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1 / 1)

徐非曲恍然。

將消息放在坐騎上,確實可以避免與接頭人碰面。

而且使用這個法子的話,那位傳說中的同夥也不用日日過來,在三天內,隻要能來一次拿消息,兩人就算是接頭成功。

朝輕岫又道:“假設在下所言無誤,查找的範圍就可以進一步縮減。畢竟此地距離河岸不遠,來往用飯的許多都是漁民。若是劃船來的,不用非得去馬廄那邊走一趟……依照在下的猜測,為了避免自己被人瞧出不對,那個同夥來時多半也帶著坐騎,咱們調查時,可以從此著手。”

曹鳴竹聽見朝輕岫的話,面露激動之色。

徐非曲也點頭——就算老趙漁家每天的客流量都不低,如果能將劃船來的漁民排除掉,調查起來自然容易許多。

曹鳴竹即刻道:“我這就去問問老趙。”

朝輕岫笑:“猜測而已,未必是真,曹掌櫃莫要報太大希望。”

曹鳴竹欠一欠身:“無論是否能將那位同夥找出,曹某都足感朝幫主盛情。”

她的聲音顯得十分真誠,甚至隱約有些像白日裡見過的楊見善。

說完後,曹鳴竹轉身而去,準備按照朝輕岫描繪的人物形象,到一樓去詢問趙大河。

等人走了之後,徐非曲忽然笑道:“幫主總說自己是猜測,卻總是每猜必中,那不知對今日之事,又有幾成把握?”

朝輕岫實言相告:“真要論把握,其實沒有太多……”說到此處,她微微一頓,唇角翹起,“不過我覺得此番能把耿掌櫃的同夥抓住,非曲要賭一下嗎?”

徐非曲回想了一下朝輕岫在綠波莊內賺外快時的英姿,果斷搖頭:“不用。”隨後又一身正氣地補充了一句,“山長一向不許她的學生胡亂打賭。”

朝輕岫遺憾地歎了口氣。

她想,雖然徐非曲已經從重明書院肄業,依舊對自己的品行存在著較高要求,為幫眾樹立了良好的行為模範。

曹鳴竹的聲音從一樓遙遙傳來,即使隔著一層,朝徐兩人也能感受到對方的聲音逐漸變得激動。

朝輕岫聽力甚好,不多時便向徐非曲微微點了下頭,兩人一起下去。

曹鳴竹聲音裡透著驚喜:“朝幫主,事情已經有眉目了。”

朝輕岫:“曹掌櫃知道那人是誰了麼?”

曹鳴竹點頭:“我方才已經打聽到,活魚巷內有一個賣貨的,平日會騎著騾子在巷內溜達,前些日子常在老趙漁家中逗留過幾次。因為本地人大多都是從水道走,像他一樣的人不怎麼常見,所以趙老板有些印象。”

朝輕岫:“那咱們就先去瞧瞧此人。”對曹鳴竹道,“不知那位賣貨之人住在何處?”

曹鳴竹:“也就在活魚巷附近。”

朝輕岫略略沉吟,隨即道:“此地人多口雜,咱們既然已經問出對方的身份,難保不會有風聲泄露,還請曹掌櫃速速從不二齋內調些人手過來,今夜就去將人圍住,倘若不是,不過白

費一趟腿,倘若當真是此人,提前布置得周全些,也免得到時出了什麼意外。”

曹鳴竹拱手:“下……在下這就去安排。”

徐非曲平靜地旁觀著眼前的一幕。

她有理由懷疑曹鳴竹差一點就自稱了“下屬”。

徐非曲心中清楚,奉鄉城非但不是自拙幫的地盤,嚴格來說甚至算是敵對勢力的老巢,奈何朝輕岫此人極具領導氣質,如今安排起不二齋的幫眾來,就跟安排自家下屬一樣順手,當然,這也得感謝曹鳴竹態度上的充分配合……

不二齋以做生意為主,資金雄厚,向來不介意在安保方面花錢,平常很樂意重金禮聘高手來幫內坐鎮,如今在奉鄉城內值守的護衛更是不少。曹鳴竹一令既下,齋內護衛迅速出動,將活魚巷邊緣處一個小小的草屋裡三層外三層團團圍住。

橫豎不是自拙幫內務,朝輕岫給完抓捕意見後,也就帶著徐非曲在遠處悠然旁觀。

當初與耿遂安接頭的那人,表面身份是一個身手平平且沒有背景的賣貨郎,實際上的武功相當不錯,發現自己被人圍住後,第一時間衝向包圍圈的薄弱處,侍衛們猝不及防,竟差點被此人衝破了防守。

火把的照耀下,一道灰色的人影在人群中連連閃動,他左掌右棍,在包圍圈中不斷衝突,朝輕岫借著火光往雙方交手處看,發現那人有一張滿是絡腮胡子的臉。

侍衛悄悄欺近此人後背,舉刀就砍,可那人竟像是連身後都長了眼睛似的,棍身輕轉,向後一掃,立即將長刀格開。

一位沒有加入戰圈的護衛湊過去對曹鳴竹道:“掌櫃,咱們今日是來拿人,並非武功比拚,不必多加顧忌。”

護衛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大家可以並肩子齊上,不用講究江湖規矩,就算曹鳴竹親自過去拿人,也不算欺負對方。

曹鳴竹:“正是如此。”

交戰之際,灰衣人的棍招中忽然露出一個破綻,一位侍衛當即持刀急砍,奈何真力不足,刀刃隻割開了灰衣人腰側衣衫,在他身上留下了淺淺一道傷口。然而就在此刻,灰衣人左臂驟然向前探去,一抓一拿,竟然將那侍衛連刀帶人硬生生扯了過來,如盾牌般擋在自己身前。

誘敵成功的灰衣人面上露出一個獰笑:“雖不知諸位為何突然與我為難,不過你們再上前一步,我就要他性命!”

不遠處曹鳴竹的面色已然黑沉下來。

她也是極有決斷的人,心中立時已經有了主意,卻見那人身份極快,仗著抓有人質,竟然要從包圍圈中突出。

護衛們顧忌同伴性命,有些縮手縮腳,頃刻間,不少人便被灰衣人用長棍擊傷。

灰衣人越走越快,眼見已經要從包圍圈中脫身而出,腳步卻驟然一停。

在他前方,一位穿著白袍,神情溫和的少年人正手持折扇,姿態閒雅地立在那裡。

灰衣人向前大喝一聲:“若再不讓開,我立刻取他性命!”

他聲音帶著濃濃殺氣,顯然是個說得出便能做得到的

人物

朝輕岫微笑:“我又不是不二齋的人,為何要讓?縱然你當真殺了這位兄台,曹掌櫃恩怨分明,事後也不會怪到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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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人聞言微怔,就在這刹那間,朝輕岫已經隨手拋開折扇,一掌向前淩空劈出。

她的動作看似輕飄飄渾不著力,卻帶起一陣勁風。

朝輕岫人隨掌動,刹那間已經欺至面前丈許,掌力鋒銳如刀,灰衣人駭然之下,發現朝輕岫果然不以護衛的性命為意,隻得鬆開手上之人,匆忙舉掌相抗。

眼見那名護衛已經要被擊中,卻不料朝輕岫掌力如弧,隻輕輕一帶,全部勁力就從對方身前曲折繞開。

灰衣人神色驚愕。

他行走江湖多年,也見識過不少武功,卻絲毫看不明白朝輕岫這套既迅且沉,剛猛中又帶著綿綿柔勁的掌法是什麼來路。

灰衣人自然不清楚,《玉璿太陰經》原稿隻有一份,在武林中失傳已近百年,連當日將瓶子贈予徐家的那位老婆婆也不曉得手中之物的真面目,是以誰也不曾想到,這門傳說中的武功如今居然會在朝輕岫身上重現。

《玉璿太陰掌》中的“玉璿”二字暗藏雪花之意,這套掌法招式繁複,越往後修煉,就越有違背武學常理之處,雙方拆了十數招,灰衣人隻覺朝輕岫掌力陰寒,掌法古怪莫測,已然快要接之不住。

夜色如墨,火光下,朝輕岫一身白袍顏色分明,眾人隻見她身法輕靈,掌勢飄忽,每每舊招未儘,新招已至,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張白色的漁網,將灰衣人死死困在原地。

忽然間,灰衣人張開胡子下的方形大口,嘴唇一動,似乎向外面吐出了什麼、

隻見空中微芒閃爍,朝輕岫的頭向側面偏了一偏,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一名護衛悶哼一聲,當即軟倒,顯然是中了暗器。

對手一旦顧忌灰衣人暗器,就得分出精神防守,他也好趁此機會脫身,曹鳴竹剛想過去助拳,卻見朝輕岫身形轉動,右臂瀟灑至極地揮出一個半圓,勁力順之蕩開,正好攔在灰衣人的去路上。她內勁充沛,隻一招就將人重新逼退,同時左手握拳,向前驟然擊去。

拳面未曾觸及灰衣人身體,拳上勁風已經逼得他內息一陣滯澀,恰在此時,朝輕岫又化拳為掌,氣勁由剛轉柔,五指向前如撥琴弦那樣輕輕一拂。

功力需要慢慢修煉,招數卻可以一蹴而就,灰衣人不料朝輕岫招式如此奇巧,等他反應過來時,穴道已被準確拂中。

朝輕岫一見灰衣人動作變得滯澀,立刻拿住此人後心要害,同時順手在人下巴上一捏一拉,將下顎卸去,好讓灰衣人沒法服毒自儘。

僅僅頃刻之間,原本就要突破重圍的灰衣人已被順利捉住。

周圍的護衛們安安靜靜,一臉反應不及的模樣,半是愕然,半是出神,似乎仍舊沉浸在方才的戰鬥場景之中。

徐非曲算是最不驚訝的一位,畢竟早在總舵時,她就聽師父說過,幫主習武時肯下苦工,日日不肯停歇,加上思緒清楚,越是複

雜的招式,越能學得得心應手,如今不過是一位無名賊子,自然能夠將之順利擒獲。

她雙手托起折扇,向前一步,道:“幫主。”

朝輕岫拿回扇子,收歸袖子裡,然後向曹鳴竹微微一笑:“曹掌櫃,人已經拿下,你是現在就要問麼?”

來幫忙的隔壁幫幫主都主動加班,曹鳴竹更沒理由推諉,果斷道:“遲則生變,現在問就是。”

朝輕岫:“此人逃得急,沒時間善後,住處或許還有線索。”又笑道,“不過此處有曹掌櫃主持大局,其實不必在下多言。”

曹鳴竹躬身:“不敢,朝幫主儘管吩咐,在下無不從命。”

說完,曹鳴竹揮了揮手,幾位不二齋護衛舉著火把走進草房,用堪比拆遷的姿態,將屋子裡裡外外翻過一遍。

在此期間,那灰衣人始終閉著眼,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直到有人過來查他身上的時候,才驟然睜開雙目,滿是絡腮胡子的臉上露出凶惡的神色。

朝輕岫站在斜前方,衝對方微微一笑。

兩人一個表情猙獰可怖,一個態度溫文和氣,兩相對比,卻是和氣的那個更加叫人不敢違逆。

灰衣人實在想不明白,他隱藏多年,一直平安無事,為何會突然間就被發現了身份。

朝輕岫不知道對方的想法,否則大抵會歎上一口氣——自從覺醒了名偵探係統後,哪怕沒開觸發器,她總是會遇見各種搞事情的壞人,這總不能是她自己的體質問題,必定是因為武俠世界民風過於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