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什麼鬼(1 / 1)

“........”想說的話在看清蘭君欽眼下的淚痕時, 謝宛心中總有千言萬語,都在此刻化為烏有和泡影,再難說出口。

崽崽......如果我說, 我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母親, 你會相信我嗎?

如果你相信我, 那會怨我也跟著你一起來到這個世界了嗎?

會怨我設置了那麼多苦難給你嗎?

謝宛的指尖動了動,心臟在看見蘭君欽落淚時,揪的死緊, 痛楚從心頭蔓延至四肢百骸,連帶著嗓子也哽澀發疼, 半晌, 隻垂下眼睛, 艱難動唇, 緩聲吐出一句:

“小狗........”

“你不要叫我小狗!”蘭君欽顯然已經氣紅了眼睛,整個人像個小狗崽似的炸起了毛, 處於暴怒邊緣的他滿心隻有被欺騙的感覺,那股痛恨、悲傷交織的心情油然而生,將他的理智蠶食的一分不剩:

“我討厭你!!!”

小狗氣的渾身發抖,眼淚一邊掉, 一邊都顧不上去擦, 被背叛的感覺並不好受,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我這麼信任你,我把你當做我最喜歡的哥哥........”

小狗的眼睛很黑,哭起來像是浸了水的玻璃珠子, 看上去又可愛又可憐,哽咽道:

“你怎麼能和我爸爸在一起........怎麼可以........”

謝宛最受不了他哭,忍不住走上前, 想要去替蘭君欽擦掉眼淚,卻被警惕的小狗揮手推開:

“走開!彆碰我!”

謝宛本就心亂如麻,對蘭君欽又不設防,一時間沒防備突然暴起的小狗,不慎被蘭君欽推到在地,脆弱的後腦勺磕到床的邊緣,發出“砰——”的一聲響。

在那一瞬間,謝宛痛的眼前一黑,感覺腦袋像是被人有錐子鑿開了,劇痛席卷四肢百骸,他捂著後腦勺,半天沒能爬起來。

蘭鳶山原本還處於被撞破了好事的尷尬狀態,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見謝宛被推倒,整個人頓時坐了起來,伸手直接將坐在他身上的小狗掀開:

“你給我起開。”

蘭鳶山管都不管痛哭的小狗,直接下了沙發,快步走到謝宛面前,半跪下來捧起他的臉,掌心輕輕護著謝宛的後腦勺,皺著眉,滿臉寫著擔憂:

“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來?”

“.....沒事。”謝宛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

蘭鳶山看著臉色有些難看的謝宛,還以為他是因為被推倒撞了頭所以這麼難受,眉宇間頓時染上了些許薄怒,似乎想要發火,忍了又忍,才刻意壓下語氣,沉聲轉頭對蘭君欽道:

“蘭君欽,給你謝宛哥哥道歉!”

他很少這樣連名帶姓地喊蘭君欽的名字,一般都是親昵地叫他小狗,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道歉!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我不要!”蘭君欽其實是有些怵生氣的蘭鳶山的,但事關自己死去的母親,蘭君欽不想退讓:

“我討厭你!我也討厭謝宛!我不準你們在一起!”

“......”蘭鳶山狠狠壓下眉,半晌冷漠道:

“我不需要你喜歡我。”

他說:“我和謝宛在一起,也不需要經過你的許可。”

蘭鳶山站在那裡,不需動手,說出的話就能如刀劍一般,瞬間將小狗的心戳的哇涼哇涼的,一下比一下戳心:

“你覺得你有資格有能力阻止我麼?”

蘭君欽:“........”

謝宛坐在蘭鳶山腳邊,心道不好,本想開口,然而一個字還未吐出,他就聽見小狗如同一陣風一般從他面前狂哭奔跑離開,一邊跑一邊道:

“你這個冷漠無情的爸爸,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

蘭鳶山:“........”

謝宛:“..........”

蘭鳶山面無表情地看著蘭君欽的背影離開,半晌,才複又轉過身蹲下,將謝宛從地上扶了起來,聲音又恢複了一貫的溫柔:

“還好嗎?”

“.........還行,沒事。”謝宛後腦勺還有點痛,但是已經沒有剛撞到那幾秒時大腦一片空白的感覺了。

回過神來的他立刻抬起頭,看著蘭鳶山,焦急道:

“你快去追小狗,等會他..........”

“隨便他吧。”蘭鳶山打斷他,眉宇間似壓霜雪,冷酷無比:

“他怎麼樣也不應該推你。”

在蘭鳶山心裡,排在第一的人永遠是晚玉,其他人都得靠後站。

“.......他還是個孩子。”謝宛著急道:

“你不能..........”

“他不是孩子,已經虛歲十八了,做事還這麼毛毛躁躁的。”蘭鳶山凝視著謝宛有些蒼白的臉,半晌又移開視線:

“你不用管他,讓他自己哭會就好了。”

蘭鳶山說:“哭瞎了,我再親自背他去醫院掛眼科。”

謝宛:“..........”

他有些不讚成蘭鳶山的做法,想要去勸一勸蘭君欽,卻被蘭君欽大罵一頓趕出房間門,還差點被飛出來的花瓶砸到頭,被趕到的蘭鳶山發現了,對著蘭君欽又是一頓臭罵。

父子矛盾隨著時間愈發激化起來,謝宛怕蘭君欽因為討厭他所以離家出走,特意在前後門都把手了人,重重保鏢圍著,蘭君欽想要走也沒法出去,一怒之下竟然開始絕食,連吃飯也不下來吃了。

謝宛讓人送上去的飯菜,也被蘭君欽打翻了,一口沒吃地送了回來。

蘭君欽揚言,如果蘭鳶山不和謝宛斷了,他就這輩子不吃一口飯。

對於這種幼稚的行徑,蘭鳶山哪裡慣著他,直接不吃拉倒,也不讓謝宛給蘭君欽送吃的,由他餓著。

父子兩人性格都倔,哪一方都不肯先妥協低頭,蘭鳶山還好,該吃吃該喝喝,啥事沒有,蘭君欽就慘了,餓了兩天之後就已經有些奄奄一息,靠在床頭,雙目無神。

謝宛看不下去,沒忍住和蘭鳶山吵了,被蘭鳶山一句“如果我騙他說不和你在一起,實際上還和你保持地下情,那也不是傷害他嗎?”給堵了回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謝宛沒轍,隻能求到鬱棲頭上。

他以為蘭君欽喜歡鬱棲,多少會聽他的話,但正是因為蘭君欽喜歡鬱棲,所以蘭君欽才不會見鬱棲,免得讓鬱棲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所以將謝宛和鬱棲統統拒之門外。

謝宛沒轍,正鬱悶間,卻忽然想到了謝梔白。

在小狗和蘭鳶山吵架之前,小狗最黏他的小老師,說不定會聽謝梔白的話。

謝梔白自然也是擔心小狗的,在謝宛死馬當活馬醫的懇求之下,他幾乎沒做猶豫就答應了。

“叩叩叩——”

輕輕的敲門聲從門口傳來,悶悶的,很輕緩。

蘭君欽餓的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翻身用被子捂住耳朵,消極應對,隻期盼送飯的人能吃癟早點離開。

但是門外的人卻沒有如他所願,頓了片刻後,不緊不慢的敲門聲又再度響了起來。

像是如果蘭君欽不開門,他就會永遠堅持敲下去一樣。

蘭君欽:“.........”

他沒吃飯,加上這幾天情緒本來就不好,沒忍住掀開被子,吼了一聲:“滾!我不吃!都給我滾!!!”

“...........”

他的聲音雖然虛,但是還是透過門傳進了門外之人的耳朵裡。

門外的人果然安靜了一會。

蘭君欽以為對方離開了,用力喘了一口氣,舌尖舔了舔乾裂的唇,正準備淌下,門外的人卻開口了:

“蘭君欽同學,是我。”

謝梔白道:“給我開門好嗎?我想看看你。”

蘭君欽:“.........”

幾天的朝夕相處下來,蘭君欽是很黏謝梔白的,同樣也很信任他。

蘭君欽猶豫了片刻,不忍拒絕溫柔的小老師,半晌,才緩緩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踩著爪子,腳步虛浮地去給謝梔白開門。

就在指尖輕觸上門把的時候,蘭君欽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警惕地豎起耳朵,趴在門邊聽了一會兒,沒聽到什麼可疑的聲音,但仍舊不確定,低聲問:

“謝宛來了嗎?”

“沒有,就我一個。”

謝梔白回答的很快。

蘭君欽聞言便放下了心。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露出一條縫,圓溜溜的眼珠子朝門外看去,在確定門外隻有謝梔白一個人時,才緩緩打開了門:

“小老師........”

“我帶了蛋炒飯。”謝梔白甚至沒問蘭君欽願不願意讓他進去,直接從縫隙裡彎腰鑽了進去,快的蘭君欽甚至沒來得及攔住他:

“你吃一點吧。”

蘭君欽:“........”

他轉過身,關上門,看著站在他面前的謝梔白,和面前炒的粒粒分明、晶瑩剔透的蛋炒飯,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但還是很有骨氣地轉過頭,一邊咽口水一邊移開視線:

“.......我不吃。”

謝梔白也不說話,徑直走到他面前,看著他,道:

“不聽話的小狗。”

“........”蘭君欽聞言抬起頭,驚愕地看著謝梔白,

“小老師,你怎麼..........”

他話還沒說完,謝梔白忽然拿起蛋炒飯裡的勺子,用力挖了一勺,直接塞進了蘭君欽的嘴裡。

蘭君欽:“........”

這蛋炒飯裡不僅放了蛋,還放了蝦仁和乾杯,甚至用切碎的雞絲炒了,香的幾乎能讓吃的人把舌頭吞下去。

蘭君欽本想吐出來,被謝梔白一把用掌心捂住,蘭君欽呼吸不上來,下意識地將蛋炒飯吞進去了。

“.........”看著蘭君欽終於吃了飯,謝梔白緩緩鬆下一口氣,放開了蘭君欽。

小狗:“.........”

他絕食失敗,有些無能狂怒,但是又不敢和謝梔白發火,氣的在房間裡轉了一圈,聲音低低的,嗓子裡滾出嘰裡咕嚕的埋怨:

“小老師,你乾什麼呀!”

“讓你吃飯。”謝梔白說:“你到底要鬨到什麼時候?”

“我沒鬨!”小狗吃了飯有力氣了,一說又想哭,眼珠子刷拉拉就掉下來了:

“我不要謝宛和爸爸在一起........唔——”

他話還沒說完,又被謝宛塞了一口飯。

“好,你不想他們在一起。”謝梔白一邊塞飯一邊道:“那你也不能絕食,把身體搞壞了,等會兒你爸爸和謝宛美美生二胎去了,到時候你怎麼辦?”

“........”謝梔白是懂激將的,蘭君欽聞言頓時不吭聲了,蔫了吧唧地垂下頭,一聲不吭。

謝梔白把他拉到座位上坐著,像是照顧四肢殘障的兒童,一口又一口地給蘭君欽喂飯,間或還給蘭君欽擦去嘴角的飯粒,耐心十足,像是在哄一個茫然無措的孩子。

“好了,彆難受了。”謝梔白看著抱著膝蓋低頭的蘭君欽,把盤子放在一邊,沒忍住,最後還是上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溫言道:

“你為什麼不讓謝宛和你爸爸在一起?”

他說:“你爸爸他是成年人了,單身那麼久,想要再婚,似乎也沒有那麼不可原諒吧?”

“不可以!”一說到這個,蘭君欽頓時又激動起來,嘴巴都不受控地哆嗦:

“爸爸不可以再婚!”

“為什麼?”謝梔白不解:“謝宛人很好的。”

“.........再好也不行,他不是媽媽。”蘭君欽眨眼間眼淚便再度成串掉了下來,像是珍珠似的:

“媽媽就是媽媽,媽媽隻有一個。”

蘭君欽抽了抽鼻子,哭的像是個無家可歸的落魄小狗崽,肩膀都在抽動:

“要是爸爸娶了新媽媽......那我的媽媽算什麼呢?他算什麼呢?他被爸爸忘記了。”

“媽媽這麼愛爸爸,為了他付出了一切,甚至不惜和家庭決裂,還生下了我。媽媽和爸爸過了這麼久的苦日子,一輩子沒熬出頭,甚至還死了.......可是爸爸呢,難道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娶過一個新的老婆,然後把媽媽拋諸腦後,和新老婆和和美美過日子嗎?那媽媽之前的付出算什麼?受過的苦算什麼?”

蘭君欽很難得說這麼長一串話,儘管有些重複又顛三倒四,哽咽道:

“如果爸爸真的忘了媽媽再娶.......那我為媽媽不值。”

蘭君欽惡狠狠地擦了擦眼淚,然而無濟於事:

“就算他們真的結婚了,我永遠不會承認這個新媽媽,我的媽媽隻有一個人,就叫晚玉。”

謝梔白:“.......”

他沒告訴小狗剛才那碗蛋炒飯就是謝宛做的。

平心而論,作為蘭鳶山新的對象,謝宛做的已經足夠好,物質上和精神上都沒有虐待蘭君欽,可惜蘭君欽心裡能夠得上媽媽資格的隻有晚玉一個人,任何人再好也比不過他。

謝梔白沒有再勸,摸了摸小狗的頭發,輕輕地擁住了他,由著蘭君欽的眼淚勁頭他肩膀的衣料,也沒有推開他。

晚上,謝梔白和蘭君欽又是習慣性地睡在一起。

夜半,謝梔白忽然感受到脖子上傳來一陣大力,他隻覺窒息,以為是蘭君欽又把頭埋進了他的脖子,下意識推了推,卻在枕邊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頭。

.......蘭君欽睡在他枕邊,根本沒有靠過來。

在意識到這件事的一瞬間,謝梔白整個人都瞬間清醒了。

他猛地睜開眼,瞳仁裡倏然對上了一雙扭曲赤紅的眼睛,陰森扭曲,盈盈泛著光,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不管不顧地要擇人而噬。

謝梔白:“..........”

看著這如鬼魅般的眼睛,他的心臟重重收縮了起來,驚恐沿著血液奔騰蔓延至四肢百骸,頭皮發麻的刹那,落在他脖子上的指尖像是蛇一樣纏繞在他的皮膚上,緊緊交纏,幾乎要將他活活掐至窒息。

謝梔白:“.........”

他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被掐的,臉色蒼白一片,偏偏被掐著又不能說話,喉嚨隻能發出“赫赫”的粗啞聲線,用力地掙紮起來,無意間踢到了身邊睡著的蘭君欽,蘭君欽瞬間被他的動作驚醒。

有夜盲症的蘭君欽在黑夜裡沒有謝梔白看得清楚,還以為謝梔白又做噩夢了,摸索著去打開床邊的燈,在燈亮起的一刹那,謝梔白隻覺身上一輕,壓著他的東西瞬間消失了,掐著他脖子的手也像是夢境一般,瞬間遠去。

他幾乎要懷疑自己剛才差點被人掐死的感覺隻是幻想,但當他睜開眼坐起來時,蘭君欽卻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問:

“小老師,你的脖子怎麼這麼紅?”

他湊過來,看著謝梔白的脖子,仔仔細細地打量:

“.........人的指印,像是被人掐出來的。”

謝梔白:“........”

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謝梔白臉上血色儘褪。

他緩緩地動了動唇,正想要開口,落地窗卻被一陣風吹起,謝梔白正對著擦的乾淨的窗戶的折射,清清楚楚地看見,窗戶裡折射出一個人的虛影,那人正站在他的背後,神情蒼白,在對上他的視線之後,竟緩緩勾起唇角,笑意森然地看著他。

謝梔白:“........”

他嚇的心臟幾乎要停跳了,就在他想要告訴蘭君欽自己好像看見了鬼的時候,坐在他身前的蘭君欽卻忽然瞪大眼睛,像是見了鬼似的,指尖顫抖,指著面前的床頭櫃,謝梔白下意識追著他的指尖轉頭看去,隻見鏡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站立的人影,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和蘭君欽。

半晌,那張人臉忽然湊近,瞪大的眼睛猛地直接懟上鏡面,甚至連血絲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扭曲的瞳仁就這樣一眨不眨地隔著鏡子,看著蘭君欽和謝梔白。

“.........”

幾秒鐘的漫長沉默之後,一聲尖叫聲終於在謝梔白和蘭君欽面前響了起來,打破了沉悶的室內氛圍。

蘭君欽驚恐無比,連滾帶爬地朝門口跑去,跑到一半又想起來拉下了謝梔白,忙折返回來,拉起已經嚇的渾身呆滯僵硬的謝梔白,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就連拉帶拽地拖著嚇的已經不會說話也不會跑的謝梔白,朝門口跑去。

他這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幾乎要把整棟樓的人都吵醒了,所有樓層的燈都在瞬間亮了起來,蘭鳶山和謝宛房間的燈也不例外。

蘭鳶山因為之前的職業原因,對什麼很敏感,立刻就睜開眼睛,下意識往枕頭下一摸,半晌才意識到現在是在鬱宅,可以不那麼警惕。

他緩緩放鬆身體,聽見蘭君欽的尖叫聲,還以為蘭君欽又想鬨什麼幺蛾子,披著睡衣,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打開門,想要罵兩句,一直黃金面包狗崽就邁著高速奔跑的狗爪子,幾乎要跑出殘影,在看到他的時候,幾乎一瞬間就淚奔了。

黃金面包狗崽在地上一跳,隨即準確地跳進蘭鳶山的懷裡,快的蘭鳶山甚至沒有逮住他的狗爪子,就被狗崽子撲了個滿懷,脖子也被抱的死緊:

“爸爸爸爸爸爸!”

小狗嚇的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像是空中的落葉,連話也說不完整,哆嗦道:

“鬼,有鬼......好嚇人.........”

蘭鳶山:“........”

他被撲的腰差點折過去,捏著狗崽的尾巴,想要把小狗從自己身上撕下來,但小狗卻死活不肯,稍微離開蘭鳶山的懷抱就要汪汪亂哭,嘴裡嘟嘟囔囔地說有鬼。

蘭鳶山根本就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有些不耐,正要說話,剛才一直保持沉默的謝梔白似乎反應過來了,看了一眼蘭鳶山和被吵醒的謝宛,糾結了很久,才鼓起勇氣說了一句:

“蘭叔叔,真的有鬼。”

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慢吞吞道:

“我脖子上的痕跡,就是被剛才的鬼掐出來的。”

“.......?”蘭鳶山揪小狗耳朵的動作一頓,轉過頭,狐疑的眼神在謝梔白的脖子上轉了一圈,在確信那個傷口確實不像是造假搞出來的時候,陷入了沉思。

........小狗可能是學習壓力大出現了幻覺,但是謝梔白總不可能也出現了幻覺吧?

就算兩個人都出現了幻覺,但是同時出現幻覺的可能性也很低,何況按照謝梔白的性格,也不可能真的在脖子上掐住卻青的傷痕來騙他。

思及此,蘭鳶山心中疑竇叢生。

他想了想,沒再揪小狗耳朵,轉而摸了摸狗背,像是在安撫:

“你說你脖子上的傷痕是鬼掐出來的.......那你看清那個鬼長什麼樣沒有?”

“是鬱棲。”

“是鬱棲!”

在那一瞬間,謝梔白和蘭君欽異口同聲地開了口。

鬱棲剛被吵醒,還坐在沙發上打瞌睡,聽到謝梔白和鬱棲都在叫他名字,忍不住一個激靈,瞌睡清醒了:

“?”

他有些莫名其妙:“什麼鬼?”

鬱棲說:“我剛剛好好的在房間裡睡覺好不好?”

“不,我不會看錯,就是鬱棲。”

謝梔白看著鬱棲,肯定道。

“嗯呢嗯呢。”小狗瘋狂點頭,尾巴都快搖成螺旋槳了,在鬱棲一個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又後怕地把腦袋埋進了蘭鳶山的脖子裡。

“.........”蘭鳶山都快被熱乎乎的小狗熱死了,拍了拍小狗的後背,示意他下來:

“快下來,我腰受不了了。”

聽到蘭鳶山腰傷又犯了,蘭君欽耳朵一抖,半晌,才猶猶豫豫地從他身上下來了。

但是他不敢靠近鬱棲,對謝梔白能否保護他也不太信任,半晌又悄咪咪地躲到了蘭鳶山的背後。

“........會不會是鬱棲你半夜夢遊?跑到小狗他房間去了。”蘭鳶山隻能把這種鬨鬼現象往最科學的地方猜:

“你有夢遊的毛病嗎?”

“沒有。”鬱棲不耐道:“我很正常,從來不夢遊。”

他說:“不信你問鬱宅的傭人們,如果我會,他們照顧我那麼久,應該早就發現了。”

傭人們聞言,互相看了看,猶豫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

“不夢遊?”蘭鳶山又轉頭看了看蘭君欽:

“你睡覺之前門鎖了嗎?”

蘭君欽:“.......我忘了。”

蘭鳶山:“.........”

他的思路瞬間卡住了,好在還是謝梔白靠譜,及時道:

“我鎖了。”

他道:“我確信我鎖了。”

“是吧。”鬱棲像是找到了自證清白的證據:

“他們大概十點半點鐘就鎖門睡覺了,十一點鐘我還在和小叔下棋,怎麼可能在十點半他們鎖門之前躲進去準備半夜嚇他們,又在十一點中的時候準時出現和小叔下棋?”

謝宛站在一旁,皺著眉,也道:“十一點鐘,鬱棲確實和我在一起。”

蘭鳶山:“..........”

他沉默片刻,半晌豁然站起了身。

他有一米九,身材很高大挺拔,站起來時的陰影幾乎能將謝宛完全覆蓋住,有時候氣勢也很滲人:

“所有人都給我在這呆著彆動。”

他說:“我上去看看。”

蘭君欽自己都還在打哆嗦,聞言還是下意識關心爸爸,頓時反對:“不要去爸爸,有鬼,嚇人!”

蘭鳶山低頭看他:“不要緊,人也好鬼也罷,來一個我撂一個,來兩個我揍一雙,真要能嚇死我,也算他有本事。”

蘭君欽:“..........”

這莫名的安全感是怎麼回事?

蘭鳶山掃了一眼蘭君欽的房間,什麼東西也沒帶,直接抬腳往樓上走去:

“晚晚,照顧好小狗。我現在就上去,我倒是想要看看,這世界上到底是真有鬼,還是——

有人在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