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1 / 1)

葉念念就像是猜出他心中所想,緩緩開口:“我覺得賀長宏給大太太投毒,可能想擺脫肖家的控製。”

禾曄:“什麼意思?”

葉念念:“我剛剛說過,賀長宏是靠著肖家才起來的,這也是當初他處心積慮追求肖麗珠的原因,但他事業起來後就一直想擺脫肖家的控製,肖家卻覺得是自己一手把他栽培起來的,自己有恩於他,一個想管教一個卻不服管教,自然會產生矛盾,這也讓賀長宏和大太太之間產生了嫌隙,兩人越走越遠。”

“後來賀長宏事業發展起來,肖家不得不有所收斂,隨著賀長宏年紀大了,兩個兒子又都是大太太生下的,他們再次與肖家產生了緊密合作。”

“賀長宏的權利被架空,完全拿兩個兒子沒有辦法,隻能把火氣撒在大太太身上,他可能覺得是因為有肖麗珠在,肖家才會不依不饒,沒有了肖麗珠在中間做紐帶,賀家就能和肖家斷掉來往吧。”

葉念念歎息:“這之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嗯。”禾曄表示理解:“謝謝了。”

葉念念勾唇,眸色裡帶著哀傷:“應當是我謝謝你們才對。”

“如果不是你們出現,我還不知道要在這裡面困多久。”

禾曄沒跟她多客氣,轉頭望向門外,說道:“其他人或許還會過來詢問你一些事情,我先出去。”

半分鐘後,房門打開,他和牧夕璟從房間裡走出來,正好碰見上樓的陳羅昌,以及從裡面房間出來的譚梁山。

譚梁山主動打招呼:“你這麼快就問完了?”

禾曄點頭,給他讓路,朝五姨太裡面的房間走去。

這一間,應該是她女兒的臥室,裡面擺放著不少東西日常用品,雖然都落了灰,但看得出這個女孩在賀家時並不受冷落。

禾曄看了她的照片,見沒什麼異常,便去往下一個房間。

最後一個房間看完,他帶著牧夕璟徑直下樓,走出彆墅,朝百米外的另一間彆墅走去。

這間彆墅的格局與前者一樣,隻在裝修上有些區彆。

一樓四間客房的門都虛掩著,表示著已經被人光顧過了。

禾曄大致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出一樓有什麼異常,便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左側第一間,裡面是六個半透明琉璃大衣櫃,裡面掛著各式各樣的衣服、鞋子,雖然顏色老氣但樣式精致,看得出這位四姨太的確愛美,就算後來上了年紀,也一樣精致。

在左邊牆壁邊還立著一面鑲鑽落地鏡,落地鏡兩邊各一個一米寬,立頂的琉璃櫃。

左邊,擺放著三把樣式精美的琵琶。

右邊,一層一層地放著幾個首飾盒,看樣子當初她的首飾還真不少。

從衣帽間裡出來,繼續往左邊走,便是四姨太的臥室了。

禾曄從全家福中看過四姨太的照片,看得出她是少數沒有在賀家遭受毒搽的人,最後順利地活下來,而且年歲不

小。

果然,相比於其他幾個姨太太的房間,四姨太的房間顯得彆具一格,沒有了年輕時的精致,就連窗簾、床簾都變成了淺褐色。

這房間裡的家具雖然精致,但一眼就能看出是老人居住的屋子。

在房間角落裡,甚至擺著一張中間鏤空的椅子,看樣子應該是為了方便老人上廁所用的工具。

禾曄走入房間,視線落在了桌面擺放著的黑白遺照上。

滿頭白發,滿臉皺紋,兩眼渾濁,牙齒落光,滿面笑容的老太太。

雖然上了年紀,但還是能看出她年輕時的精致容貌。

這便是四太太夏顏了。

看樣子,她的確活了很大年紀。

禾曄照例拿出一張召陰符,隨手點燃,口中默念咒語。

原本他也沒抱什麼期望,可一分鐘後,門外憑空刮進來一股陰風。

“咳咳咳——”

伴隨著一道蒼老的咳嗽聲,還有“篤篤篤”拐杖敲擊瓷磚地面的聲音。

禾曄詫異地望向門口的方向,眨眼間,一個身著格子綿綢旗袍的佝僂老太太出現在視野中。

老太太兩眼渾濁,神情木訥,直勾勾地盯著禾曄,聲音沙啞蒼老:“你是誰?”

禾曄自我介紹,對方聽完不悅地皺起眉頭:“好端端地擾我清淨,召我過來有什麼事兒?”

看來這老太太不是很好相處。

禾曄態度客氣:“召您過來,是想詢問一些有關賀家的事情。”

“不知道。”老太太語氣不善。

禾曄不被影響,繼續說:“主要是想了解你先生賀長宏的事情。”

聽到這個名字,老太太緊繃的神情出現了些許詫異,灰白的眉毛微微蹙起。

禾曄從背包裡拿出幾張黃紙、元寶在地上點燃。

“我們過來隻是想弄清賀家的事情,若有打擾,請見諒。”

夏顏見他態度還算和善,緊繃的眉宇稍稍舒緩,語氣依舊冷硬道:“你們打聽賀家的事兒做什麼?”

禾曄:“……”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做什麼。

但導演組選了這裡,他隻能配合。

“揭露真相。”一直未出聲的牧夕璟主動接話:“你在賀家待了幾十年,應該知道賀家這灘泥水有多臟吧,賀長宏害死過很多人,那些冤魂至今都沒得到一個真相,死的不明不白。”

“雖然你不是受害者,但也是經曆者,應該也目睹過很多不忍直視的場面吧。”

夏顏抿著的唇角微微蠕動了下,雙手搭在面前的拐杖上:“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我也享受了百年生活,沒什麼可說的。”

牧夕璟否認:“不,人死了,但他的牌位還在受後人供奉,賀家的子孫依舊被蒙在鼓裡,就像肖麗珠的子孫,他們應該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就是被親爹給害死的吧?”

夏顏嗤笑,盯著手上舉著不知什麼東西的高大男生,質問:“你又怎麼知道,肖麗

珠的子孫不知道她是被賀長宏謀害呢?”

禾曄挑眉,看來這四姨太真的知道不少事情。

他接過話頭,問:“那能問問他們是怎麼知道的嗎?”

夏顏拄著拐杖,瞬移近房間,身後的房門碰地一聲合上。

“既然你想知道,我倒是也能說說,隻是……”她看向禾曄,詢問:“告訴你這些,我能有什麼好處?”

禾曄問:“你想要什麼好處?”

“我想要……”夏顏認真思考,可許久都沒說出想要的什麼東西。

她活了接近九十歲,該享的福都已經享了,唯一的女兒也已經不在人世,現在除了等著投胎,好像沒什麼特彆想要的東西。

牧夕璟提醒道:“可以給你燒幾套衣服過去。”

夏顏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這是她女兒五十年前燒給她的,女兒上年紀後,身體變差,經常臥病在床,也就沒精力再顧忌她,孫子孫女也都忙於工作,隻有節日時才去她墳上燒一些紙,的確很久沒收到衣服了。

她用手撫了撫身上的衣服,思索半秒後,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她拄著拐杖,走到床邊坐下,手不自覺的撫摸起了床鋪。

這是她住了幾十年的地方,感情不可謂不深厚。

禾曄問:“賀家大太太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夏顏皺眉,似乎對這個稱呼很不喜,語氣也帶著冷意:“死太早,不記得了。”

禾曄:“她是怎麼去世的?”

夏顏:“得病,她臨死的前幾年身體一直不太好,醫生說是藥物中毒,但她頭疼的厲害,不吃安眠藥晚上根本睡不著。”

禾曄知道她之所以失眠,肯定有賀長宏的原因。

他繼續問:“二姨太呢,她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夏顏對於二姨太倒還算平和,慢慢陷入回憶:“她是1946年春天去世的,也是病逝。”

她猶如枯枝的手朝右指了指:“就死在隔壁,醫生說她是肝炎,沒得治。”

禾曄問:“她死的時候多大年紀?”

夏顏:“六十四、五吧。”

禾曄又問了三姨太,與前面得到的信息差不多,因為肚子太大,最後難產而死。

到最後,她還嗤笑著感歎一句:“有肖麗珠在,其他人怎麼可能平安生下男孩。”

看得出,雖然事情過去幾十年了,可對於肖麗珠害死她兩個孩子,四姨太心中依舊有很重的恨意。

禾曄問:“五姨太呢,她怎麼死的?”

他雖然知道五姨太的結局,但還是想核對一下,以免葉念念有所隱瞞,對他說謊。

“上吊。”夏顏朝後窗戶的方向指了指:“彆墅後面有一棵棗樹,她拿白綾吊死在上面了。”

“早些年她磕傷了腦袋,人傻了,整天瘋瘋癲癲的,六姨太死後沒多久,一天早上有灑掃的下人發現她的屍體掛在樹上。”

禾曄追問:“那你

覺得是她自己吊死的嗎?”

夏顏不耐煩道:“不知道(),人都死了(),我覺不覺得又有什麼用。”

禾曄轉移話題:“六姨太的死因呢?”

夏顏三兩句話描述,基本與五姨太說的差不多,車子失控,衝進江水裡淹死了。

看來五姨太沒有對他說謊。

禾曄把重點放在了最後:“賀長宏怎麼死的?”

夏顏聽到這個名字,神情微微發怔,許久才吐出幾個字:“餓死的。”

禾曄問:“能詳細說說嗎?”

夏顏突然笑了:“有什麼可細說的,不過是養了兩隻白眼狼,最後才落得這個下場,說到底也是他活該。”

“當初肖麗珠不讓我們懷上男胎,暗地裡動手腳,他不可能不知情,卻一直裝聾裝瞎,默許她的做法,結果到頭來還不是被肖麗珠的兩個兒子折磨致死,哈哈哈哈——”

她說著說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感歎一句:“這都是命。”

禾曄抓住她話裡的重點:“你是說賀長宏是被自己的兩個兒子給餓死的?”

夏顏並未回答,視線盯著櫃子某處,思緒陷入回憶。

“賀長宏他對不起我。”她渾濁的眼睛溢出淚珠:“如果她當初製止肖麗珠的惡行,我的兩個孩子就不會流產。”

“不,不止我的孩子,還有三姨太,賀長宏的摯愛,她也不至於難產而死。”

她撫上自己的臉,低聲呢喃:“一次他醉酒後來我房間,一隻手撫摸著我的臉,癡迷的望著我,嘴裡卻喊著三姨太的名字。”

“他連自己最喜歡的女人保護不了,更彆說無足輕重的我們。”

“他看著後宅的女人一個個死去,卻無動於衷,嗬,所以在看到他淒慘的模樣時,我也表現的很平靜。”

“他兩個兒子在得知肖麗珠真正的死因後,直接打斷了他一條腿泄憤,還給他套上鏈子,丟在狗棚裡半個月,大冬天他被凍得手腳通紅,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看著真解氣。”

“說起來也是可笑,一次我過去看他,他見到我非常激動,恨不得撲上來,嗤——,跟他在一起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對我那麼熱情,他可憐巴巴地向我祈求,想讓我救他。”

“可憑什麼呢,當初剛失去第二個孩子的我也是那樣苦苦的哀求他,想讓他救救我,他卻說了句我瘋了。”

禾曄看出四姨太對賀長宏有很大的怨言,甚至說話都沒了條理,不過他沒有出聲打斷,隻是安靜聽著。

“賀邱岩,他最欣賞的大兒子,當時就站在我旁邊,神情冷淡地看著狼狽不堪的賀長宏,與我細數起他曾做過的罪行。”

“他說,他母親死前走的並不安詳,說肖麗珠藥物中毒全是賀長宏的算計……可這些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畢竟肖麗珠死的痛苦,我知道後隻會高興。”

“賀長宏死前的三年,一直被他兩個兒子磋磨,最後淒慘地離開”

“他被鎖進狗棚,坐在輪椅上被虐待,其實他的幾個兒女都知道,但並沒有人幫他,可見他這個父親做的有多失敗。”

“他年輕時但凡對我們母女好一些……”

夏顏也不管禾曄有沒有在聽,繼續念叨著,像是與人訴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禾曄在旁邊默不作聲地聽著,掏出紙筆,時不時進行重點記錄。

直到牧夕璟的耳機裡傳出導演組的提醒:“還有一小時,時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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