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1 / 1)

黃為能:“既然那個什麼幫的老大也在此處,稍後就將她叫來問問。”

伍識道伸手擦汗:“下官覺得不必著急。”

黃為能側目,有些不解:“伍大人何意?”

伍識道咳了一聲:“伍某的意思是,咱們先看過案卷記錄,再去詢問涉案人員也不遲。”

黃為能雖然有些不快,卻也不好當面拆同伴的台,隻是暗地裡盯了伍識道一眼,後者直接在心中歎氣——他實在是滿心好意,不忍同伴在來湧流灣的第一天,就慘遭字面意義上的翻船。

燕雪客地目光在伍黃兩人臉上一轉,同樣並未出言反對。

韓思合立刻道:“下官這就將案卷送來。”

伍識道:“韓大人莫忙,你派個衙役去拿案卷就是,咱們初來乍到,還需你在旁提點。”

他的態度非但不疾言厲色,簡直算和藹可親——伍識道知道朝輕岫久在郜方府,若是跟韓思合相處不好,早就想法子將人趕走,既然沒把人趕走,那就是相處得不錯,自己輕易得罪不得。

韓思合:“既然如此,下官就接著說說案發當日的情況。”

她剛剛講到一半,話頭便被黃為能打斷,此刻正好接續下去。

燕雪客點頭:“有勞韓縣令。”

郜方府縣丞袁中陽受不二齋掌櫃曹鳴竹之邀,在懷蓴莊內下榻,同行的還有楊見善等客人。結果當天夜裡,袁中陽與楊見善一道回了院子裡談天加飲酒,楊見善酒醉後在院子裡睡去,醒來時,發現身邊的袁中陽已經被人殺害,死因是胸口的劍傷。

從傷口看,凶手動作利落,絕非那種從沒拿過刀劍的生手。

韓思合:“楊捕頭說,此事並非他所為,而且懷蓴莊屋舍牆壁都不算高,極可能是外人潛入。”

黃為能冷哼一聲,道:“韓縣令不是習武之人,自然不曉得,楊捕頭內功修為不錯,就算飲了酒,睡得比平時更熟些,也不會對身邊事情毫無知覺。你說半夜有外人翻牆而入,殺害了楊捕頭身邊的袁縣丞,嘿嘿,若非楊捕頭本人就是那個‘外人’,就是與外人合謀。再或者,此人乃是天下少見的絕世輕功高手,可如此人物,又何必半夜傷人?縱於白日鬨市之中動手,旁人也無法察覺。”瞧了燕雪客一眼,又勉強道,“不過若說袁縣丞他們喝的酒水被人動過手腳,事情就另當彆論了——韓縣令事後可請仵作驗過?”

韓思合歎了聲氣,搖頭:“下官已經驗過,並未發現不對。”

而且不止仵作驗過,朝輕岫也親自查過殘餘的酒水,事後還叫了不二齋那邊通曉醫理之人幫忙。

然而不管怎麼檢查,壺中的酒水都沒能檢測出做過手腳的痕跡。

換做現代,韓思合還可以替楊見善或者袁中陽抽血進行查驗,奈何依照大夏的醫學水平尚且做不到這一點。

黃為能斷言:“既然如此,答案就隻有一個——楊見善便是殺害袁縣丞的凶手。”

衙役手腳很快,接

到韓思合的命令後,沒一會就將卷宗送來,燕雪客率先伸手接過,黃為能見狀冷笑兩聲,也不與他爭執。

燕雪客唇微抿,坐在一旁細細翻看案卷,他本是想替楊見善脫罪,可翻到最後,反而發現了更多對楊見善不利的證據——當晚聚在一起宴飲的人包括曹鳴竹、韓思合、袁中陽、楊見善、陳霖天、朝輕岫以及徐非曲。

眾人喝的酒水由懷蓴莊提供,曹鳴竹多次強調,不二齋的東西都經過齋中人的再三把關,絕對不會有質量上的問題。

當日參加宴會的客人裡面,袁、楊、朝、徐、曹五人都練過武功,而除了朝輕岫以外的另外四人當夜都曾飲酒。

此刻袁中陽因為已經斃命的緣故,如今不方便被叫來詢問,至於楊見善,他在喝酒之後,直接香甜地一覺睡到天亮。

倘若徐非曲也有同樣的表現,還有理由懷疑一下是否是那夜的酒有問題,奈何據案卷記載,她那晚上失眠了半夜,翻來覆去許久才總算睡著。

此事有朝輕岫跟韓思合為證,前者打坐期間,後者起來喝水期間,都看見過徐非曲因為睡不著在床鋪上翻滾。

因為韓思合那日飲酒過量,睡不了一會就會爬起來,而且每次都看到了朝輕岫,好幾回甚至是後者扶著她去喝的水。

也正因此,朝輕岫的不在場證明也算是有了。畢竟按照常理推論,這位自拙幫幫主當真想出門做點什麼,肯定會提前點好韓思合的睡穴。

韓思合以自己黑眼圈發誓,朝輕岫絕對沒對自己的睡覺質量做任何手腳。

從徐、韓兩人的表現看,當日的酒水的確沒有助眠的效果,而且同樣飲過酒的曹鳴竹也表示,她晚上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至於陳霖天,與其他隻是飲酒的人不同,他直接酗酒酗到當場爛醉如泥,最後是被仆役給抬回的院子,加上身無武功,夜間狀態沒有任何值得參考之處。

燕雪客面上籠罩著一層陰雲。

懷蓴莊的仆役是因楊見善的要求減少的,跟袁中陽一起回去時喝的酒也是他挑選的,早晨朝輕岫等人趕來時,屍體就在楊見善身邊,他的衣服上還沾了血,怎麼看都是一副身具嫌疑的模樣。

清流出身的捕頭越為難,黃為能的心情就越好,笑嘻嘻道:“燕大人,伍大人,按照朝廷律令,咱們此刻就該將姓楊的收監待審,不出三日,必能叫他簽字畫押。”

而且按照大夏律法,審案之人隻要理由足夠,就能對涉案之人動刑。黃為能彆的不行,在訊問口供上倒是有著豐富的經驗。

燕雪客:“也罷。隻是案情未明,黃捕頭不可擅動刑訊。”

黃為能哼笑一聲,雖不敢明著反對燕雪客的要求,卻也沒有直接應下。

他決定待會寫信回京,請朝中大員幫著給清流那邊施加下壓力,確保能夠儘早將楊見善定為真凶,然後又對在旁侍候的衙役高聲道:“涉案的那個什麼自拙幫的人,如今應該還在此地罷?將人叫過來,我等要問一問話。”

按照黃

為能的想法,地方幫派知道這個消息後,肯定得想法子討好自己,同時送些禮物過來,免得他們上門去找麻煩。

衙役受命傳話,許久後回來,先做了一揖,才向新來的花鳥使道:“朝幫主已經知道各位來意,派小人請各位過去。”

黃為能皺眉,還未來得及質問為什麼是自己過去,就聽到身邊的燕雪客已經站起身,道:“也好。”

他就不該對清流的排場有什麼期待。

黃為能在心中痛罵了燕雪客幾句,轉頭看著伍識道,剛想說些什麼,卻聽見同伴笑嗬嗬道:

“咱們遠道而來,過去拜會也無妨。”

黃為能:“……”

他大為不解,想不明白伍識道會附和燕雪客的話?

伍識道注意道黃為能的目光,壓低聲音道:“強龍不壓地頭、地頭龍,咱們出門在外,不必平白得罪彆人。”

黃為能掃了同伴一眼,在心中大搖其頭——他早知伍識道不是科舉出身,學問有限,卻沒料到此人連俗語都用不對。看來若非孫相門下出身,伍識道一定沒法爬到今天的位置上。

雖然懷蓴莊發生了人命案子,好在這裡地方大,總能收拾出些不受影響的院子,能騰出足夠的區域讓自拙幫中人使用。

朝輕岫知道新的花鳥使抵達時,正在從總舵送來的書信。

顏開先依照朝輕岫的要求,調了五十位幫中好手過來湧流灣,準備聽候幫主差遣。如今第一批二十人已經到了,另外三十人還在路上。

幫主讀信的時候,徐非曲正在旁看書,關藏文則提著壺準備燒水煮茶。

水才剛開,燕雪客等人就已經到了。

朝輕岫一身白袍,姿態悠然地坐在院內的石桌旁邊,此情此景與當日白龍渡口的木棚大有不同,伍識道卻不知為何再次憶起了那一天的雨花與血花。

某種深埋於心的戰栗感浮上心頭,伍識道當下想也不想,直接上前一步,深深一揖:“朝幫主好。”

朝輕岫面上露出一點笑意:“伍捕頭,你也好。”

燕雪客亦抱拳:“尊駕想來就是自拙幫的朝幫主,燕某久仰大名。”

朝輕岫:“我也久仰燕大人的大名。”又道,“楊捕頭身染嫌疑,被軟禁後卻鎮定如常,自然是知道隻要燕大人過來,一定能幫他擺脫嫌疑。”

伍識道瞧了朝輕岫一眼,覺得有她在,燕雪客在不在於破案一事實在不甚要緊。

當然能在還是在的好,不然他委實有點害怕。

伍識道不知第多少次在心裡歎氣,早知朝輕岫在,自己定不會這般沒頭沒腦地撞到湧流灣來,他一面擔心孫相的命令,一面又擔心朝輕岫的辣手無情。

倘若伍識道是現代人,一定會懷疑自己是夾心餅乾投胎。

黃為能見自己被忽視,用力咳了一聲,擺出嚴肅的神態,向著朝輕岫道:“本官聽說朝幫主是楊見善殺人時的證人,為了早日結案,你須將自己所知之事詳細報來。”

他這樣說,其實懷有一些私心。將楊見善定為命案的真凶固然能夠打擊清流勢力,卻難免得罪人,隻要朝輕岫願意做這個人證,他事後自有法子將仇恨值推到自拙幫頭上。

朝輕岫淡淡道:“黃捕頭此言何意?在下可沒見到楊捕頭殺人,也並不覺得他會是此案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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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為能立刻面沉如水:“他當日就在屍體旁,而且衣襟沾血,難道這樣也不算凶手?”又把之前對韓思合說的推斷跟朝輕岫講了一遍,“你年紀小,許多事情自然不懂,以楊捕頭武功之強,為人之機敏,就算半夜有人翻牆而來,在他旁邊行凶,他也不會一無所知。”

朝輕岫笑道:“楊捕頭的功夫,在下自然是佩服的,既然如此,他行凶之後直接走人就是,很不必非得留在現場。”

黃為能沒想到對方真能給出解釋,有些張口結舌:“或許是……”

朝輕岫:“或許是他當時狀態不佳,無法離開?”

黃為能:“沒錯!”

從黃為能附和朝輕岫說法的那一刻開始,旁邊韓思合就有些不忍直視地轉過了面孔。

按照韓思合的經驗,順著朝輕岫的思路進行調查是對的,但最好從一開始的時候就順著她……

朝輕岫唇角微翹:“可若是楊捕頭當日狀態不佳,連離開案發現場都無法做到,那麼即使夜間有人潛入,在近處動手,他也未必能夠察覺。”

黃為能:“……”

徐非曲在心中歎氣,幫主願意給彆人推理機會也未必是好事,很能可能隻是想把她不讚同的假設埋葬得更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