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6

自問並不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 但他很難忽略“兔子”的沉默。

從這點上你們就能發現這個外星生命平時是多麼呱噪。

拉斐爾起初沒有留意到，但當飛行了四五個小時，除了乘務人員，幾乎所有人都開始休息後，拉斐爾才發現了這點。

“兔子”面對他的質問, 過了一會兒才猶豫道：“我剛剛在思考, 告訴你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否合適。”

對於一個自稱矽基生命體, 他的“思考”意味著太多。

拉斐爾從重生的那一刻起就不願招惹麻煩, 思考太多, 此刻也一樣。

面對“思考”的矽基人，拉斐爾敏銳地意識到, 這又和他身邊的人有關，他在意的人，因為上次這家夥“思考”或者說插手、影響、乾涉他, 是因為休斯。

“關於羅妮？”拉斐爾問, 隨即冷酷道：“還是哈維爾那個蠢貨果然不是意外死亡？”

他的語氣像是分分鐘要讓幕後指使喋血街頭, “兔子”過兩秒才用乾巴巴的聲音說：“不, 我這裡沒有關於他死亡相關的資料。”

“那就是關於羅妮？”拉斐爾的語調變得有些詭異，“那個被我沉到諾曼底的家夥出現了？”

““兔子”發現他的殺機，立刻道：“不不不！不是, 我隻是在想要不要和你討論下維羅妮卡的童年……或者她的擇偶觀。”

羅妮的童年？

這個話題絕對出自拉斐爾的意料, 他轉身看了一眼已經放好了座椅, 帶著眼罩睡的香甜的維羅妮卡。

“或許, 我應該再讓你做個夢。”“兔子”說。

在拉斐爾沒來得及說什麼之前, 他就看到回到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地方——這裡是“31區”。

不過這裡是他最初生活的地方，那個缺少水源必須每日辛苦打水，卻會在夏季被時常淹沒的家。

他看到了維羅妮卡。

還是一個小姑娘的維羅妮卡。

她大約隻有10歲，可能是11歲，一張小臉上就已經褪掉了青澀，反而在嚴厲地訓斥著哈維爾，那個哭包哈維爾！

“打回去！為什麼你沒有回手？”

“他、他們人、人多……”

“那你就要逮住其中一個，讓其他人欺負你的那一個，抓住他的脖子，踹他的**！打到他下次看到你就繞路，再也不敢欺負你！”

“可、可是加布是是哈梅斯的兒子……”

“那又怎麼樣？那個女人現在的姘頭是‘瘸狼’曼努埃爾！他敢打死你嗎？”

哈維爾不說話了。

他隻是偷偷看著盛怒的姐姐，繼續抹眼淚。

而他的姐姐卻一臉的怒其不爭，卻在聽到“羅妮、羅妮”的稚嫩呼喚聲後，毫不猶豫轉身，在小小內室中一眼就看到正從床上用小短腿奮力爬下來的拉法。

維羅妮卡並沒有上前，隻是距離他一兩米，對他伸出手，看著那個有著肥肥小屁股，兩隻小短腿的家夥在順利下床後就穩穩跑入她的懷抱。

維羅妮卡的臉上有著讓拉斐爾覺得有些刺目的笑容。

“我想，你唯一擔心她的就是擇偶問題。你的姐姐維羅妮卡是個早熟而堅強的女孩。這點應該不用我廢話。”

“但可能和你一直擔憂的不同，你的姐姐對於男人，一直有冷酷的一面。甚至可以說，在最初的時候，包括你和哈維爾在內，她都有這樣冷酷的一面。”

“她憎恨伊娃，哈維爾的父親給她留下了一些陰影，雖然他很快就死在街頭。即使是對於你，最初她對你也沒有什麼感情。這是可以理解，除非她生來就是個小聖母，否則沒有小姑娘會喜歡母親離家幾年後突然帶來的負累。”

“但她的偉大在於儘管不喜歡哈維爾，還是會在他被人揍了之後去維護他，去鼓勵他。一次次，一次又一次。也在於這個好姑娘哪怕最初並不喜歡你，在你成長道路上還是可以為你傾儘所有。當然，我想這是因為你很可愛，也是那麼愛她。”

“我說她對於哈維爾冷酷，是因為當她發現無論她如何勸道、教導哈維爾，他隻會敷衍的承諾，從不改變，她就放棄了繼續教導他，對他放任自流，她認為那是疲勞無功。”

“當她發現你深愛足球，並且在足球上有著令人驚喜的才能，她寧可吃儘苦頭也要將你送到足球學校。”

“這是她的取舍。也是一個‘家長’的智慧。”

拉斐爾繃緊了臉，儘管眼前維羅妮卡教導小拉法認字的畫面是那麼溫馨。他不喜歡“兔子”對他的家人評頭道足！

“正題，我說這麼多，隻是想引入正題。我想讓你知道你的姐姐不是一朵需要你擔憂掛心的小姑娘，她不會輕易受騙，在你的前世她之所以會有那樣的際遇，在於她的擇偶觀。”

“因為她僅見過的好男人，就是那樣一個模板，給她留下了至深的印象。”

拉斐爾終於動容，因為眼前的景象有了改變，房間中的光線變得更加昏淺，卻響起了一聲尖叫！

那是羅妮！

等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到一個儘管背影模糊，卻足夠高大的身影！

拉斐爾幾乎是立刻認出了他是誰。

高大的男人此刻卻屈膝蹲下平視著維羅妮卡，輕聲道著歉，並希望認出了他的小姑娘能夠保密。

“這時候你4歲。這是維羅妮卡第二次見到休斯，第一次是在他的死亡證明上。連同那張紙一起被亞力克斯·拜倫送來的，還有錢、你們的父子合照，以及那個被你視作麻煩根源——但其實並沒有為你帶來麻煩，也並不是哈維爾死亡導·火索的勳章。”

“你其實是明白的不是嗎？你如此堅定的認為它帶來了不幸，隻是因為你內心深處依然對於休斯有所怨恨。”

拉斐爾沒有說話，他沒有辯駁。

他隻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的父親，近乎於三言兩語，就逗笑了小姑娘，他心愛的姐姐！

“維羅妮卡還見過他幾次，每次他都會提前用暗號來爭取她的同意，才會見你。”

“他舉止高雅，談吐風趣，身材高大，足夠俊美，對待女性有屬於英倫紳士與生俱來的體貼，也可以說是生來擅撩卻不自知，也從沒有所謂的克製。他當然不會去撩小姑娘，但他的確給維羅妮卡留下了至深的印象。”

“在她的世界中從沒有這樣的男性，之後也沒有。但休斯給她留下的這個深刻印象，導致了在類似的對象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她的心會被牽動。”

拉斐爾此刻的表情，已是“兔子”窮儘地球詞庫都難以形容的難看，他聰明的選擇沒有再放出什麼刺激他的片段，而是變成了最能讓拉斐爾感受到安全感的梅阿查球場，並婉轉地提醒他，“當她明白什麼是她想要的，她會努力去抓住。”

這已經近乎於明示！

拉斐爾厲聲道：“直接說！”

“你應該聽過這個名字，科林·費斯。出生於60年，比維羅妮卡年長10歲。有過一段長達5年的戀情，並育有一子，於94年分手。這位女士已在去年結婚。95年科林主演了《傲慢與偏見》中的達西先生。或許他不夠英俊，但維羅妮卡很喜歡這個角色……科林當時和伊麗莎白有過持續不到一年的戀情。”

“大約是去年，也就是96年，她從奧裡奧爾那兒得到了他的聯係方式，她選擇用郵箱和他聯係。”

“我知道這讓你很震驚，請你保持冷靜，冷靜！她還沒和科林正式見過面，但她邀請了他去布宜諾斯艾利斯度短假，科林同意了……所以我認為你需要一個心理準備。”

拉斐爾久久沉默。

久久。

並不是他不能接受敢愛敢恨的羅妮終於有了喜歡的男人，而且即將要和對方正式見面，且介紹給家人——她顯然是這樣打算的。

但他不能接受的是她這該死的擇偶觀居然是源自休斯？

“正如同伊娃最初會被休斯吸引，我想這很正常。因為他和她們所常見的男性對比，是如此的不同。如果說溫柔是女人天然的武器，可又有多少女人能拒絕一位真正的紳士？”

“兔子”感慨著總結。

拉斐爾依然沉默。

他已經能想到，在抵達布宜諾斯艾利斯之後，維羅妮卡一定會找個時間和他聊聊，和他談起來科林，就像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正如同維羅妮卡曾經不允許他插手她的戀情，這次肯定是一樣的結果。甚至將他的不滿，抗議視作對她的占有·欲的無奈和包容。

拉斐爾思考了很久，久到“兔子”也跟著久久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拉斐爾才用帶著些許嘶啞的聲音問他，“他有沒有腳踏兩隻船？”

科林·費斯顯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可不相信這個英國佬有什麼“純情”的一面，在和羅妮用電郵交流的時候管住了嘴！

“很遺憾——”“兔子”同情道，“沒有。”

“事實上他認為維羅妮卡是個很有趣的女孩，他甚至在學一些西班牙語……哦，也在看你的比賽。”

這一刻因為在虛擬空間內，拉斐爾無需掩藏自己，各種不容於篇幅的國罵不絕於耳。

又過了好一會，拉斐爾才停下宣泄，冷聲道：“給我盯著他——”

“我會讓你抓到他的小辮子的！”

“兔子”很懂道，“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