理論上應該遠在郜方府的朝輕岫的存在,接下來她們前往樟灣時,本地縣令也沒有提前做出防備。

然而在經曆了種種事件,特彆是樟灣稅銀失竊案後,朝輕岫出行的消息還是因此泄露,許白水不用過去,就才道丘垟分舵一定早早就做好了迎接準備。

倘若丘垟分舵中有人心懷鬼胎,又會如何選擇?

朝輕岫素以反應機敏聞名,在她眼皮底下搗鬼絕不是一個好選擇,然而安分守己也並非良策——當年的焦五連朝輕岫的面都沒見過,依舊在第一次看見她後選擇了坦白從寬,隨後麻溜獻上人手地盤。

許白水覺得,周無敵大約是總結了前人的經驗,才會選擇在朝輕岫來之前跑路。

不過跟焦五不同,周無敵根本算不上孫相的走狗,隻是孫相走狗在江湖上隨手買通的一枚棋子,缺乏被關注的價值,就算他一段時間沒有返回分舵,舵主也未必會在幫主面前提到他,事後還是有安全返回幫會的可能。

因為不想被朝輕岫撞見,再加上跟陽英何家有舊,周無敵就躲了過來。

而且躲在陽英比躲到旁的地方更好——因為此地在丘垟南邊,距離很近,依舊是自拙幫的勢力範圍,若是繼續往北走,一旦被幫中人士察覺,很可能會懷疑他是想要跑出去與其它勢力勾搭。

朝輕岫此刻當然也意識到了周無敵的心路曆程,並覺得此人翻船翻得極為冤枉。

旁人不了解,她卻很清楚,自己並不具備隻看一眼就能發現旁人陰謀詭計的能力,純粹是因為武俠世界的原住民心性較為淳樸,缺乏對案件的再包裝能力,才讓她一發現一個準。

換而言之,周無敵本人連舵主都不是,倘若他當真老實待在丘垟分舵中,大約頂多能跟來巡查的老大見上一到兩面,朝輕岫再怎麼擅長從細枝末節中尋找線索,也難以察覺他身上存在問題。

一切都是命運。

在心中對周無敵的下場做了一番感慨後,賺到足夠路費的三人,總

算可以正式出發,一路向著丘垟行去。

秋風蕭瑟,陽英本地的居民實在不多,顯得有些荒僻,人煙密集處還好些,一旦到了野外,朝輕岫就感覺自己幾乎要被足有人高的雜草所吞沒。

已經進入徹底靜養狀態的何家兄弟之前曾說過,這一帶水窩子很多,若要外出,短途可選木筏,長途多選船隻,很少有人會騎騾子長途跋涉。

所以本地對周邊道路的維護,就不大用心。

許白水喃喃:“我覺得我的騾子買貴了……”

徐非曲面無表情:“吃一塹得三騾,橫豎有何家人幫忙結賬,少掌櫃無須放在心上。”

朝輕岫平靜地拍了拍騾子,示意它可以出發。

她態度從容自然,帶著一種擅長推理人士所獨有的自信。

許白水跟徐非曲兩人被幫主的氣質感染,一直隨在朝輕岫身後跟著走。

不過朝輕岫很快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們,再完美的人也難免存在缺點,比如朝輕岫雖然能準確發現案件的破綻,卻沒法發現通往丘垟的正確道路。

徐非曲按耐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幫主,你想去哪?”

朝輕岫看著周圍足以將自已三人徹底掩埋的荒草,一本正經道:“有句話是老馬識途,既然如此,我覺得老騾多半也該有分辨道路的本事。”

“……”

許白水點點頭——懂了,幫主壓根不認路,剛剛隻是讓騾子隨便走,走到哪算哪。

當然不認路不是幫主的缺點,是她們的缺點——好歹也相處了挺長時間,許白水覺得自己應該了解到,朝輕岫在江湖經驗上的確存在一定的欠缺……

徐非曲默然片刻,歎息:“今後幫主若是獨自出門,可以考慮帶個指南針在身上。”

朝輕岫:“……”

她考慮過生長在現代社會的自己缺乏荒野求生的能力,既然短時間內沒法消除這個缺陷,隻好靠外力彌補。

當然徐非曲不知道,朝輕岫身上也不是沒有功能類似的道具——朝輕岫雖然沒帶指南針,卻帶了[指案件針],畢竟確定東南西北也未必能找到城鎮,但指案件針隻要成功啟動,就一定能發現人類存在的痕跡。

*

陽英這邊的道路確實不大好走,在野外露宿過兩夜後,朝輕岫一行總算看到了丘垟的輪廓。

——如果走水路的話,她們應該半天就能抵達目的地。

朝輕岫眺望遠方,冷不丁開口:“你的趕路時間為三天,已被全國99%的用戶成功擊敗。”

徐非曲轉頭看了眼幫主,又淡定地將頭轉了回去。

她雖然不能完全理解朝輕岫話裡的意思,卻可以體會到,幫主是在感慨騎騾子的速度。

之所以在路上拖了這麼長時間,並非完全是因為朝輕岫缺乏方向感,更重要的原因是這一帶水窪太多,泥地也太多,某些地方實在難走,三人不得不選擇扛著坐騎前進。

許白水覺得,雖然自己加入自拙

幫的時間並不長,但隻要朝輕岫不將自己滅口,今後雙方的關係必然會不錯——她可是替大名鼎鼎的朝幫主搬運過騾子。

等靠近丘垟後,道路慢慢變得好走起來,周圍人煙也逐漸密集,三人混雜在中間,又因為荒野求生通通換了方便行動的布衣,瞧著並不十分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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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入丘垟城之前,許白水又特地停下了一會。

徐非曲:“何事?”

許白水:“喬裝一下。”

她往嘴唇上粘了兩撇小胡子,然後興高采烈道:“待會我們偷偷跑到分舵那邊去,嚇唬穆香主他們。”又對朝輕岫道,“幫主要不要再臉上貼塊膏藥?我瞧街上那些算命的,不少都會在臉上貼點什麼。”

朝輕岫想了想,點頭:“也好。”

徐非曲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

幫主居然已經接受了自己算命人士的設定嗎?

偽裝結束後,三人隨著人群,逐漸靠近丘垟的城門。

城門處除了官兵外,竟然還有不少江湖人在周圍巡視。

那些江湖人顯然屬於同一個組織——他們衣履的款式都差不多,甚至連顏色都沒什麼區彆,衣角處還繡了一個“正”字——自拙幫上任幫主的絕學名為大正手,上官暉本人又素有俠名,於是有時便會使用“正”字作為幫派標記。

白河幫在被並入到自拙幫中後,也就跟著改了幫內服裝的款式。

朝輕岫三人天剛濛濛亮時就爬起來趕路,此刻晨光依舊熹微,加上風中一直飄著細雨,能見度便更低。

好些江湖人正打著哈欠,抻著懶腰,從肢體行動表達自己對於床鋪的思念。

一名幫眾對夥伴笑:“才剛來,你就困了。”

身邊的夥伴沒穿一整套的幫派服裝,僅僅披了件外衣,衣襟大喇喇地敞著,一副還未從瞌睡中醒來的模樣。

邊上人大為歎氣:“最近又沒事,咱們何必起得如此早。”

“過兩個時辰便會有人過來換班,等換班後,你再去睡個回籠覺也不遲。”

那些江湖人一面閒聊,一面掃視著進城的人群,看起來竟比官兵更為認真。

也不怪江湖人自行加強戒備。近些年來,從北邊跑到南邊的流民越來越多,官府發了不少臨時路引,加上丘垟也不算大城,對入城人身份查得並不嚴。

所以即使朝輕岫在城門處沒報上來曆,還是順利地混了進去。

許白水則特地落後十來步——她之前粘上的那兩撇小胡子太有藝術性,為自己增添了一抹非常濃鬱的壞蛋氣質,像極了站在邪惡地主旁邊狐假虎威的狗腿師爺。

朝輕岫覺得兩人分彆進城或許沒有問題,非要湊在一塊,說不定便會引起守門官兵的警惕。

順利進城後,朝輕岫又在街邊等了一會,她的目光從在城牆邊買賣東西的小販身上掃過。

周無敵說得不錯,這裡的確有很多賣檀香的人。

雖說朝輕岫在香料方面的研究有限,依舊能看出,那些檀香的品質很是一般,就是普通百姓最常用的那種。

朝輕岫買了兜橘子,扔了個小銀角給對方,小販連連道謝,見客人的目光往檀香上掃,也很乾脆地送了她一把。

這時許白水也順利蒙混過關,朝輕岫餘光掃了她一眼,重新騎上騾背,慢悠悠地往前走。

她目不斜視,隻是將手中橘子往身後輕鬆一拋,許白水頭也不抬,手臂倏然前探,輕輕鬆鬆接到橘子。

許白水剝開橘皮,咬了一口,目露驚色——這橘子的味道居然相當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