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是萬萬不能托付後半生養老事宜的。
“這樣吧,正寧,你去喊你弟弟過來一趟;咱們一起跟他說說,不管多難,把女兒供養出來了就是他享福的日子。”終究都是兒子,老大一家有成算,日後不出意外不會差了;可老二不是呢,老二沒著沒落的,他們做父母的真能放下心來嗎?
肖正寧應聲而去,片刻回轉,身後跟著肖正榮。
“爹娘。”
“來了坐。”肖老太太心疼小兒子,當初就不想分家的;可是,耐不住二丫那個死丫頭做的事兒,老大和老大家的怎麼可能容得下她,沒直接要她一命賠一命算是好的了。
肖正榮頷首,跟隨肖正寧坐下,“您和爹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
“你也知道,你家大哥家的三丫送去了縣學;我們想到你家那倆個女兒,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也送去?”肖老太太說明意圖。
“娘,我家這情況,送去縣學也讀不了兩年;我沒有大哥有出息,能供得起三丫。”肖正榮不太願意,分家得了二十五兩,不存著養老不放心。
肖老太太瞪他一眼,“留著銀錢不培養後輩,你是想乾什麼?就算不把大丫送去縣學;好歹送去私塾學堂也好啊!你家大丫出息了留在家裡招婿,你跟王氏不怕沒人養老送終。女兒怎麼了,女兒也是你的,招婿生了孩子還不是跟你姓。”
“要是怕女婿生出旁的心思,不是有你大哥在,隻要你大哥在就不會讓你家女婿亂來;你家女婿隻會捧著你們,敢不孝順,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肖正榮心動,可,二十五兩銀子不是小數目;讓大丫讀書是可以,去私塾學堂最多隻能讀八年,縣學一年是五兩,私塾學堂要不了這麼多,二兩足夠了。
“送大丫不送二丫?”
“二丫心壞著呢,你要是不怕她跟她姐姐爭,你就把她也送去,我沒意見。”
總之,還是要防著二丫。
一個七歲的小丫頭,心思縝密到謀害堂妹,那就不是個普通丫頭。
肖正榮輕聲歎息,知曉二丫真面目後,他生不出喜歡,甚至是有些討厭這個女兒;因為她,爹娘把他們一家分了出來,大哥大嫂對他也有了意見。畢竟,一個小丫頭能有多少不平的心思?還不是大人在她們耳邊念叨。
隻是,二丫更記仇,大丫性情更軟和罷了。
“大丫去讀書,不一定能讀出來。”舍不得銀錢。
肖老爺子對這個兒子一貫了解,出言勸:“督促大丫好好學,不管能否讀出去,都是大出息;在咱們村,甚至是十裡八村看看,誰家送丫頭去讀書的。隻要大丫願意讀,認了字,雖說不能是頭一份,也是優秀的姑娘。挑選贅婿時要多上幾分選擇的餘地,要是能挑一個聰明的入贅,生的孩子說不定就聰明了呢。”
肖老太太接下話茬,掰碎揉爛了說給他聽。
“你沒有讀書的腦子,你媳婦兒是個蠢的;大丫現在不知道什麼情況,要是大丫沒法讀出去,就把希望寄托在下一輩兒上。既然要寄托下一輩,是不是要選好青年?”
肖正榮覺得很是,他這一房想出頭,隻能看大丫了;大丫不行,再看孫輩。
“爹娘說的是,我知道怎麼做了,把大丫送去縣學;不知道縣學還收不收學生了?”說這話時,他是看著肖正寧的。
肖正寧點頭,“收的,縣學收的女學生很少,大丫送去大概率是可行的;我再跟院長說說,大丫入學沒問題。”
“那就多謝大哥了,大丫以後要是有出息,一定報答。”
肖正寧:沒出息就不報答了?
算了,親弟弟,計較什麼。
“大丫也是我的侄女,盼著她出息呢;去了縣學後,我希望大丫能在生活上多照顧一下三丫,三丫才五歲半,年歲太小了些。這幾天在縣學裡,我時刻擔心三丫,要不是她先生說她很好,讀書也好,我都忍不住想去看看了。”
“三丫在縣學,大哥也看不到?”肖正榮問道。
肖正寧點頭,“男子書院和女子書院有規定,在兩個書院周圍劃定了界限;男子學院的人除非去講課的夫子,其他人男子一律不得靠近女子學院,女子學院的學生和先生也不得靠近男子學院。我也是男子啊!自然不能靠近的。”
“這麼說,女子學院倒是很好。”還擔心男女混淆,這會兒肖正榮算是放下了心,有心問候侄女了,“三丫在縣學學的怎麼樣?”
“她先生說學的很快,教一遍的東西全都能記住;講義時也能一字不差的理解,學的還算不錯。”
肖正榮恍惚間仿佛在聽話本,這不是話本上才有的麼。
“三丫這是過目不忘?”
“想什麼呢,過目不忘的事兒我還見過呢。”肖正寧義正言辭,讓肖正榮不得不信。
肖正榮眼神茫然的點著頭,“三丫學的好,可以多帶帶大丫;那丫頭性情軟和,我會讓她和三丫學習的。”
“可彆,二弟啊!你家是個什麼情況,你知道;大丫二丫才多大,她們必定是沒想過三丫在家裡過的多好多好,而二丫已經記恨上了三丫。”
“大哥,你信我,我真沒那麼多心思。”可彆讓大哥和爹娘對他失望徹底,以後靠著大哥爹娘的時候多著呢。
肖正寧緩緩歎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是我弟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什麼樣的人我能不知道?你是沒有那麼多心思,可你媳婦呢?孩子都是一張白紙,大人怎麼教他們就怎麼做。”
“我知道了,不會在讓王氏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肖正寧:分家了,爹娘偏心的話她是沒法說了;那能說什麼?無非是說他這個做大伯的不照顧二房唄。
交代清楚,讓肖正榮回去,肖正寧也跟爹娘說了一聲起身回房去了。
肖老太太臉上有了小模樣,“老大對老二還是有情誼的,這我就放心了。”
肖老爺子沒這麼樂觀,“情誼是有,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又不是半路來的;可這份情分,得靠老二去維係了,二丫的舉動是給老大和老大家的敲了警鐘。他們可以對二房好,可以事事考慮的二房,可這不再是二房理所應當享受的同時,還對大房不滿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