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某個倒貼打工人的行為,禾曄並不知情,他認真玩了幾局遊戲,便繼續忙碌紙紮的工作。
經過一夜晾曬,喜轎的底層已經完全乾了,可以開始糊外層的大紅色,之後的幾個小時,禾曄都在忙這件事,直到牧夕璟的司機送飯過來。
吃過晚飯,禾曄照常巡街,回到店裡後,從倉庫裡提出來一捆黃紙,一箱折好的金元寶,喚了聲正在清理桌面的男人:“牧夕璟。”
“嗯?”牧夕璟抬頭朝他望過去。
禾曄對著長木桌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吩咐道:“幫我把鐵盆拿出來。”
牧夕璟應聲起身,端著鐵盆,從禾曄手中接過黃紙,跟著他走出店門。
店門外,牧夕璟蹲在旁邊,看著禾曄拆封金元寶的紙箱,問:“燒給那人父母的?”
禾曄:“嗯。”
牧夕璟嘖了聲:“真是便宜他了。”
早知道禾曄有這打算,他應該收費再高一點。
禾曄卻不在意道:“凡事都有因果,他跑不了。”
他將一張寫了名字、生辰八字的紙條與招陰符、黃紙、金元寶一起丟入火盆中,打火機一點燃,火苗迅速燃起,把黃紙吞沒。
禾曄沒說話,隻是不停地往裡面增添黃紙、金元寶,牧夕璟也幫著往裡面丟東西。
很快,兩人燒紙的行為吸引了不少小鬼駐足。
其中有一對看起來年紀不小的老夫婦引起了禾曄的注意。
現在剛剛立秋,可兩個老鬼身上卻穿著厚厚的冬衣,衣服是十幾年前的老式壽衣,因為穿的厚,看起來鼓鼓囊囊的,可與衣服相反的是他們消瘦的面容,萎靡不振的精神,看起來在陰間的生活過的很不好。
兩隻老鬼的容貌與今天下午找他買符的青年長得倒是神似。
察覺到禾曄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許久,老婦人試探著問道:“小夥子,你是不是看得見我們?”
禾曄移開目光,沒有應答。
沒想到這更加堅定兩夫妻的想法,激動的湊上來重複追問:“小夥子,你是不是能看見我們?”
禾曄不想承認,可架不住旁邊有知情的小鬼拆台。
“彆問了,他是這處鬼門關的鎮關人,當然能看到你們,沒看出來他不想搭理你們嘛。”
禾曄:“……”
老婦人不死心,繼續糾纏:“小夥子,求你跟我說說話吧,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我兒子托你燒紙給我們的?”
“他為什麼不自己來,這麼多年他就一點都不想我們嗎?”
老婦人說著說著開始失聲痛哭。
禾曄被戳穿,也懶得裝瞎了,盯著她沒應聲。
他不知道怎麼安慰,也不想安慰。
他們兒子什麼性格兩隻老鬼應該最清楚,這麼多年連張紙都沒給他們燒過,禾曄做不到違心地替他辯護。
鐵盆裡的黃紙很快燃儘,隻留下半盆灰燼,牧夕璟見禾曄
盯著某處,
假裝看不到兩隻老鬼,
疑惑詢問:“怎麼了?”
禾曄低聲解釋:“他父母來了。”
牧夕璟淡淡哦了聲,佯裝聽不到老鬼的話,猜測道:“他們不會以為是兒子請你給他們燒紙吧?”
禾曄:“……嗯。”
牧夕璟嗤笑:“那他們收不到香火紙錢的供奉,可真是活該了,自己兒子什麼鬼樣子,心裡沒譜嗎?”
“人家都已經花錢買驅邪符用來防自己的父母,他們竟然還認為自己兒子會請人給自己燒紙,簡直可笑。”
“也就是禾老板你心善,才願意給兩個不認識的小鬼燒紙。”
“什麼!”兩夫妻聽到這話,同時驚呼出聲:“你……你再說一遍!”
牧夕璟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們,視線一直放在禾曄身上。
禾曄見兩隻老鬼全都湊到了牧夕璟身前,不悅地蹙眉,伸手攥住男人手腕,將他拉到自己身後,語氣冰冷地警告道:“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看不到你們,不要靠他太近。”
老頭不敢置信道:“他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
“那混賬逆子真的買驅邪符用來防我們?”
禾曄點頭:“是。”
兩隻老鬼滿臉震驚,久久不語。
禾曄見他們處於難以置信中,什麼也沒說,轉頭對牧夕璟道:“回去了。”
至於鐵盆,暫時被放在了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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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某十字路口,一個長相妍麗,穿著性感的年輕女人倚靠在車門邊,右手裡夾著女士香煙,看著不遠處一邊燒紙一邊嘟嘟囔囔的男人,心裡罵了句:傻逼。
就沒見過帶情人開房,半路突然停下來燒紙的,難道祈求他爸媽保佑他在床上能持久一點兒嗎?
想到這兒,女人嗤笑一聲,將煙頭隨手丟在地上,一腳踩滅,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被罵傻逼的男人正蹲在路邊,一邊燒紙一邊喊著爸媽的名字,總共就一刀黃紙,不到兩三分鐘就燃燒殆儘。
眼看黃紙燃完,火苗熄滅。
男人站起身,丟下一句:“你們要的黃紙,我也給燒了,以後不要再來夢裡糾纏我了,你們也知道我膽小,萬一嚇出個好歹怎麼辦,你們可就我這一個兒子,我還得給胡家傳宗接代呢。”
“我走了,你們一定要記得,彆再糾纏我啦,要是想要祭品,就去給你們兒媳婦托夢,她天天在家沒事做,不像我我天天忙的腳不沾地。”
男人抱怨完,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完全不知道遠處正有兩雙憤怒的眼睛緊緊盯著他。
男人坐上車立馬換上了一副討好笑臉:“寶貝兒,等久了吧。”
年輕女人撅起嘴,撒嬌著埋怨道:“哪有你這樣的。”
男人無奈:“彆提了,我這也煩著呢,不過現在都解決了。”
“寶貝兒,彆生氣了,等有時間我買個包送你。”
他伸出大掌緊緊握住女人的手,大
拇指不停的在她手背上摩挲,暗示的意味明顯。
聽到對方要給自己買包,女人的臉色瞬間好轉,傲嬌著挑眉道:“這還差不多。”
“我最近看中了PRADA的最新款,也給買嗎?”
“買。”男人答應的十分爽快:“不過,我要提個小要求。”
女人秀眉微蹙:“什麼要求?”
男人臉色的笑容變得曖昧猥瑣:“今晚陪我打個野戰。”
“討厭!”女人做出羞澀的神情,轉臉看向右邊車窗外,低罵罵了句:“老流氓。”
男人聽見後非但沒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半分鐘後,車子啟動,朝著其中一段人少的小路行駛過去。
車子在路邊停下,車上的兩人同時下車,進入後座。
沒多久,車子就搖晃起來。
隻是搖晃的時間並不久,不到兩三分鐘後就恢複平靜。
後車窗被打開,男人喘著粗氣,下巴抵在女人肩膀上,饜足的詢問道:“寶貝兒,s不爽?”
女人兩隻手搭在男人腰上,嫌棄的白眼都快翻上了天,嘴角掛著譏諷,嘴裡卻嬌滴滴的撒嬌道:“嗯,都快被你……死了,你太厲害了。”
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滿足,在女人脖頸間親了下:“那是,不厲害,怎麼能讓你天天纏著一直要。”
窗外,兩隻老鬼聽著不堪入耳的話,又羞又怒,可男人身上帶著護身符,他們沒辦法靠近,猶豫許久,老頭喊道:“給明梅托夢,讓她跟這個畜生離婚!”
怪不得這麼多年他們夫妻生不出兒子來,就這畜生的身體能力,能有兩個女兒,都已經是老天爺開眼了。
他們生前真是豬油蒙了心,竟然對這麼一個畜生掏心掏肺、百般寵愛,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外人。
了凡塵紙紮店裡:
禾曄並不知道後面還有這麼一出戲碼,事情發生時,他正忙著開直播。
一連兩晚沒開直播,直播間的網友都已經等的迫不及待。
S大凶殺案已經爬上了熱搜,其中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與禾曄有關,都跑來追問是怎麼回事?
怎麼給人驅個邪,還扯出了凶殺案?
禾曄直接拉出來牧夕璟,讓他跟大家解釋。
這一細說,半個小時過去。
網友們一個個氣憤不已,大罵那殺人狂該死,特彆是得知他的身份後,被人咒罵根本不配為人師。
最後因直播間臟話太多,評論區一直被屏蔽,引來了超管,並發出警告,讓主播做出良好引導,如果再繼續罵下去,就封掉直播間作為處理。
牧夕璟看到後,轉移話題:“好了,大家不要再聊這件事了,九點五十了,開始卜卦,十分鐘做準備,大家提前準備好卦金,生辰八字……”
對於凶殺案的事情,禾曄倒是半點反應都沒有,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聽著,認真埋頭在紅蓋頭上勾勒金線。
等開始正式卜卦,他才放下毛筆,盯著和諧許多的評論區,隨口讀出一個網友的id。
禾曄:“以日月星辰為伴。”
以日月星辰為伴:【在的!】
這人應該也是個老粉,不用引導,直接送出2000朵鮮花,私信八字,申請上麥。
以日月星辰為伴:“你好,禾老板,牧助理。”
是個女人,說話時還帶一點地方口音,從聲音可以聽出對方應該年齡不小了,至少四十歲往上。
禾曄點開私信,看到對方八字,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六零年出生的,現在已經五十三、五十四歲了。
“女士想算什麼?”
禾曄一邊問,一邊從旁邊拿出常用的草稿紙,開始在上面對中年女人的生辰八字批算。
中年女人直奔主題道:“禾老板,我想算算自己還能不能有個孩子。”
禾曄寫字的手一頓,懷疑自己聽錯了,開口詢問:“你說的是,你現在還能不能有孩子嗎?”
中年女人:“對。”
禾曄噎住:“……”
雖然他不清楚女人想要孩子的原因,但五十四歲要孩子……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