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帶著太宰治去的不是早上來的安全屋，而是去了一個他常用的安全屋附近。

太宰治察覺到了方向不對，但也隻是神情倦倦，不甚在意。

直到摩托車停下，傑森把摩托停在一邊。

太宰治下車，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看起來是一個不太安全的地方，不遠處就看見了互相在推搡的幾個混混。

但是，更近的地方，太宰治抬眼就能看到的是一個漢堡店。

太宰治抿唇，鳶眸迷茫且空洞。

他盯著漢堡店，心中有一個預感。

好像……這次也依然是死不掉啊。

傑森笑著回頭看向太宰治，伸手攬過太宰治的肩膀。

“餓了吧，我帶你去吃漢堡。”

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太宰治的肩膀僵硬了一下。

太宰治閃身躲過了這個對於他有些過於親密的接觸，冷淡的回應。

“嗯。”

傑森挑眉看了看走在他前面的瘦弱少年，笑了笑也不在意。

傑森雖然不算是個事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控製狂，但是出身蝙蝠家，秉承了蝙蝠家族一脈相承的控製欲。

遇到了太宰治這樣身份信息不明，聰明到妖孽，又不在乎生命，還是一個明顯沒什麼善惡觀的少年，又怎麼可能什麼都不調查？

傑森想到了自己調查的線索，除了這個日本文豪的名字，這個少年也就隻有被提姆·德雷克送進醫院的信息。

而且在第二天就自己從醫院裡偷溜出來，然後就是遇到了他。

傑森的大長腿快步走了幾步跟上了太宰治。

“這裡的漢堡很好吃，我相信你會喜歡的。”

聲音帶著淡淡的愉悅，對著太宰治推薦到。

這裡是犯罪巷，也是傑森和蝙蝠俠初遇的地方，即使傑森與蝙蝠俠有著關於原則，理念，親情仇恨等等諸多矛盾，無法宣之於口，但傑森永遠愛著他的父親，他的教導者，也不會忘記相遇的那一天。

太宰治突然伸出了手，動作宛如一隻靈巧的黑貓，想要從傑森身上拿走他的武器。

太宰治的動作極快，且悄無聲息，不過還是在收回手的時候被傑森攥住了手腕，力氣之大讓太宰治的手腕的骨頭都發出了哀鳴。

“唔嗯。”

太宰治發出了一聲痛呼，然後很快就掩藏住了自己因突然而來的疼痛泄露的情緒。

傑森剛反應過來，剛才的行為完全是身體長時間保持警惕的，下意識的反擊反應。

“太宰治。”

傑森喊了一聲太宰治的名字，然後就鬆開了手。

傑森驚訝於太宰治的天賦，如果在這裡的不是他，可能等到太宰治偷走槍，並把槍指到了那人頭上，他才能發現自己的槍被人偷走了。

太宰治身上並沒有被訓練過的痕跡，這也更加顯露出了少年天賦的可怕。

太宰治纖長的睫羽顫了顫，鳶眸裡倒是沒有什麼彆的情緒，這個場面他早在行動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

他畢竟沒有經過訓練，能從一個明顯有過特殊且嚴苛訓練的強壯青年手裡搶走他的武器，怎麼想可能性都不大。

太宰治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激怒傑森。

傑森不明白太宰治為什麼突然想要偷走他槍的原因，但對於如此情緒內斂，幾近是封閉自我的少年，他可不覺得太宰治會告訴他。

於是傑森也就直白的問了出來。

“你想要這把槍？”

傑森還是很寶貝自己的愛槍的，好心的提醒:“這把不能送給你，你沒有經過訓練，這把槍的後坐力可以讓你的肩膀骨折。”

“我可以送你一把適合你的。”

少年沒有回應，手中的槍卻穩穩的指向了傑森。

傑森揚了揚唇，雙手抱胸懶散的看著太宰治。

“所以，你要槍是想殺我？”

太宰治遮住眼睛的睫羽顫了又顫，再抬起眼，傑森就隻能在太宰治鳶色的眼眸中看到一片漠然。

“托德先生。”少年低聲喊到。

傑森就看著他沒有動作，太宰治緩緩拉開了手中槍的保險，手指放在扳機上。

傑森終於不再是一副懶散的樣子，卻也並沒有像太宰治預想的那樣惱怒，兩人隻見沉默了好久，太宰治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槍。

傑森挑眉，對於這個結果倒不意外，殺過人和沒殺過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他很確定太宰治身上絕對沒沾過人命。

剛才的僵持之中，傑森也沒從太宰治身上感受到殺意。

通過這兩天短短的交往，傑森發現太宰治隻是不在乎生命，也無所謂善惡，對奪取他人生命不感興趣，反倒是想要殺死自己。

傑森還沒想好怎麼和一個有嚴重心理問題的少年交流，於是隻好轉移話題。

“走吧，去吃漢堡。”

“痛……”少年低聲呢喃。

傑森沒有聽清:“什麼？”

太宰治垂下眼眸，鳶眸看著手中的槍，很輕很輕的聲音自言自語。

“我是很怕疼的啊……”

“隻要一槍，就能結束了，這樣會痛嗎？”

“試試吧……”

傑森沒有聽清，卻看到了眼前瘦弱少年的動作，傑森藍綠色的瞳孔一顫，瞬間閃身上前奪走了太宰治手中的槍。

“你在乾什麼？”

對著太宰治心中怒火中燒，傑森都快要被氣笑了，看著太宰治的行為他算是明白了少年為什麼如此反常了。

偷他的槍，是為了激怒他，想讓他殺死自己，看他沒有想殺他的想法，於是又想要自殺。

傑森怒極反笑，幾乎是想要暴揍太宰治一頓。

“小鬼，我看你是想被我扒褲子打一頓，槍口指著自己，你還真是不怕死……”

說到這，傑森瞬間啞火，他發現這個少年確實不怕死，而且還在尋死。

太宰治抬起眼眸，冷淡的瞥了一眼傑森手裡的槍。

“托德先生不想殺死我，我幫你找到了毒品案件的幕後黑手，你卻違背了我們之間的交易。”

傑森還在生氣，咬牙笑著:“小鬼，我隻說了自己會考慮，可沒說一定會答應你。”

“……”

太宰治不想跟傑森說話了。

傑森看著沒表情，不說話的太宰治，狠狠的蹂躪了一下少年的頭發。

“算了，從早上到現在那麼長時間，也應該餓了，先去吃漢堡吧。”

“……”

太宰治被傑森拉進了漢堡店，買了兩個漢堡一人一個。

太宰君看著漢堡上一個蝙蝠印記，默默的吃著。

“這裡漢堡的味道很不錯，蝙蝠俠也喜歡吃。”

傑森儘量用正常的語氣說著，太宰治卻明顯察覺到了傑森的情緒。

愉悅，煩躁，下意識的維護，總之就像個被倒了很多複雜情緒材料，煮成的濃湯，咋一看像是一鍋黑暗料理，卻能從中品到積極的愛意。

於是，太宰治得到了模糊的線索。

——傑森和蝙蝠俠認識。

而且兩人關係匪淺，太宰治情緒淡淡的想到。

“請給我一個漢堡，謝謝。”

聽到熟悉的聲音，傑森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穿著深藍色的襯衫的青年，正露出大白牙衝著傑森的方向笑。

迪克·格雷森走過去，一把撈住了傑森的肩膀，來了個巨大的擁抱:

“嗨，小翅膀，好巧你也在這裡。”

傑森的表情瞬間變成一臉嫌棄，推開壓在身上的迪克·格雷森。

“愚蠢的迪基鳥，收收你那一臉白癡的笑容。”

迪克依舊笑嘻嘻的也不在乎傑森的嫌棄湊上去，藍色眼睛像美麗的藍寶石帶著親切的笑意，看向一旁的太宰治。

“你好啊，我叫迪克·格雷森。”迪克打完招呼，然後順勢問道:

“你是？”

太宰治抬眼，看著眼前俊美的笑臉，不想理他。

等了好一會也沒有回應，迪克的臉都笑僵了。

傑森對此嗤笑一聲，幸災樂禍的看著迪克的魅力攻擊大失敗，才慢悠悠的說了一句。

“他叫太宰治。”

“太宰治，這個名字莫名有些熟悉。”

迪克眨了眨他的藍眼睛，感覺有些熟悉，於是也就直接說了出來。

傑森習慣性挑釁:“年紀輕輕就智力下降，迪基鳥你不會是得了老年癡呆症了吧。”

“太宰治，一個日本著名作家的名字。”

傑森說著，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是後來才想起來的。

“哦，我太感動了，小翅膀你是在關心我吧，好感動。”

迪克一臉感動的，又張開手臂想要擁抱傑森，這次傑森直接躲過去。

“先生，你的漢堡。”

“好的，這就來。”

聽到服務員的呼喚，迪克也不在想要突然襲擊了，走過去去取餐。

第三次了。

太宰治觀察著傑森和迪克的神情，在聽到他的名字後，這些人的反應很不對勁，像是很熟悉卻又一下子想不起了，而傑森剛才所說的“日本著名作家”，讓太宰治很輕易得出結論。

這個世界，有一個叫太宰治的日本作家。

巧合嗎？

太宰治低垂著頭思索，然後抬起眼睛，眼眸看向傑森。

“你知道他的作品是什麼嗎？”

“什麼？”傑森下意識疑惑，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太宰治應該問的是日本作家太宰治的作品集。

不過按理說明顯是日本人的太宰治應該更了解日本的作家啊，而且傑森在知道太宰治和作品的筆名相同時還懷疑太宰治的父母是什麼狂熱書粉呢。

這是一種近乎本能的感覺，傑森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他看著太宰治的眼睛，一個一個說著作家的作品名稱。

“《斜陽》，《逆行》，《女生徒》，《人間失格》……”

就是這個！

傑森看著太宰治突然一顫的鳶色瞳仁，於是重複了一邊書名。

“ 人間失格。”

傑森盯著太宰治，恍然間有些明悟，想要自殺的名為太宰治的少年，他和那本致鬱向的《人間失格》好像有著什麼深刻的聯係。

太宰治沉默一會，終於回應:“托德先生，我想看看這本書。”

傑森也想弄清楚，自然不會不答應:“好，走現在就去書店。”

於是，等到和服務員小姐說完話，拿到漢堡回來的迪克，隻看到了空蕩蕩的一片。

笑著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彆說人影了，連根頭發絲都沒有。

“……”

迪克很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