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1)

禾曄聞言,抬眼看向女生的面容。

對方化了濃妝,並不能準確地看出她的面相如何,就連眼睛裡都帶了……美瞳,應該是叫這個名字。

禾曄對女生化妝的東西並不太了解,但對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並不像一個重病將死之人。

他將紙筆遞過去,簡單地拋出幾個字:“生辰八字。”

女生拿起筆在紙上快速寫下一個生辰八字。

禾曄隨口詢問:“為什麼覺得自己活不過明年?”

93年出生,也不過30歲,風華正茂的年紀。

“身體得了重病。”

女生語氣裡多了幾分惋惜:“肝癌晚期。”

“醫生說沒多長時間了,可能撐不過明年,但我不信邪,特意拉著朋友跑過來找禾老板看看。”

“哦。”

禾曄聽完,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寬慰幾句,甚至神情上沒出現半點同情之色。

他接過對方手中的筆,在紙上默默推算,發現女生給的八字,的確是短壽之相,即將因病去世。

禾曄不動聲色地環視一圈,最後視線落在一個長相文靜,齊肩發,臉色蒼白帶著幾分病態的女生身上。

他問:“你什麼時候查出的病症?”

齊肩發女生微微一怔,神情裡出來幾分慌亂,但還是老實回答:“四……四個月前。”

禾曄對她做了個坐的手勢,繼續問:“醫生怎麼說?”

齊肩發女生在旁邊坐下,語氣裡帶著傷感:“說讓我吃好喝好,立好遺囑,不留遺憾地離開。”

禾曄:“嗯。”

齊肩發女生表現的很堅強,但泛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她:“禾老板,我真的要死了嗎?”

禾曄看著她,陷入沉默。

齊肩發女生見狀,有些失望,努力扯出一個微笑,主動轉移話題道:“禾老板怎麼猜出八字是我的?”

禾曄:“你朋友的性格與八字不符。”

開朗女生聞言,趕忙道歉道:“對不起禾老板,我們不是故意欺騙你的,是我朋友沒有勇氣問出口,所以才拜托我……”

“沒事。”

禾曄分的清對方是善意,還是惡意。

他側頭看向齊肩發女生,問:“所以剛剛的卦金是你付的嗎?”

齊肩發女生點頭:“嗯。”

禾曄拿起手機,亮出二維碼,主動說道:“加個好友吧,我把卦金退給你。”

齊肩發女生下意識拒絕:“不用的。”

禾曄解釋道:“陽壽將儘者不收卦金。”

齊肩發女生瞬間沉默,眼眶通紅,咬著唇打開手機掃了下,添加好友。

禾曄收到添加申請,點擊同意,然後轉過去兩百紅包。

齊肩發女生收了紅包,對禾曄打了聲招呼,帶著朋友離開。

禾曄沒挽留,繼續幫其他人卜卦。

第二卦是一對情侶

,兩人即將訂婚,想讓禾老板合一下八字,看看他們婚後的感情走的順不順?

禾曄看完,給出結論:“挺順的。”

兩人聽完開心不已,原以為禾老板會說幾句好好經營,婚姻幸福之類的吉祥話,然而並沒有,沒有祝福,也沒有叮囑,讓兩人稍稍有些遺憾。

第二卦是一個財運卦,結果也是好的。

二卦卜完,他將歡歡喜喜地五人送出店外。

雖然被粉絲堵了門,但沒出什麼亂子,禾曄暗鬆口氣,視線無意間落在茶幾上的紙筆上。

回想起首卦,禾曄拿起手機,斟酌許久,給剛剛的齊肩發女生發過去幾個字:【死,沒那麼可怕】

發完消息,他用手機播放電影,繼續捆紮起骨架來。

等他看到對方回複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

活著好難呀:【其實我並不是畏懼死亡】

活著好難呀:【隻是覺得很對不起爸媽】

活著好難呀:【他們辛辛苦苦供我上了二十幾年的學,好不容易碩士畢業,結果剛上班沒幾個月就查出了肝癌晚期。】

活著好難呀:【他們為了給我治病,搭上了大半輩子的積蓄背負了很多外債。】

活著好難呀:【明知道希望渺茫,可還是不肯放棄】

活著好難呀:【我感覺我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活著好難呀:【我爸媽都是普普通通的農民,我死了,這債務他們努力一輩子都不一定還清】

對方心裡難受,不停地發消息過來,禾曄看到後,也沒有過多安慰,直到對方問出:【禾老板,我這樣的人,死後會下地獄嗎?】

禾曄回複:【不會】

對方可能是察覺到禾曄並不是一個能安撫她情緒的人,回複了一個謝謝後,便沒再繼續發消息過來。

禾曄也沒強求,看了眼日期,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八月,他拿起牧夕璟留下的新手機,進入白兔後台,進行提現。

白兔的打款很快,下午提現,晚上七八點就到賬了。

總共二百二十多萬,直播大半個月,拿到這麼多,是禾曄沒有想到的。

不過這些錢,他不可能全部收下,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會以爸媽的名義捐出,累積陰德,抵抗災禍。

因為念是他直播間最大的金主,禾曄抽出二十多萬,以他的名義捐出。

留下的百分之二十,還有將近二十六,禾曄分出二十萬給老媽的銀行賬號打了過去。

剩下的十萬,禾曄直接轉給齊肩發女生的賬戶。

最後的六萬,才是他留下自用的數額。

很快,女生打電話過來,禾曄沒接。

對方通過微信發來語音:“禾老板,你這是什麼意思?”

禾曄回了兩個字:【還債】

女生將死的命數不能轉變,幫她父母減輕債務,隻當滿足她一個遺願了。

活著好難呀:【真的太謝謝您了。】

禾曄看見了,但沒再回複,收起手機出門巡街。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禾曄感覺今晚的商璽街似乎不太對勁兒,在街上飄蕩的小鬼似乎比往常多了不少,平時他一路巡街,至少能見到五六撥來來回回地無常鬼差,可今晚他一路走下來竟然一次都沒碰上。

難道地府也有假期?

禾曄想不明白,但也不敢掉以輕心,便在白兔主頁掛了個請假條,打算今晚守街,以免出什麼亂子。

回到店裡,禾曄直接敞開店門,手機放著電影,繼續捆紮骨架。

晚上十一點,商璽街上的陰氣變得更加濃鬱,肉眼可見的黑霧團往店裡滾入,但觸碰店內陣法後很快散去。

鬼街上寂靜無聲,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氣氛莫名地緊繃。

禾曄看著外面濃如黑墨的街道,眉頭微微蹙起,放下手中的麻繩,坐回長木桌前,打開了朱砂墨,拿起毛筆,迅速畫符。

今晚實在不對勁兒,他需要提前做一些準備。

淩晨十二點,鬼街上憑空刮起陰風,將店門上掛著的牌子吹的啪啪作響,店裡掛著的紙紮也隨風飄揚,簌簌響個不停。

禾曄放下毛筆,拿起晾乾的符籙走到店門。

發現這股陰風不是從巷口吹進來的,而是從巷子儘頭朝外吹的。

果然,他的預感沒錯,鬼門關出問題了。

“啊嚏——”

禾曄受不了這刺骨的涼意,不由打了個噴嚏。

他迅速回到休息室,拿出一件外套穿上,朝著巷子深處走過來。

地府裡的陰氣,活人根本不能承受,就連禾曄都不適地蹙起眉頭。

幾分鐘後,他在閻王廟的大門前站立,周圍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禾曄掏出手電筒打開,結果迎面看到一黑一白兩個無常驚慌失措地跑出來。

“誒——”

禾曄本想出聲阻攔,結果那兩隻無常鬼根本不給他詢問的機會,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

不光鬼門關,好像是地府裡出問題了。

他這思緒剛一冒出,接連五六對黑白無常從閻王廟大門裡冒出頭來,同樣異常慌亂。

這次禾曄沒給對方再跑的機會,快速上前抓住了一隻白無常。

“鬼差大人,你們這是做什麼去?”

無常鬼臉色慘白,著急忙慌道:“有,有厲鬼強闖酆都城,跟守城的陰兵打起來了!”

禾曄詫異:“強闖酆都城?”

他沒下過地府,但聽爺爺說過,地府裡守衛森嚴,酆都城幾個城門口有大量的陰兵鬼將把守。

他們生前都是身手不凡的官兵將士,武力極高,一般的厲鬼根本不是他們對手。

怎麼會有厲鬼敢硬碰硬的強闖?

無常鬼見他不說話,抽回胳膊勸道:“你一個活人可彆在這兒站著了,小心被地府裡的陰氣衝死。”

普通人沾染一些鬼氣,就會倒黴、生病。

這地府裡的陰氣可比小鬼身上的陰氣厲害多了,活人一旦沾染,直接斃命也不是不可能。

“多謝。”

禾曄鬆開手,目送對方離開。

他側頭看了眼平靜無事的閻王廟,轉身朝巷子外走。

禾曄一個陽間活人管不了陰間死人的事情,他能做的隻有守好這鬼門關,防止地府裡的惡鬼趁機逃出。

期間不斷有黑白無常從他旁邊快速飄過,眨眼間便消失在巷口。

禾曄回到店中,從倉庫裡拿出禾家祖傳的幾樣東西,在店外的路中間布下鎖鬼陣,禁止從閻王廟裡跑出來的小鬼離開。

僅一會兒功夫,紙紮店外就聚集了不少無常鬼,他們望著不遠處的鎖鬼陣一臉苦相,問坐在中間的禾曄:“禾老板這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路怎麼突然就不讓走了?”

禾曄不答反問道:“你們走,是要去哪兒?”

“地府出事,你們隻顧逃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