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紮店內,禾曄結束聊天後，才開始查閱直播後台的數據。

今天兩樁命案同時上熱搜，還給他寫感謝信，是他沒料到的。

直播間這麼多人,也是他想不到的,雖然隻短短直播了兩個小時,但收益卻比前幾天高很多。

禾曄看著六位數收益下面那一行小字提醒,想著時間還早,便順手點開了簽約合同。

一番忙碌下來,等全部弄好，已經是淩晨一點以後了。

禾曄長舒口氣，用手機隨便找了一部電影播放，用支架撐在櫃台上,開始捆綁汽車骨架。

淩晨五點半，天亮人睡。

等再睜眼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鐘，禾曄照常洗漱一番,整理好儀容，拿起鑰匙,準備出去吃個午飯。

結果一打開店門，看清外面的情形，人有些懵了。

店門前的街道上站著不少人,年輕的男生、女生，互相結伴打著遮陽傘，用各種物品扇風祛熱，或站、或坐、或聊天、或低頭玩手機。

然而在他店門打開的那一刻，全都齊刷刷地望了過來,下一瞬全都衝了過來，將禾曄緊緊包圍其中。

“啊啊啊，禾老板，沒想到這真是的店！”

“握草，本人長得竟然比照片還帥，這也太離譜了！”

“禾老板，我是的你的忠實粉，特意從k市過來的，可以請你幫我卜一卦嗎？”

“禾老板……”

“禾老板……”

“禾老板……”

一聲聲禾老板叫的禾曄腦仁發漲，身邊大部分圍的都是女生，他不好伸手阻止，隻能出生提醒：“不要擁擠，小心安全。”

“禾老板我們合拍個照片可以嗎？”

禾曄客氣拒絕：“抱歉，我不喜歡上鏡。”

他直播之所以不露臉，就是不想因為外形被這麼多人關注，特彆是遇到現在這種情形，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就在他束手無策時，一道熟悉清朗的聲音響起：“麻煩讓一讓，大家不要這樣擠在一起，很容易出現踩踏事故。”

禾曄循聲望去，見牧夕璟正在幫著疏散人群，他優越的身高，再加上出色的容貌，就算在擁擠的人群中，也能輕易被注意到。

男人一點點地將人疏開，最後擋在禾曄面前，低聲囑咐道：“禾老板你先回店裡，剩下的事交給我來處理。”

禾曄抬起眼皮覷了他一眼，猶疑半秒，低聲道了聲謝，在牧夕璟的庇護下，重新回到紙紮店中。

店門關上，吵鬨聲隔絕在門外，禾曄暗鬆口氣。

回想起昨晚直播間有網友說要過來看他的話，當時禾曄還以為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今天他們竟然真的來了，而且一來還是這麼多人。

店門外隱約傳來牧夕璟說話聲，聲音溫和有力，語氣裡帶著淺淡笑意，跟大家不疾不徐地解釋著，說禾曄的性格怕生，人多過於熱情容易嚇到他，還說他不喜歡與人交流，不喜歡

這種私下見面，

不喜歡……

禾曄聽著，

不由訝異地挑起眉頭。

他們相處的不算太久，就算每日見面，也沒說過幾句話，怎麼感覺牧夕璟對他很了解？

禾曄收起心思，覺得外面的事情有點棘手，猶豫之下，拿起手機給禾爸發去消息。

禾曄：【爸，最近忙嗎？】

禾爸：【挺忙的】

“……”

對方明顯是察覺出了自己想讓他來店裡的意圖，故意這麼說的。

禾曄：【來店裡幾天】

禾爸：【乾嘛？】

禾曄：【店門口來了很多陌生人。】

禾爸：【你的粉絲真來了！】

禾曄：【？】

禾爸：【咳咳，我一不小心蹲到了你的直播間。】

禾爸：【不愧是我兒子，才短短幾天時間就紅成這樣】

禾曄：【……過來幫忙。】

禾爸：【兒子，我沒騙你，真沒空】

禾爸：【前幾天健健又暈倒了，現在還在醫院裡住著，你媽說你忙，沒讓我告訴你。】

禾曄：【哦】

禾爸：【你自己應付一下，都是慕名而來的粉絲，你要是不想聊天，就跟他們合個影什麼的，加油兒子，你能行的！】

禾曄：【……】

他毫不猶豫地退出聊天框，真是病急亂投醫，腦子抽了，才會指望不靠譜的爹。

禾曄輕歎口氣，窩進太師椅裡，點開遊戲打發時間，耳邊隱約傳來店外的說話聲，其中還有幾聲激動的誇讚：“牧先生，你也好帥呀！”

牧夕璟輕笑：“謝謝。”

禾曄斂眸，心道：這才是正常人的脾性吧。

又過了十幾分鐘，店外傳來謝謝、以及再見的聲音，氣氛逐漸安靜下來。

“咚咚咚——”

店門響起敲門聲，禾曄起身開門，牧夕璟溫和的面容映入眼簾，在看到他時，眉眼間的笑意加重：“解決好了。”

禾曄再次道謝。

“不客氣。”牧夕璟詢問道：“你準備出門吃飯？”

“嗯。”禾曄猶豫了下，主動問：“要一起嗎？”

雖然知道牧夕璟的目的不純，但這兩天他的確幫自己解決了兩次大難題。

牧夕璟似乎沒料到對方會邀請自己，出現了半秒鐘的愣神，反應過來後，立即應道：“好。”

禾曄率先走出店門，牧夕璟緊隨其後。

半路上，牧夕璟覷了身側男生幾眼，確定他心情可以，嘗試著聊天道：“之後還有公會打電話過來騷擾嗎？”

禾曄：“沒有。”

其實倒不是他們不想騷擾，而是禾曄睡前直接關機，對方電話根本打不進來。

不過相比昨天，確實少了很多電話。

牧夕璟：“那就好，如果他們還騷擾，我可以繼續幫忙。”

禾曄：“……嗯。”

午飯是禾曄付的錢，算是答謝牧夕璟的幫忙。

回來時，紙紮店門口再次聚集了不少粉絲，牧夕璟負責去應付，禾曄則待在店裡繼續綁紮汽車骨架。

他一邊綁紮，一邊思忖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招個店員過來，專門幫他處理不太擅長的事情。

牧夕璟雖然厲害，但這不是長久這之計。

畢竟他們不熟，牧夕璟隨時會離開，再加上對方一看就身價不菲，不是他能應聘得起的。

不過，禾曄不確定粉絲在店門口蹲人的情況是不是常態，不好衝動招人，打算再看一看。

一整個下午，禾曄才將汽車骨架完成，癱進太師椅裡休息。

“叫地主，搶地主，搶地主，不要……”

牧夕璟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聽著手機裡傳出的遊戲音效，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

半個小時總共十局，輸了八局，這牌技可真是……一言難儘。

禾曄睨了一眼旁邊偷笑的某人，不滿道：“笑什麼？”

牧夕璟搖頭否認：“沒事”

禾曄卻不相信，詰問道：“你會鬥地主？”

牧夕璟謙虛道：“會一點。”

禾曄：“玩的很好？”

牧夕璟：“一般。”

禾曄不忿道：“既然玩的一般，就彆嘲笑彆人。”

正聊著，這局遊戲再次以失敗結束。

牧夕璟聽著遊戲音效，實在沒忍住，低笑出聲，遭到禾曄一記眼刀。

他斟酌著問：“要不然我來打一局？”

禾曄沒理他，自顧自地重開一局。

牧夕璟被拒絕，倒也不生氣，掏出自己的手機，下載遊戲。

他將聲音減到最低，雖然聲音不大，但足夠吸引某人的注意。

二十分鐘後。

禾曄的歡樂豆敗光，他不悅地吐出一口濁氣，退出遊戲。

結果耳邊依舊有鬥地主的音效傳來，正好一局結束，歡樂的音樂昭示著對方贏了。

禾曄覷他一眼，沒說話，繼續翻看手機，點開了新聞。

結果沒一會兒，第二局贏了、第二局贏了、第四局……

禾曄出質問：“你開掛？”

“嗯？”

牧夕璟尋聲抬頭，衝他展顏一笑：“沒有。”

禾曄將手機隨手放在旁邊的小圓茶桌上，起身走到對方身後，垂眸望向對方的手機屏幕。

牧夕璟見狀，試探著朝他遞了遞手機：“你要玩嗎？”

禾曄搖頭，衝他抬了抬下巴：“你繼續。”

他倒要看看這人是怎麼玩的，竟能做到把把都贏。

牧夕璟察覺到他的意圖，淺笑著重新開了一局。

這一局，依舊以勝利結束。

禾曄：“……”

他轉身重新躺回太師椅裡，暗自評價，牌技確實不錯。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五點一到，閉店趕人。

這會兒，他還不覺得有困意，便從庫房裡搬出一遝彩紙，開始給汽車骨架糊底層的白紙。

一層白紙糊完，讓它待在原地晾曬，等明日乾了，再糊外面的紅色彩層。

其實紮骨架、糊紙、剪紙、繪彩倒不難，比較浪費時間的便是晾膠，多則一日，少則半日。

不過禾曄與黑白無常許了半個月工期，倒也來得及。

忙完這些，時間已經接近八點，禾曄準備出門吃個晚飯，回來後巡視一圈巷子，九點左右開始直播。

晚上8:30分，商璽街口。

一個模樣清秀的男生舉著自拍杆，一邊朝巷子裡面走，一邊與直播間的網友介紹。

“這就是我們市有名的鬼巷，名叫商璽街，原本這這條街上全都是賣喪葬用品的店鋪，但後來火葬場遷移了地址，這條街上的大部分店鋪也都搬走了，這條街儘頭有一座閻王廟，當時這座廟因為靈驗，香火旺盛，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閻王廟就被封了。”

“至於因為什麼事情被封，嘿嘿大家彆著急，等我邊走邊說。”

“放心吧，我既然來了，肯定會帶你們去閻王廟裡面瞧瞧。”

“哎呦，感謝嬋嬋姐的飛機！”

“還有，感謝兔子哥的藍色妖姬！”

“嬋姐、兔子哥大氣！”

“好嘞，那我繼續帶著大家往裡走，家人們也可以把小禮物走一走，點一點右上角的關注，加入粉絲燈牌，還有免費鮮花送一送，幫我衝一下人氣榜，愛你們。”

“你們還彆說，這巷子到了晚上確實陰森森的，我穿個短袖竟然還有點冷呢。”

“啊，鏡頭裡有東西飄過去了？”

年輕男生歪頭望了望前後空蕩蕩地街道，說道：“哪有人呐。”

轉瞬他反應過來，嘿嘿笑道：“我這還沒走到街儘頭呢，你們就開始胡鬨了，旁邊就是路燈，根本嚇不住我。”

“好了好了，大家彆鬨了，有嚇唬我這功夫，不如送一送鮮花，我現在已經人氣榜65位了，大家先幫我衝進前五十吧。”

年輕男生一手舉著自拍杆，一手拿著沒有打開的照明手電筒，背著旅行包繼續往裡走，看到評論區大家說有鬼、看到鬼之類的話，隻以為是在故意逗弄嚇唬他，便選擇了置之不理，一邊讓大家送禮物，一邊繼續朝巷子深處走，根本沒發現直播間的屏幕裡幾次有不明物體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