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唐仁君下工回家，剛到自家外面的小路就看到一個小身影直挺挺地站在院門口。
“屁蛋兒，你站在門口乾什麼？”
唐仁君瞅到屁蛋兒臉上的得意之色，故意大聲問道，“怎麼，才乾了兩個月的活兒，就鬆懶下來了？下個月不想吃肉了？”
“才沒有！我是乾完活兒以後才出來等你的！我把菜都洗好了，放在灶房得到娘的同意後，我才出來的！”
本來想等唐仁君回來好炫耀自己記住那二十個數的屁蛋兒，哪裡聽得到他這話，又急又氣地大聲解釋著。
“原來是這麼回事，”說話間，唐仁君已經走到屁蛋兒面前了，“那你在這乾什麼？”
“等你啊！我會數到二十了！我數給你聽嗷！”
屁蛋兒餘光瞥見隔壁鐵蛋兒在他家院門口張望後，立馬提高聲音，在那跟門神似的大聲數著數。
“一、二、三……十九、二十！”
屁蛋兒嘹亮而充滿嘚瑟的小嗓音，讓唐仁君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不錯，你倒著數一邊給我聽。”
“哈？什麼倒著數？”
屁蛋兒剛為親爹表揚自己高興的笑還沒綻放開呢，就被後半句話弄懵了。
“倒著數就是，二十、十九、十八……三、二、一，明白了嗎？”
唐仁君一邊拉著他往院子裡走，一邊倒數給他聽。
屁蛋兒抿了抿小嘴，有些生氣地掙脫開他的手。
“你下午沒說要倒著數！”
屁蛋兒委屈極了。
“你都能正數了，當然也可以倒著數，倒著數說明你已經把這二十個數記得很熟了，所以爹才問了你一句，”唐仁君見他氣嘟嘟的樣子，忍著笑蹲下身戳了一下屁蛋兒鼓起來的腮幫子。
“你一下午就能數出這二十個數，沒看本子上的數，確實不錯，但是我覺得你能做得更好，爹對你的期望很高。”
屁蛋兒撅著的嘴，隨著他的話緩緩平抿起來，“長生也會倒著數數嗎？”
唐仁君聞言挑眉，“他不會，你會，那你就更厲害；他會，你卻不會，這個就……”
“我肯定會！我一定會！不就是倒著數這二十個數嗎？你給我時間準備準備，晚飯後我就能數給你聽！”
勝負欲極強的屁蛋兒，立馬扯著小嗓門大聲道。
“好，你慢慢準備，”唐仁君又戳了一下他的臉蛋兒，然後起身去洗手，再去灶房幫忙做飯。
屁蛋兒在原地跺了跺腳後，跑進堂屋，踮起腳伸出小手把桌子上的本子扒拉下來，然後坐在煤油燈旁邊，盯著上面的字，開始倒著念。
“二十、十九、十八……”
許春梅剛把蕨菜煮熟撈起來，正在切蒜末，準備來個辣椒醬涼拌蕨菜。
見唐仁君進來，她讓對方把灶膛裡面的火加一點進去，把中午剩下的肉熱一熱就可以吃飯了。
“下午屁蛋兒可乖了，一直坐在石頭上
數數，彆的小朋友拉他一起玩兒都不去，捧著本子專心得很。”
許春梅誇起兒子，滿臉的笑意。
“他好像對長安那孩子有點什麼想法？”
唐仁君道。
“小男孩嘛，就怕父母喜歡比自己好的孩子，所以想要跟對方較勁兒，”說起這個許春梅就哭笑不得。
“人家壓根不知道他較勁兒，就屁蛋兒自己在那暗地裡努力呢。”
唐仁君聞言毫不客氣地笑了。
“他倒是會找目標，長安這孩子念書可是很不錯的，我聽爹說過，這孩子有讀書的天分，以後說不定有大出息。”
“長安打小性子就穩重，是個努力上進的孩子，我們家屁蛋兒要是也能穩下性子，好好讀書，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許春梅帶著幾分期待道。
“我們屁蛋兒是個聰明孩子，放心吧，隻要他好好學，一定能學好，熱了沒？熱了我就不加柴了。”
唐仁君問。
“可以了，”許春梅把炒肉舀起來，快速把蕨菜涼拌好，就和唐仁君端到堂屋去了。
骨頭青菜湯，涼拌蕨菜，中午剩的炒肉，還有一小碗酸蘿卜。
骨頭青菜湯裡面，骨頭被宰成小塊，上面還帶著肉呢。
蕨菜份量也多，有一大瓷碗。
再看酸蘿卜，被許春梅切成絲，裡面還加了點辣椒醬，又酸又辣，可下飯了。
也就炒肉少些，但是裡面許春梅加了點蒜苗進去炒，蒜苗吸滿了油汁，吃起來也很香。
考慮到月底領了補貼糧，所以今晚吃的是乾飯，許春梅蒸了不少，一家人放開肚皮吃。
飯後，屁蛋兒幫著收拾碗筷，在唐仁君刷鍋洗碗的時候，屁蛋兒把桌子擦了，地掃了，就跑去找許春梅，“娘，我倒著數數，你先聽一遍哈。”
正在找換洗衣服準備去洗澡的許春梅坐下來，看著屁蛋兒揪著小眉頭在那倒數數。
“……十五、十五，”十五往前是多少來著？
屁蛋兒趕忙在心裡正數到十五後，立馬道，“十四！十三、十二……三、二、一！娘，我數對了沒？”
“全對，屁蛋兒真厲害！娘跟你一樣大的時候，五根手指頭都數不清楚呢！”
許春梅誇讚他。
屁蛋兒聞言嘴角一抽。
“娘。你這也太不走心了，一聽就是故意誇的，人一隻手就是五根手指，兩隻手就是十根手指，村頭大柳樹下住著的傻子叔都知道的事兒，你咋能六七歲了還不數不清呢！”
說完就跑去灶房找唐仁君倒著數數去了。
留下坐在床上一臉茫然的許春梅。
“這孩子，我誇也錯了？”
許春梅說完自己又笑了。
也是，哪有人不知道手指有多少根的。
灶房裡，唐仁君把另一個鍋裡燒好的洗澡水，舀進洗澡專用的水桶裡，往裡面加了合適的冷水後，把桶提到柴棚那邊，喊了許春梅一聲，得到回應後，他才看向剛倒數完的屁蛋兒。
“再來一遍，你剛才卡了很久，一定是在心裡正數著數吧？重來。”
屁蛋兒小臉扭曲了一下，最後深吸了口氣，重新倒數著，“二十、十九……”
許春梅抱著換洗衣服笑著從旁邊路過，屁蛋兒看到她就想起剛才對方是怎麼誇自己的，一個沒注意，便撲哧笑了起來。
搞得唐仁君一臉疑惑地問道，“不會吧，數個數還能瘋了？”
“你才瘋了呢！我笑一笑都不行啊！哎呀你不要打斷我，我又得重新來了，真是的！”
屁蛋兒氣得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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