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症(1 / 1)

安頁洗完香香立刻跑向觀察室,它單方面說好要去找阿北玩的。

路上,它看到了一個格外誘狗的小泥坑。

小圓眼一亮,它迫不及待地跑過去,不過在一爪踏入小泥坑之前,它卻猛地刹住了車。

它記著園長和美容師的叮囑,剛洗過澡的小耶是不能玩泥巴的。

抬起的爪爪在空中晃了晃,最後安頁還是勝過了本能,遺憾地收回了爪爪。

它最後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小泥坑,而後才邁著小碎步跑向目的地,不過它這一路都避開了小水坑,乾乾淨淨地來到了醫院。

剛洗過香香的薩摩耶雪白的毛發格外順滑柔亮,還帶著一點點寵物沐浴液的香氣,跑起路來那蓬鬆濃密的毛發便像是雪白的浪花。

它脖頸上也係上了乾淨的三角巾,草綠色,襯得小狗的笑容越發陽光,讓人想直接撲倒它狠狠吸個夠。

醫院裡的醫生護士們紛紛和它打招呼,安頁便翻著肚皮逗了一會這群熱情的人類。

大家以為它隻是和平時一樣,隨便逛到這裡玩的,不過安頁卻很快就扔下他們,跑到了觀察室。

它熟練地站立,兩爪扒著窗沿往裡看。

燕北此刻站在地上,任由醫護幫它重新綁繃帶,隻是姿勢好像有些僵硬,應該是不習慣有生物靠自己這麼近。

安頁眼睛一亮。

果然燕北是能聽懂它的話的,這不就乖乖讓換藥了嗎!

醫護怕燕北忽然發狂,於是用最快的速度給它換好了藥,然後匆匆走出觀察室。

“小耶來了呀。”兩位醫護鎖上觀察室的門,看到安頁之後便湊過來揉了揉它。

安頁乖乖被摸頭,衝他們露出標誌性的微笑,哄的兩人從衣兜裡掏出火腿腸,一口氣喂了安頁整整兩根!

“謝謝你們~”安頁衝他倆甜甜的嗷嗚一聲。

等他們倆離開,安頁才又扒到窗沿上。

換了新繃帶的燕北正臥在地上,身下墊著一層被子,似乎是它從床上扯下來的。

注意到安頁的狗頭出現在窗角,燕北也隻是懶懶地睨了一眼。

“你要午睡了嗎?”安頁好奇地問道。

燕北閉上眼,沒理它。

安頁卻不會看眼色,繼續道:“你有自己的名字嗎?園長昨天給你取名叫阿北啦,我以後叫你阿北好不好?”

“對了,我叫安頁,不過大家都叫我小耶,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你傷口是不是很疼啊,是怎麼受的傷啊?”

“你真的是孤狼嗎?我聽說狼都是喜歡群居的。”

“你之前是在什麼地方生活啊?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動物園裡有很多動物,但沒有一隻動物能聽懂安頁的話,因此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聽懂它話的,安頁一不小心就成了話癆。

當然,薩摩耶本身就是一種熱情且友好的狗狗。

燕北從來不知道狗原來是這麼聒噪的一種生物,要知道狼都是高冷的,很少會有話多的狼。

此刻聽著安頁喋喋不休,燕北煩躁地閉上眼,眉心緊蹙。

燕北受的傷確實很重,淩晨蘇醒之後又一直保持警惕,如今放鬆下來是真的累了。

可它又天性敏銳,睡眠質量奇差,一點動靜就會吵醒它。

因此安頁現在小嘴叭叭的,讓它根本無法入睡,頭疼欲裂。

眼看著安頁沒有要停止的意思,燕北忍無可忍地睜開眼,朝那隻聒噪的小狗看了過去。

“我最愛吃大雞腿,你——”安頁的話戛然而止。

它慫唧唧地和燕北對視,即便一狼一狗隔著一扇窗,中間也有不少距離,安頁也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被頂級掠食者盯上的壓力,後勃頸一涼。

安頁縮著脖子,爪爪不安地在窗沿上蹭了蹭,小聲道:“那個——”

“閉嘴。”燕北說了自己醒來之後的第一句話。

安頁:“!”它聽懂了!

除了人類的語言之外,它終於,聽懂了另一隻動物的語言!

語言壁壘打破了!

安頁差點喜極而泣,這和它與人類之間的交流不一樣,它是單方面聽得懂人類的語言,人類卻不能完美get它的意思。

可燕北不一樣,它可以和自己交流!

“你果然能聽得懂我的話!”安頁興奮的尾巴都快搖成螺旋槳,興奮地在原地蹦起來,爪爪也撓著玻璃窗,要多開心有多開心。

燕北蹙眉看著它,想不通這事有什麼好興奮的。

“你快,你快再說兩句。”安頁激動地催促燕北。

燕北:“......”它重新閉上眼,眼不見為淨。

安頁見它真的要睡了,終於按捺下興奮之情道:“那你休息吧,我也回去吃午飯啦,下午再來找你說話嗷~”

燕北的耳朵動了動。

安頁知道它是聽到了,便快樂地離開了觀察室,一路小跑著回了自己的狗狗彆墅。

狗狗彆墅就在園長的小院裡,園長的家是個兩間的平房,看起來很有古華夏時期的建築風格,和安頁那個奢華的三層狗狗彆墅完全是兩個風格。

安頁回來的時候,園長已經給它做好了午飯。

園長夫人今天也旅遊回來了,夫妻倆人搬了桌椅到落地窗邊準備吃午飯,從屋裡向外正好能看到安頁在埋頭乾飯。

夫妻倆相視一笑,看著安頁進食,他倆都覺得自己更有胃口了。

午睡過後,安頁本想著再去看看燕北,不過聽到園長要去北極館安排以後給燕北的住處,它便跟在了園長身邊。

北極館位於動物園東北角,緊鄰著海洋館,占地面積很大,大到安頁繞圈小跑都要將近半個小時。

走進北極館,氣溫驟然下降。

園長裹好羽絨服往裡走,安頁卻覺得這溫度正正好,熟門熟路地跑向了企鵝館。

北極館是安頁最喜歡的地方之一。

它七月份剛穿過來的時候天氣還很熱,園長怕它熱的難受,便帶它來北極館避暑,因而安頁對這裡非常熟悉。

“眼鏡又胖啦。”安頁蹲坐在企鵝館的落地窗外,看向那隻格外顯眼的企鵝。

那隻企鵝眼睛周圍的毛發顏色特彆,是橘色的圈圈,看起來就像戴了眼鏡一樣。

它可是企鵝館的明星,每周末開園的時候,都有好多人排隊和眼鏡合照呢。

是的,雖然這個動物園又被稱為“稀有動物收容所”,本職工作是收留和保護稀有或需要監護的動物。

但卻也擁有普通動物園的功能,每周六日都是正常開放的,可以讓遊客進來參觀。

每到那個時候,園長就會讓安頁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免得它不小心被遊客傷到。

眼鏡對安頁自然也是很熟悉的,它看到安頁之後也邁著小步一搖一擺地跑過來。

安頁伸出爪爪按在玻璃牆上:“眼鏡,擊掌。”

眼鏡好像聽懂了一樣,用短短的小翅膀隔著玻璃和安頁碰了下,短促地叫了兩聲。

果然,當朋友、同事和鄰居都是可愛的小動物時,快樂是會翻倍的。

安頁在原地轉了兩圈,毛茸茸的尾巴打著卷揮揮。

和眼鏡打過招呼後它又轉頭去了北極狐樂園。

高傲且漂亮的北極狐們姿態慵懶地或坐或趴,狹長的雙眼朝安頁看了眼,又都無趣地收回視線。

它們對這隻格外胖乎的“同類”沒什麼興趣,最多是好奇它到底是怎麼吃這麼胖的。

安頁不知道狐狸們把它當成了同類,還覺得它太胖乎。

不過它倒是想起了上輩子看過的電影,電影裡用薩摩耶充當北極狐,喜劇效果拉滿。

想到這,它低頭看看自己圓滾滾的體型,再看看那些弱柳扶風的小狐狸,砸吧砸吧嘴,這可差遠了哇。

之後它又去看了腿很長的北極兔、愛玩球的海象、喜歡分享玩具的水獺......

逛了一大圈,它才來到正在清理和重建的北極狼館。

因為燕北算是北極館裡最大的動物了,所以狼館的場地特彆大,還模擬了野外環境,那些樹和岩石也都是真的。

不過這裡之前住過一隻養傷的北極熊,對方的味道還沒完全散去。

眾所周知,狼是一種領地意識極強的動物,它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領地內出現其他動物的痕跡。

所以燕北暫時還不能住到這裡,要等到它的傷好全,並且這裡屬於北極熊的氣味都被消除才可以。

園長拿著一個不知名的器械在狼館每個位置都檢測了一下,然後蹙眉對北極館館長道:“大熊的味道還沒散,需要多撒一些除味劑了。”

館長點頭,表示明白。

安頁也聞到了屬於大熊的味道,沒辦法,北極熊也是個領地意識強烈的動物,它在這裡留下了太重的味道。

對方剛走的那段時間,味道更是嗆狗。

安頁聽著園長和館長的對話,知道這間狼館以後會幾乎一比一複刻極地氣候,還會不時放入一些活的北極兔之類的動物,讓燕北儘快恢複野外生存的能力。

看來燕北在這裡待不了多長時間就要放歸野外了。

安頁有些許遺憾,好不容易有個能交流無礙的“同類”呢。

不過它很快又快樂起來,那就趁著燕北離開之前,和它多多交流吧。

之後的幾天,安頁除了吃飯睡覺還有陪園長視察動物園之外,就總是待在觀察室外面,隔著玻璃窗和燕北說話。

燕北幾乎不理他,隻會在被他煩的不行的時候,才會讓他“閉嘴”。

每每這個時候,安頁就都覺得很滿足,這證明燕北是能聽得懂它說話的!

至於一直得不到友好的回應?

安頁表示那都不是事,狼嘛,多少都有點傲嬌的。

終於,在手術四天後,身體強健的燕北就拆線了。

接著確認沒有觀察的必要之後,它就被轉送到了已經修建好的北極狼館。

安頁很想去找它玩,這可比在觀察室方便多了,巨大的落地窗不需要它繼續扒窗沿了。

隻是時機不湊巧,趕上周六日,安頁隻好待在小院裡。

好在園長夫人在,她會陪自己玩球。

其實如果安頁願意的話,也是可以戴上狗鏈,讓人帶自己出去溜達的,但安頁很討厭狗鏈。

即便是那種小衣服上牽著的鏈子,它也很討厭,一點都不自由。

而且它也不喜歡穿小衣服,口水巾是它最大的讓步了!

安頁這邊玩的還算開心,燕北這邊卻哪哪都不好了。

燕北渾身緊繃,警惕地看著玻璃牆外那些摩肩接踵的人群。

“哇真的是北極地雪狼!它長得好帥啊!”

“看他胸口的傷,那麼長一條,也不知道是怎麼傷到的。”

“還有它的前肢,看起來也沒好全呢。”

“等到它胸前和前肢的毛重新長出來,應該會更帥吧?不過它怎麼臟兮兮的,雖然這樣看著更野性,但洗了澡的話應該會更帥氣吧?”

為了給燕北處理傷口,它胸前和前肢的毛發都被剃掉了,之前裹著繃帶的時候還沒看出什麼,現在拆了繃帶之後,就顯得有些禿然。

而且它傷沒好全,根本不能沾水。

加上它自己也很排斥彆人在處理傷口之外的時候碰自己,所以它一直都沒洗澡。

因此現在的燕北,看起來確實臟兮兮的,泥土和血汙都還黏在毛發上,根本看不出它原本的樣子。

按理說,狼應該沒有人類的羞恥心,可燕北聽著這些人類對自己評頭論足,卻覺得又怒又急。

它朝那些人類呲起牙,喉嚨處發出滲人的低吼。

“啊啊啊好帥啊!”

“快拍快拍!夠野,我喜歡!”

人類的反應完全出乎燕北的預料,它氣的咬牙,但也知道隔著玻璃自己碰不到那些人類,於是它最終隻得憋屈地鑽入岩石後的洞口。

整隻狼都藏起來,任由外面的人再怎麼叫它,它也全當聽不見。

可它看著自己光禿禿的胸膛,聞著身上一言難儘的味道,直接自閉了。

於是,當安頁等到周一園裡沒有外人,咬著自己最愛的球球來找燕北玩的時候,就發現對方比之前更冷漠了。

不僅如此,它甚至還已經整整兩天沒進食了!

園長焦急地和醫生談話,懷疑燕北可能是得了抑鬱症。

抑鬱症?!

安頁驚訝地瞪大眼,嘴裡的球球都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