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笑眯眯頷首,抱起放在桌上的白色披風輕撫著,“去準備糕點和果子,西瓜太大不方便隨身帶,石榴拿兩個,蒲陶清洗一串兒帶走。”
“是。”
不為躬身退下,先將另兩件披風大氅放回廂房,而後去了廚房一趟;命人將糕點裝盒,而後走到府內寬敞的內院,這一片是府中庫房。
但又不算是庫房,隻是臨時清點東西所在地而已。
西域帶回來的東西堆在這邊的空屋子裡,不為跟負責的管事打了聲招呼,去到放果子的冰房拿了兩個石榴、一串兒蒲陶。
走出冰房,不為覺得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西北一到冬季有大雪,大雪堆積之下,府中會派人運送明年所需的所有冰塊兒放進府裡的冰窖;冰窖一年四季有冰塊兒,也就身處西北,在京都的話想多儲存冰塊都不可能。
京都居大不易,寸土寸金,隻有那些世家大族地方夠寬敞;世代傳承,有專屬冰窖,即便有專屬冰窖,也不是人人可以享受到冰塊的。
“不為公公,世子爺需要什麼您命人來傳個話就行,怎麼還特意跑一趟呀。”管事臉上堆滿笑,殷切問候。
不為搖搖頭,“世子爺吩咐了,讓下面的人趕緊清點此次帶回來的秧苗;最近世子爺需要果子,你們也趕緊清點了,有哪些種類報上去。”
“明白明白,我們連夜清點,明晨一早報給您。”
管事的識趣兒,乾活兒不含糊,不多問主子的事情;不為滿意點頭,“不要傷著秧苗。”
“是,一準讓他們小心。”
送走不為,管事當真喊了人來將放在院子裡的秧苗清點出來;有的他們認識,有的他們不認識,隻能派人去尋西域回來的商隊中人來辨認。
不為帶上果子去廚房清洗,親自盯著人洗好蒲陶;又提上大廚師準備好的食盒回到世子爺的院子,見他家世子爺來回踱步,瞧著有那麼點兒焦慮。
“爺,糕點、果子都準備好了。”
周庭停下腳步,循聲望去,不為手上提著兩個食盒;抱著披風往外走,“那就走,爺已經讓暗五去找暗十五。”
“是。”
不為微微躬身,在周庭走出房間的那一刻後退兩步,等周庭越過他走下台階後,他才疾步跟上;始終落後兩步的距離,亦步亦趨的跟著。
出府後,有馬車在外等候,以及一隊侍衛靜候。
登上馬車,不為坐靠於車門的角落,雙手扶著食盒,避免食盒傾倒。
“往夜市去。”不為關上車門前交代了一句。
牽馬的侍衛應喏,牽馬往夜市而去。
夜裡出行,沒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力;唯一注意到的隻有時刻關注周王府的探子。
馬車行了一刻鐘到達夜市,剛停下,不為便撩開車簾往外看。
不為所在的位置正好是背對著夜市入口,他撩開的車窗便正好對著夜市。
繁茂的夜市人來人往,熱鬨非凡,各處燈籠照亮夜市上空。
“世子爺,到了。”
“嗯。”周庭越過他走出馬車,侍衛端來矮凳供他踩踏。
周庭走下馬車,不為緊隨其後,隻是他手中提著兩個食盒,瞧著多有不便。
周庭站在馬車前不打算冒然進入夜市,等了片刻,暗五姍姍來遲;馬車就在夜市入口,暗五自是一眼便看到了周王府屬於世子爺專屬的馬車,加快腳步上前。
“見過爺。”
“找到了?”周庭問。
暗五嬉皮笑臉的稟報,“找到程小娘子了,暗十五跟在程小娘子身邊;世子爺放心便是,屬下去時程小娘子他們正在逛街呢,可開心了。”
周庭不禁輕勾唇角,她開心就好。
“帶我去找他們。”
“好嘞,爺您隨屬下來。”
暗五在前帶路,周庭和不為跟在後面;隨行跟來兩名侍衛遠遠守護,其餘侍衛留在原地。
走出兩條街才看到了明儀。
隻一眼,周庭的視線便鎖定在明儀身上,旁人於他而言未曾入眼。
“爺,爺,上去呀。”周庭駐立不動,暗五反而暗暗著急了。
周庭扭頭看了他一眼,又回首看向鑽進人群裡笑的明媚歡快的小女娘,對他們道:“你們不要跟來。”
說完,人大步而去。
不為頓時急了,抬腳就要跟上去,“爺,您慢點兒.”
“停停停。”暗五忙拉住他。
“暗五,你乾什麼?彆拉著我,我要去找爺。”
暗五沒好氣的說道:“爺讓我們不要跟上去。”
“可是.”
“沒有可是。”暗五語氣不佳,“爺怎麼說,我們怎麼做便是。”
關鍵時刻,暗五拎得清,從不掉鏈子。
兩名侍衛本是猶豫的,聽了暗五的話,反而心定了,腳下生根了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周庭鑽進人群,走到明儀身後,見她目不轉睛盯著架子上的鳳凰燈籠。
鳳凰是畫在上面的,並非做成了鳳凰的形態;即便是畫在上面的,依舊非常漂亮,在夜市裡獨具一格,沒見周圍的攤位都不如這家的生意好嘛!
總要有點特色才能吸引顧客。
明儀站在鳳凰燈籠下欣賞畫上的鳳凰,一筆一劃看似隨意,卻極為流暢;這幅畫很有意思,看懂的人能看到畫鳳凰之人心有傲骨,又或者說是有鳳凰的傲氣。
程明禮在旁邊跟著,反而沒有妹妹欣賞的心思,隻顧著看住妹妹,不讓她走丟了。
至於程元西和陳大丫早走去了前面,隻時不時回頭看上一眼;而他們看那一眼壓根沒注意到人群之中的周庭。
“哥哥,你會畫嗎?”明儀指著上面的燈籠問。
“不會!”
他沒學過。
明儀又問,“那爹會畫嗎?”
“爹,應該會吧?”他也不確定。
爹確實會作畫,但那隻是興起才會畫兩筆。
明儀輕笑,“那我要學畫畫,將來我要畫好看的各種祥瑞神獸。”
程明禮這才仰頭去看那勾起妹妹學畫心思的燈籠,不得不說,確實挺好看的;但他沒覺得有多好,怎得就讓妹妹突然就堅定了學畫的決定呢?
“學畫得有先生教,回去之後問問爹,看能不能請個先生,或者找一找女夫子。”
當下女子當夫子十分稀少,但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