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2

此刻球場上的拉斐爾一直重複著一件事：觀察、跑位。球在腳下有球在腳下的跑法, 球不在腳下，也有無球跑法。

今天老托給他的任務很明確，他不但需要拉斐爾像羅納爾多一樣利用速度，技術不斷對巴薩的門前造成威脅, 也希望拉斐爾多和裡瓦爾多、弗蘭配合，拉邊接應，讓整個中前場活起來，在禁區前沿多多配合。

其實說白了就是讓拉斐爾既要足夠活躍, 又要作出一定的犧牲，不但要起到支點作用，還要利用自己的盤帶和拿球能力，為賈米尼亞和裡瓦爾多製造空間。

老托在戰術課上跟他解釋的時候很是心虛, 要知道他上周可是用“你進皇家社會10個, 都不如在諾坎普進5個”這種話來說服他接受輪休的！

拉斐爾當時盯了老托好一會兒, 盯到他心虛，才點頭同意。

倒不是說他真的不樂意給裡瓦爾多和賈米尼亞那個“小賤人”做配, 而是拉斐爾早已學會在“上司”一臉糾結的給他下達任務的時, 學會“不情不願”。

他有必要讓他們記住他的“犧牲”, 不是嗎？

這招兒在爭取經費的時候屢試不爽。

巴薩今天的進攻踢得有點不太流暢，最主要的原因其實還是羅納爾多啞火了。

這賽季羅納爾多的火力相當之猛, 這讓他在西甲射手榜和歐洲射手榜上對拉斐爾施加著壓力，但這賽季巴西人還是受到了一些小病小休的困擾, 並且不是那麼穩定。

通常情況下, 這些場均進球超過0.5個的射手, 在一場戴帽、或者梅開二度後，總有那麼一兩場比賽的低迷，「零存整取」的問題深深困擾著眾多射手。

羅納爾多也不例外，他已經是足壇最年輕的世界足球先生，但年輕同樣意味著不夠穩定。當然從這點角度來看這賽季穩定輸出的拉斐爾才是個奇葩。

第43分鐘，上半場即將結束，羅納爾多接恩裡克的傳中後挑射中柱。這是距離上半場結束時，巴薩最好的一次機會。

更衣室內，老托狂噴唾沫，手舞足蹈，形容癲狂。不過他的這種表現早已被拉科球員習以為常，畢竟當主教練的在更衣室裡沒幾個不神經的。

老托的唾沫噴曬了一堆，最終強調的還是防反，防反，防反！

他上半場甚至做好了就算是再被巴薩進一球也要堅定防反的決心。現在既然巴薩自己沒有抓住機會，這就是他們的機會了！

“下半場十五分鐘，他們應該會強攻，這無所謂，如果他們不攻，你們就把節奏放慢一點，然後等到最後30分鐘就是我們的機會……”

這戰術在拉斐爾總結起來，倒是和“獨蛋俠”總宣揚的遊戲理論頗為相似——豎盾拉怪、猥·瑣發育、高傷輸出，一波帶走……

“拉法！”老托看向了拉斐爾，在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平靜的看向他。

看拉斐爾這冷靜的宛如一個久經沙場的宿將，老托促狹的笑道：“我知道你上半場有點不耐煩，不過你還得再忍忍，聽話！”

這像是哄孩子的語氣，再加上拉斐爾聽完明顯不快的表情，讓弗蘭立刻笑了起來。

拉斐爾如今已經頗有更衣室地位，此刻敢跟著這個蠢貨笑的，也不過就那麼幾個巴西佬。看到拉斐爾那雙灰藍色的眼睛盯著自己不放，弗蘭笑眯眯道：“拉法，我覺得你今天最少還能進兩個，要打賭嗎？”

在主教練面前，公然聚賭，拉科隊長也不是正常人。

拉斐爾嘴角多了一抹嘲笑，“跟你打賭？你錢包裡有超過10000比塞塔嗎？”

弗蘭懼內，人人皆知，嘲笑隊長的大好良機，大家自然有殺錯沒放過！

大家轟然大笑中，拉斐爾慢悠悠起身，看向裡瓦爾多，“我覺得瓦爾多今天最少能進兩個。”

上半場收獲了一個進球的巴西人立刻揚起嘴角。

這顯然是一個信號，清晰無比的信號。

弗蘭搖頭不已，也不知道這兩個“怪胎”怎麼打從第一次見面，就進入了惺惺相惜的狀態。如今看來不但倆人惺惺相惜，還負負得正。

他即將再一次進入國王杯決賽，也有可能舉起自己職業生涯中第一座聯賽獎杯……

弗蘭這一刻是期待的。

哦，值得一提的是這倆家夥還都是超級倒黴鬼。

鬼才知道他們的國家隊主帥是不是都被門夾了頭！夾壞了腦袋！

下半場開始後，落後兩球的巴薩再次發妻拉朽摧枯的進攻，最終在51分鐘的時候通過恩裡克的遠射扳回一球。

這球射的相當漂亮，壓的很好，拉斐爾看著這個目前在射手榜也排在前十位的家夥，也算是理解了他為什麼義無反顧的從皇馬出走。

儘管這場比賽的比分已是2：1領先，巴薩依然需要進球。

老羅布森一直站在場邊坐鎮指揮，而托沙克則堅持猥·瑣發育，迎頭挨揍，唾面自乾！

拉科的防守如此堅決，其實也隻是防守上堅決，因為他們就沒抓住幾次機會能打反擊，不過浪費機會的不隻是他們，巴薩也難以在密集防守再收斬獲。

老托眼看著瓜迪奧拉都開始逮著機會努力歇幾口氣的時候，手一揮，乾他們！

此刻老托決定轉守為攻，拉科由守轉攻還是耐心等了兩分鐘後，才抓住了合適的機會！毛羅一次乾脆利落的鏟斷後將球轉移到了奈貝特的腳下。

葡萄牙中衛的腳法不錯，在接球後就一個大腳直接開向前場！拉斐爾背身觀察後並沒有立刻跑去接球，反而跑向禁區。

因為他看到賈米尼亞比波佩斯庫更接近皮球。

一旦球到了賈米尼亞的腳下，波佩斯庫在一對一的情況下是難以阻攔賈米尼亞傳球的！

果不其然，賈米尼亞搶險先一步將球傳出，皮球飛快的劃過禁區，拉斐爾迎著上搶的布蘭科毫不畏懼的衝了上去，先起跳用額頭頂了一下皮球，在皮球落地之前，拉斐爾靈活的避開了布蘭科，從這個高大個身邊繞了過去。

布蘭科的轉身也不慢，但遠比不上拉斐爾的靈活，在拉斐爾用額頭將皮球一叩，落到地上形成彈射後繼續飛起，納達爾立刻衝向球的落點準備解圍！

拉斐爾在避開布蘭科後，立刻加速向球衝去！眼看納達爾放鏟，拉斐爾也毫無畏懼，眼睛卻已經瞄向了拜亞的站位。

這位葡萄牙國門最討厭的前鋒榜單上，拉斐爾目前應該是和潘蒂奇並列首位。

納達爾對於拉斐爾的心理陰影雖然沒有布蘭科那麼深厚，此刻明明已經放鏟卻看著拉斐爾一個再加速，他心裡也是絕望的。

這小子這麼能跑，為什麼你們不早點把球給他？讓他遛了我們大半場？

拜亞面前已經空空，不得不自己主動出擊。

身為一個典型的阿根廷初加工，荷蘭精加工的射手，拉斐爾毫不猶豫的盤過了葡萄牙門將，面前已是空門！

就在托沙克準備慶祝這個足以殺死比賽的進球時，拉斐爾……傳球……了……

他眼睛都要瞪脫窗了，拉斐爾在這個時候反而沒有了在連過兩個中後衛，順帶盤過門將時的高效，玩了一個插花腳傳球，腳後跟一磕，球就被他傳到了內切接應的裡瓦爾多腳下。

如此大禮，不收就太過分了。

即使是腳後跟送出的內旋球，落點也控製的很好，裡瓦爾多眼看不用調整，就直接左腳淩空抽射！

拜亞雖然多了一瞬喘息時間，但也沒能做出撲救動作。

他再次看向拉斐爾，就見這個夏天才滿17歲的小將，唇角勾起，意氣昂揚，諾坎普華燈溢彩，映襯的他那雙眼睛閃閃發亮。

他又看了一眼羅納爾多，最年輕的世界足球先生雙手叉腰，滿臉不服。

拜亞已經感受到了一場青春風暴正席卷而來，而他成為了浪潮之下的第一個慘烈的犧牲品。

拉斐爾注意到了拜亞的目光，下一刻就被裡瓦爾多抱住，然後就他死命揉搓了兩下頭發！

感覺到頭發被拉扯，小揪揪都被弄亂的拉斐爾皺眉推開了裡瓦爾多，扯下發帶重新紮好，就再次嚴肅臉看向裡瓦爾多，結果“瓦刀”率先笑道：“有人說過嗎？”

拉斐爾挑眉。

“你和你姐姐長得有點像，現在像個小姑娘。”

裡瓦爾多說完就跑了。

但他跑的還是不夠快，不夠果決，所以全世界關注這場比賽的觀眾都在下一刻長大了嘴巴，驚愕眼前上演的一切——

拉斐爾，追上了裡瓦爾多，抓住他的球衣，下一刻巴西人整個人就躺在地上了……

原本要來找他們慶祝的隊友紛紛散開，有多遠跑多遠！

而拉斐爾則居高臨下的在“瓦刀”身前蹲下，俯瞰他道：“你說，誰是小姑娘？”

裡瓦爾多後悔了，真的！這小子小時候肯定沒少被人這樣叫，甚至真的把他當成小姑娘，他撞槍口上了！

托沙克原本在高居雙拳激情慶祝，此刻就變成了以手掩面。

主裁判猶豫了下，不知道這到底是個特殊的慶祝，還是球場上發生了暴力行為，好在這個時候弗蘭立刻抱住了裁判，跟他低語了幾句。

主裁判雖然覺得弗蘭滿口跑火車，但還是聽信了他的話。

主要是看在拉斐爾空門不射，還要傳給裡瓦爾多，這讓他覺得或許是一次彆出心裁的慶祝呢？如果被他一張牌給打消了……

等主裁判一回頭，就發現拉斐爾已經伸手把他親自放倒的巴西人給拉了起來，裡瓦爾多還望他胸口上錘了一下。

主裁判覺得沒趣兒的走開了。

弗蘭鬆口氣，再看向拉斐爾，就見他目光冷厲的掃了自己一眼。

弗蘭立刻卻步不前，轉身跑到中圈準備開球去了！

托沙克想的沒錯，這的確是殺死比賽的一個進球，也基本撲滅了巴薩想要扳平的希望。雖然他們竭儘全力在自己的主場，在所有球迷的加油聲中奮鬥到了最後一刻，也未能再扳平比分——因為進了這個球之後，老托很不能把大巴擋在球門前！

長達5分鐘的補時結束後，老羅布森滿臉失望，穆裡尼奧看著全部跑向客場球迷看台，跟那一小撮身穿藍白色球衣的球迷一起慶祝晉級決賽的拉科球員，若有所思。

來自意大利的防守專家卡佩羅，來自英國，曾經率領球隊攻入百球卻用這樣的戰術晉級的托沙克……

老羅布森搖搖看向拉斐爾和托沙克，看了幾秒鐘才轉身，對穆裡尼奧說：“86年世界杯，我當時很失望，很無奈，那教給了我很多。在失敗的時候要坦然接受，因為這就是足球，我們不但會勝利，也會必然會輸球。沒有誰能一直叱吒足壇。創造58輪不敗的卡佩羅依然輸了球。”

老羅布森說到這裡，甚至笑了起來，“我運氣真的不太好，才總會遇到這樣的阿根廷人。”

說完之後，老帥就滿眼期待的看向穆裡尼奧，“先幫我想想要怎麼敷衍那些記者，他們肯定沒完沒了！”

正想安慰他的穆裡尼奧：“……”

顯然，國王杯半決賽被淘汰，對老羅布森真的不算什麼，世界杯、歐洲杯，他都拿到了頂級經驗包。

這場比賽拉斐爾踢的並不滿足，並不是因為他沒有進球，而是他更喜歡進攻。

但無論如何，他幫助球隊晉級了——儘管他注定缺席決賽 。

在將球衣丟上看台後，裡瓦爾多光著膀子，看著他說：“你最好現在說點好聽的，決賽獎牌能不能寄到你手裡，還得看我心情。”

拉斐爾瞥他一眼。

歲月教會了他忍耐，最少能忍住不要吐槽他，這可不吉利。

雖然沒辦法參加決賽，但球隊榮譽室裡多個獎杯，球迷自當歡喜。

“真的要去參加世青賽？”裡瓦爾多又問了一句。

“心馳神往。”

裡瓦爾多看著這樣的拉斐爾，嘴角撇了撇沒再說話。

這小子好歹還有個世青賽，不是嗎？

晉級決賽讓所有人都開開心心，托沙克有了“前車之鑒”，再也不敢帶拉斐爾去參加賽後發布會，唯恐再招來一張罰單。

拉斐爾洗澡的時候就聽那一堆巴西佬圍著裡瓦爾多竊竊私語，想也知道是在打聽什麼。

他心裡冷哼一聲，擦著頭發走了出去，就看到戈麥斯舉起了相機，閃光燈一閃。

這家夥現在和奧裡奧爾關係不錯，拉斐爾儘管覺得他行為有點猥·瑣，也懶得理他。等他丟下毛巾，換好衣服，就掏出手機準備給姐姐打電話。

拿出手機的一瞬，他就看到了幾條短信，除了維羅妮卡、哈維爾和經紀人的祝賀，還有兩條來自小卷毛的。

打開短信，隻看一眼，拉斐爾贏球的好心情就不翼而飛！

這條短信沒有惜字如金，十分刻薄：[我以為你讓我看比賽，不是讓我看你空門不進的。]

他冷著臉看了第二條，倒是塞的滿滿當當，隻差1個字符就要超出字數，全是和他“探討”今天的跑位。

拉斐爾冷著臉，耐著心，等看完就給小卷毛打上了“目光短淺”、“見識淺薄”等等標簽，包也懶得收拾了，給胡安一個眼色，就坐在客場更衣室的一角，狂按手機鍵盤！

“他怎麼了？”賈米尼亞湊過來問胡安，聲如蚊呐的問：“還因為瓦爾多喊他小姑娘生氣呢？”

胡安：“……”

他看向裡瓦爾多，滿眼欽佩，不愧是186公分高的錚錚硬漢，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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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拉法6歲，得知五月廣場東北角的一個教堂每天都會捐贈面包，所以他早早提著面包籃走出“31區”。

附近的小孩見到他就跑開，然後遠遠罵他雜種。

“你們這些狗娘養的！”拉法毫不猶豫的罵了回去，心中滿是遺憾——這該死的地方，為什麼就沒有一塊磚呢？

“31區”如同迷宮，拉斐爾方向感很強，很早就記清了路線，因為他從維羅妮卡那兒爭取來了接水的工作。

在這個時期，他們家唯一不缺水的時刻，就是下暴雨鬨洪水的時候。

8歲之後他們搬了家，從“31區”的一角，搬到了少數能夠提供自來水的“豪宅區”，那兒沒小孩罵他雜種，或許是不情，也許是不敢。

拉法穿梭在破破爛爛卻色彩豔麗的“31區”，穿過那條將貧民窟和富麗堂皇巴勒莫區分割開的馬路，快速穿行幾分鐘，就走到了科隆劇院。

拉斐爾在這裡駐足了幾秒鐘，羨慕的看著進出的遊客，才繼續往前走，途徑並不提供面包，隻供遊客參觀的首都大教堂，拉斐爾對它毫無興趣。

他接著走了二十幾分鐘，才走到了那家已經有人排隊的教堂。

教堂並不大，有些老舊，有著漂亮的彩繪玻璃窗，拉斐爾在教堂的面包房外排隊的時候盯著看了很久。

等終於排到他，他將手裡的小籃子伸過去。

胖墩墩、圓潤潤，身穿修女服的胖胖修女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立刻驚呼：“啊，真可愛的小姑娘啊！”

到底是眼瞎還是腦子有病！

拉法攥著籃子，奶凶奶凶的瞪過去，把面包給我裝滿！以後再也不來了！

以上，一個真香的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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