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我見你這幾日不舒服,給你買了些杏乾,難受的時候可以壓壓。”

齊玉這兩日嗓子癢著,齊秋便每日煮一份藥膳給他。

也就喝的時候難受些,不曾想季子漠看到記在了心裡,齊玉走過去拆開紙包,看著澄黃的杏乾嘴角微微上揚。

幾人吃飯時,司琴滿臉喜色的走了進來,見季丫和季安在,便把話壓了下去。

等到用完飯下人要領著他們去睡覺,季安悶頭悶腦的走到季子漠身邊。

季子漠:“怎麼,忍不住想說了?說說,我怎麼得罪你了,這兩日不給我好臉色,你要是說的有理,我就給你道個歉。”

這話說的毫無長兄的架子,齊玉抬眸看了他一眼。

季安手握成拳,鼓著勇氣道:“大哥你帶季丫出去,不帶我出去,還是因為我之前對嫂嫂不敬的事,不曾原諒我。”

季子漠後退了半步,抱胸上下看著季安不說話,隻把季安看的忐忑不安。

季子漠讓人把季丫抱回去睡,拎著季安走到塌邊。

季安站著,季子漠坐在貴妃榻上,腳踝搭在膝蓋上,一副要深談的模樣,讓齊玉都放下了手中的書,想看看他打算做什麼。

季子漠問:“我是誰?”

季安梗著脖子:“大哥。”

季子漠:“季丫是誰?”

季安:“小妹。”

季子漠又問:“都是親的嗎?”

季安睜大了眼:“當然都是親的。”

季子漠用腳尖輕踹了他一下:“既然都是親的,一點屁大的小事,你還憋這麼幾天,有話不知道直接說?”

“男子漢大丈夫,心眼怎麼小的跟針一樣,自己憋著悶氣,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對季丫也沒好臉,你覺得你不痛快,是不是自找的?”

“你大哥我是個沒耐心的人,問你一次不說,我就懶得再問,這次就算了,下次下不為例,再讓我知道你小心眼的,我管你是哭是鬨。”

齊玉正側耳聽著,隻聽著季子漠說完又嘀咕了句:“怎麼一個兩個的,心思都挺能憋,不難受?”

說完還撇了一眼過來。

齊玉觸碰到那牽連的眼神,側過身不再聽,生氣。

季子漠嚴厲的話說完,又說了幾句手足兄弟的話,和下次帶他出去玩的承諾,讓季安愧疚又高興。

待他走後,齊玉邊翻書邊道:“你軟硬兼施,還挺會哄人。”

季子漠歎息一聲躺在塌上:“我也不想,這不是沒辦法,當了人家大哥,我能怎麼辦?”

“季丫懂事聽話的還好,季安這小子,一根直筋也就算了,現在又加了個小心眼,才十歲,怎麼就一身的大男子主義。”

齊玉側頭看他:“什麼叫做大男子主義?”

季子漠:“就是信奉男尊女卑,覺得身為男的就對女子或者哥兒高人一等。”

“例如我入贅這事,明明是你家吃了虧,卻因為我是男子,你是哥兒,他就覺得你家吃虧是理所應當的,把一切過錯都推給你,對你抱有敵意。”

屋裡暖洋洋的,讓人犯困,季子漠閉上眼,鴉羽般的睫毛細長而濃密。

齊玉心神晃動猶如波濤巨浪,原來,他是這樣想入贅的。

屋裡的司琴快要笑成一朵花,姑爺說的話真中聽,可不就是這樣,他入贅占了多少好處。

“少爺,姑爺,上次說話不中聽的麻尤虎,現在你們猜怎麼著?”司琴想起剛才聽到的八卦,興致勃勃的賣關子。

齊玉追問了句怎麼著,季子漠緩慢的睜開眼,隨後又閉上。

司琴聽到的,和郭子方說的大差不差。

齊秋聽的直呼老天爺,齊玉也是震的好半天沒反應。

季子漠瞧見他那樣,反倒悶笑了聲。

見齊玉看過來,解釋道:“這事是稀奇也不是稀奇,其一:麻尤虎好色,其二:他爹後院美色小妾多,其三:膽大,連彆人成婚都敢潛入新娘房,何況是他爹的後院。”

齊玉思後點點頭,覺得有理倒也未多想。

季子漠分析的對,但對於聽眾來說,這事太過嘩然,讓人唏噓。

自那日季子漠去了廂房睡,就再也沒有回來睡。

一是為了避嫌。

二是床肯定比地鋪舒服。

如往常一般,在齊玉房間待了一會,起身說:“我回去睡覺了。”

齊玉握著書,嗯了聲,一旁的齊秋著急的對齊玉使眼色,這怎麼都分房了。

季子漠推開門才發現,就這一會,外面已經飄了小雪。

他隨口說了句下雪了,後關上了門。

躺在床上還沒十分鐘,房門被人敲響,司平笑著道:“姑爺,少爺讓你過去一趟。”

季子漠打了個哈欠,把脫下的外袍再次穿上,想著就兩步路的事,就沒麻煩的係披風。

司平探腰幫他取過門邊的披風:“姑爺,路有點遠,還是穿厚點。”

季子漠哈欠才打了一半,眉頭擰了下:“下著雪,齊玉大半夜的打算去哪裡?”

司平賣關子道:“姑爺過去就知道了。”

這陣仗,看著像是有事,季子漠睡意散去,一路上琢磨著是不是要攤牌了。

八角亭中,一人獨坐著,石桌上擺著煮茶的承盤,上面是茶葉,茶杯等物件。

一個精致的茶爐燃著,紫砂壺中的水咕嚕咕嚕的冒著小泡。

季子漠停在幾步遠處,抬頭看了看月光下的飄雪,一腦門的漿糊。

齊玉察覺到看過來的視線,扭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回過頭繼續煮茶。

季子漠攏了攏披風,認命的走過去。

石凳上擱了個棉墊,季子漠坐過去,無奈道:“大少爺,咱們有什麼事不能在屋裡談?非得雪天跑來吹風。”

八角亭原就是看景的位置,此刻四周點著石燈,雪花伴著昏黃的燭光,美如畫卷。

唯獨季子漠說的話煞風景,齊玉想說些什麼,想著自己的用意,又忍了下去,裝聾作啞的當沒聽到。

“觀音茶,你嘗嘗可喜歡,舅舅讓人從皇城送來的。”

冷風直往脖子裡鑽,季子漠揉了揉耳朵,未曾留意他說的是舅舅,而非我舅舅。

齊玉和他竹馬的事,總歸是不光彩的,齊玉不說,季子漠怕說的傷人,故而隻能耐著性子等著。

他喝了茶,道了聲好。

靜悄悄的雪夜,一片景,兩人感受各不同。

季子漠瞅了齊玉一眼又一眼,視線難以忽略。

齊玉耳尖微微泛紅,氣氛在他心中漸漸升溫。

季子漠被他磨的快要沒脾氣了。

一個古代少爺,一個現代富二代,兩人坐在一處,誰也猜不透誰的心思。

季子漠猜不透這是齊玉的浪漫。

齊玉也猜不透季子漠一眼又一眼,是催他早點說正事。

但這絲毫不影響時間流逝,雪夜煮茶,浪漫了半夜的結果就是,次日兩人紛紛打了噴嚏,染了風寒。

因怕傳染給季丫,季安,就沒再讓兩人過來用飯。

季子漠裹著被子坐在齊玉房間的貴妃塌上,噴嚏一個接著一個。

“今天還繼續嗎?”他這句話說的怨氣頗重。

齊玉也沒好到哪裡去,頭昏腦脹的聽不出來季子漠的哀怨,點點頭道:“你要是喜歡,今夜繼續也可。”

齊玉話語認真,季子漠被他噎了下:“彆彆,有事還是屋裡說,我怕自己被凍死。”

隨後指了指他的肚子:“你……沒事吧?”

齊玉微微搖頭:“我沒事。”

兩人皆是嚴重,大夫開了藥來,季子漠捏著鼻子喝的滿臉苦澀。

這模樣惹的一屋子人發笑。

一隻手伸到跟前,上面是昨日他帶過來的紙包。

季子漠裹緊被子,抬頭不確定道:“喝過苦的,不應該吃點甜的?”

這個杏乾他買的時候嘗了一個,酸的牙疼。

齊玉收回手,愛吃不吃。

他轉身的檔口,季子漠忙傾身從他手裡撿了顆。

“吃吃吃,彆說是杏乾,就是毒藥也得吃。”

說著把杏乾扔到嘴裡,隨後臉上被酸的褶皺成一團。

遍布暖意的房間瞬間笑成一團,季子漠抬眸,隻見齊玉唇角彎彎,眉眼帶笑,仿若墜落無數星辰。

司琴等人出了去,齊玉坐在桌前,眉頭微蹙的算著賬本,季子漠閒來無事,裹著被子挪到他跟前。

低頭看了看,伸手點在一處道:“這個支出,記了兩次。”

齊玉忙往前翻了翻:“你看錯了,沒有相同的支出。”

季子漠揉了揉鼻子,把被子裹的更緊了點:“第三頁,稞米,一百石。”

齊玉翻到第三頁,又翻會剛才的那處:“第三頁是粟米,這處是白梁粟,不一樣。”

季子漠:“彆看名字,看後面的進貨時間和金額,是不是一樣的?你這是多少年前的賬本?”

齊玉詫異抬頭:“你怎麼知道是之前的賬本?”

季子漠挑眉笑道:“這假賬一看就是生手,又想貪一點,又害怕被發現,所以才隻進貨彆名不一樣,如此一來,就算被發現了,也可以解釋為以為沒記賬,補錄的。”

“我不懂米的種類,想來粟米和白梁粟,應該也可以解釋為同一種東西。”

“我估計,之前咱娘沒發現,現在這記賬的人,應該已經成為老手了,就不會露如此明顯的馬腳了。”

齊玉捏著賬本,望著季子漠良久未說話,他看了這些天的賬本,如此明顯的馬腳都未發現。

原以為自己還算得上聰明,現如今隻覺無力。

季子漠對詩詞歌賦是毫無興趣,但自小對數字敏感,見齊玉似沮喪,故意逗他道:“怎麼,被我打擊到了?這個是在所難免的 ,畢竟我是如此的優秀。”

“嗯,十二歲能考中秀才的,笙朝第一人,你的優秀,自是我不能比的。”

想象中的白眼和嫌棄沒有,齊玉認同的附和了句。

自戀的話自己說說也就算了,他一本正經的跟著說,季子漠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人還挺好玩。

他拉過一旁的圓凳,坐下傾身道:“其實,我也不是很聰明,我有個事情,琢磨很久了,就是沒好意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