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月一邊洗菜一邊觀察廚房外的三房一家子人，三叔母出去便不回來了，不平、不服的情緒再次冒頭。

搓洗青菜的手重了許多，好些青菜葉子被洗碎。

馮菊花側目看了一眼，對李蓮花道：“大嫂，多虧了明儀和明禮小兄妹倆打了好幾個大東西回來，賣了銀子咱們才有這麼好的房子住；有了房子，咱們就有了家，一家人在一起和和樂樂的過日子多好呀，跟之前在外逃荒流浪的日子一比，咱們現在過的就跟神仙日子一樣。”

“是啊！”李蓮花對之前的日子心有餘悸，整日提心吊膽，總擔心吃了上頓沒下頓兒，“如今的日子才是好日子呢，有吃有喝，能上山打獵尋摸野味開開葷。”

家裡男人和孩子會找食兒也去不掉心中的憂慮，似無根浮萍，心中不安定。

到了西北，有了房子，買了土地，他們才算是又有了一個家，心安定了，憂慮自去。

人心安定心態好，她們身上也多了一分悠閒安然的氣質。

“可不是嘛，有吃有喝的，多好啊！”馮菊花乜一眼埋頭一個勁兒洗搓菜的程明月。

李蓮花抬頭間正好看到這一幕，心知妯娌是說給自家女兒聽的；再看女兒那不爭氣的樣兒，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明月，洗菜輕點兒，你把菜給洗爛了大家吃什麼？”

盆兒裡漂浮著密密麻麻碎裂的菜葉子，李蓮花額頭兩邊的青筋跳了跳，頭疼！

訓斥聲打斷程明月的思緒，洗菜的手頓了頓，回過神來入目的便是一盆子洗到細碎的菜葉子；眉心跳了跳，畏懼從心底而起，心頭發涼。

“娘，我不是故意的。”

“天天就愛瞎想，洗菜就認認真真洗，看你乾的好事兒。”李蓮花搖頭走上前，把盆子裡碎菜葉子撈起來清洗乾淨另外裝一個簸箕，“趕緊把其他菜洗出來，認真點兒，再走神今天你也彆吃飯了。”

一走神準沒好事兒。

知女莫若母，女兒是個什麼德行，她已經了解的很清楚了。

這是一個不打不聽話的孩子，好言好語她當耳旁風，壓根聽不進去。

“知，知道了。”程明月怯怯開口，不敢再胡思亂想，生怕再被發現。

馮菊花默默搖頭，轉而看向切菜切肉的兒媳婦，“張氏，切好的肉分開放，不要放一起了。”

“知道了，娘。”張招娣應聲。

羅翠花對兒媳婦的動作了若指掌，然而，她覺得兒媳婦做的並無不妥，也就隨她們去了。

三房程元西一家四口人走出家門，明儀興高采烈的拉著明禮奔跑在鄉間小道。

出門沒推板車，行走輕鬆，程元西兩口子瞧著一雙兒女高興的，皆是會心一笑。

“咱們家儀儀一出門就玩瘋了，可見是在家裡悶壞了。”程元西笑意濃濃，一家人一起走，身心放鬆，心情自然而然便是愉悅的。

陳大丫點頭，“是悶著他們了，明禮在家讀書還好，儀儀每天除了搗鼓她的小院子，反而沒什麼事兒做。”

大約去山裡就是她最開心的時候了吧？

“是該給她找點事情做，不能總想著往外跑；咱們家的女娘不能是隻識幾個字的孩子，不如讓她跟著明禮念書去。”程元西想到了父親對小女兒的期望，放鬆的心情再次變得沉重起來，“讀書使人明智，女娘也要多學點兒。”

他該去尋摸些事情做了，不能跟以前一樣在家務農，靠著相鄰寫信、抄書賺銀錢。

“明禮讀書，儀儀跟著學也好；咱們明禮什麼時候給他找私塾？”陳大丫憂心的是兒子讀書的問題。

程元西道：“不用擔心，魚莊有私塾，爹私底下跟我說過了；送明禮去魚莊私塾，離家近，那邊私塾教書的是個舉人，學識不錯，明禮過去能學到的東西。”

陳大丫這才安心了。

“有明禮去學，回來後交給咱們家儀儀，日後儀儀說不定能學成小才女呢。”

程元西也盼著有這一天，女兒越出息，他才能越安心。

“爹娘，快點走，天色要黑了；等會兒進不去府城了。”明儀高聲喊著人，她可沒告訴暗一，送走周庭後，暗一就不知去了哪裡。

若是到了府城，卻進不去，他們白跑了。

“走吧，女兒催了。”程元西微微一笑，牽著妻子的手跟上去。

程家莊距離府城不算多遠，天黑之前到達府城外，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城。

城內熱鬨，陳大丫是第一次來，看的眼花繚亂；那些酒樓、店鋪可真是多呀，賣吃食的地方也多，買衣服首飾的鋪子內好多衣裳首飾。

隻在門口看上一眼，她都覺得長見識了。

“真熱鬨！”

“夜市更熱鬨，我們直接去夜市；儀儀可是說了，想吃烤全羊了。”程元西護著妻兒往前走，不忘叮囑明禮，“看住妹妹，彆到處亂跑。”

程明禮輕輕頷首，拉著妹妹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他想到了第一次來夜市時，妹妹跑的飛快，完全是玩瘋的姿態；攥緊手心，瞧她眉飛色舞，眼睛跟著兩道街旁的景色走，他就更不放心了。

“妹妹，牽著哥哥不要鬆手。”他是生怕妹妹一轉眼就不見了。

明儀回頭瞅他，“哥哥，出來玩就要儘興，你不要掃興。”

“我怎麼掃興了？”程明禮皺眉，“夜市人多，亂跑會走散的，走散了我可沒銀子。”

對哦！

明儀想起她身上的銀子，明面上隻有一兩銀子，所以，最終能給銀子的是爹。

“爹，給我和哥哥一點銀子唄，我跟哥哥先去點烤羊。”

程元西可不敢這麼給，“老實點兒，我們一起去。”

“.”明儀撇嘴，輕哼一聲，“娘，您看爹，我和哥哥先去先點好烤全羊；您跟爹慢慢過來，不是正好有得吃嘛！爹還怪我們不老實呢，娘沒來過夜市，有我和哥哥先去買好吃的，爹還能陪著娘慢慢看，好好玩。”

“娘，爹就是不想陪著您。”

瞧她說的信誓旦旦，好似真有那麼回事。

陳大丫搖頭失笑，壓根不上當，“乖乖這張嘴能說，再讓你說下去，你爹要成十惡不赦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