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打我(1 / 1)

你準備好了嗎?

三——

二——

一——

“滴!係統綁定宿主成功,開啟第一任務世界,請宿主做好準備~”

“呼——”

隨著一陣詭異冰冷又帶著些許程序性的刻意俏皮電子音在蘭鳶山的耳邊回響,蘭鳶山被覆蓋在眼皮下的眼珠微動,隨即如同受到召喚一般猛地睜開眼,漆黑的瞳仁微微瞪大,映照出面前陌生的風景——

無數的霜白雪花染著月色,宛若不受控製的蛾子一般,從破舊臟汙的窗口呼啦啦飛入,徑直撲了他一臉,將蘭鳶山冷的一個寒顫,渾身一抖,忍不住發出了來到這個世界時說的第一句話——

“.........我草!”

這麼冷?!

蘭鳶山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周遭的環境,就被冷清醒了。

冰冷刺骨的寒風從血液和骨頭裡灌入,像是針紮那樣疼。

蘭鳶山怕冷的要死,有點受不了,抖抖索索地站起身,想要把窗戶關上。

他走到窗邊,指尖觸到滿是灰塵和蛛網的窗戶,忍著惡心想要關上,但沒想到,她稍微用了點力氣,那窗戶上的一層紗窗就整個倒了下來,要不是蘭鳶山躲得快,那糊滿灰塵的紗窗就要蓋在他臉上了。

“砰——”

脆弱無比的紗窗掉在地上,濺出一地灰塵。

“..........”

蘭鳶山沉默。

幾秒之後,看了看地上的紗窗,又看了看那紋絲不動的窗戶,咬牙,使了點力氣,想要把窗戶關上,但——

窗戶卻紋絲不動,堅持留了一點縫隙,讓蘭鳶山受凍。

.........應該是哪裡生鏽卡住了。

這裡沒開燈,蘭鳶山借著月色看不清問題出在哪裡,隻能暫且放棄,打算先開燈再說。

他一邊找燈的開關,一邊開始接收來到這個世界後係統傳輸給他的劇情。

因為養父染病,為了能有足夠的錢給養父辦葬禮和還債,蘭鳶山不得不和這個憑空出現在他大腦裡的係統訂立契約。

不過他還是很謹慎,在訂立契約之前,還特地問了一嘴係統他扮演的戲份多不多,得到的回答是不多,是個配角,而且後期可以直接死遁的那種——

“.........你是說,我扮演的角色是是個純愛文裡的.........渣爹?”

在說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蘭鳶山叼著煙,揣著袖子,坐在椅子上抖著腿禦寒,語氣裡還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

“老子他媽自己都才25歲!哪裡養得起十六歲的兒子?!”

“請宿主遵守我們的契約,執行任務。”

係統禮貌卻又冷漠:

“親親,等你將主角攻培養成喜怒不形於色的霸道總裁之後,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喲~”

蘭鳶山:“.........”

他剛剛大概瞄了一眼係統傳給他的劇情,這個世界的背景,其實是一部都市純愛。

主角攻,也就是他的兒子蘭君欽,在多年沒有母愛、且在父親夜以繼日的家暴下,成為了一個陰鬱又話少的酷哥。

然而,在蘭君欽的黑暗少年時期裡,卻出現了一個主角受。

主角受是個白富美,心地善良,不斷朝蘭君欽伸出援手。

蘭君欽冰冷的心房逐漸被撬開,甚至逐漸愛上了主角受,但主角受和蘭君欽家庭懸殊,少年情侶被活生生拆散,中間還穿插著主角受父母對蘭君欽的羞辱,以至於蘭君欽一直耿耿於懷,小情侶因為誤會分手。

蘭君欽在多年功成名就之後,又遇到了已經破產的主角受。

如今兩者身份顛倒,蘭君欽一遍記恨白富美之前玩弄他感情的事,處處對白富美施難,但白富美有嘴硬是不說,兩人狗血來狗血去硬是虐了十幾章,最後還是因為蘭鳶山這個渣爹出來助攻了一波,告訴蘭君欽當初是他收了白富美家裡的錢,才故意和蘭君欽說白富美和他提了分手,最後小情侶才和好。

而蘭鳶山這個渣爹自然是被翅膀硬了的蘭君欽狠狠收拾了一頓,最後蘭鳶山因為賭博鋃鐺入獄,惡有惡報。

.........反正自己最後沒有什麼好下場就是了。

蘭鳶山對男人搞基的事情興趣不大,重點把自己的戲份看完了,隨即抽了一口煙,緩緩皺起眉,敏銳地抓到了自己任務的重點:

他要當渣爹,這件事看起來很難,實際上一點也不簡單。

雖然說他乾了很多壞事沒錯,但最重要的是,他不僅得把蘭君欽培養成冷漠酷哥,還得讓他在之後功成名就,成為一代商業帝國的掌權人。

........這是容易的事麼?

蘭鳶山一目十行地把劇情看完,隨即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

所以說他既得把蘭君欽往死裡打死裡折磨,又得把他培養成日後一手遮天的商業總裁?!這合理嗎?!

思來想去,蘭鳶山決定求助係統,試探性地問道:

“........能降低點難度嗎?”

係統冷漠地沒說話,緩緩消失在空氣裡,同時也給蘭鳶山帶走了為數不多的光源之一。

“...........”

小氣鬼。

蘭鳶山撇了撇嘴,有夜盲症的他開始沿著牆摸索,試圖開燈,但沒想到,他的手還沒來得及觸到開關,門卻忽然被打開了。

“嘎吱——”

宛若老人歎氣般令人牙酸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樓道裡淡淡的黃色光源沿著門縫傳進屋內,蘭鳶山警覺地抬起頭,眯著眼看去,發現似乎有什麼人從門縫裡閃身進來,隨即啪的一下打開了周遭的燈。

在頭頂的節能燈亮起來的那一刻,蘭鳶山總算看清了自己周遭的環境。

這是一處隻有六七十平米的小地方,家裡地上挨挨擠擠地放著各種劣質廉價的酒瓶子,還有隨處散落的煙頭,還有吃完沒洗的帶著油汙的碗,又邋遢又臟,讓蘭鳶山不自覺皺緊了眉頭。

他環顧四周,視線儘頭勉勉強強隻有一間臥房和小小的廚房,客廳的桌子上則堆著書,沙發上則有一件薄薄的被子,不知道是不是專門用來午睡的。

閃身進來的少年似乎沒想到蘭鳶山醒了,看到蘭鳶山的那一刻還愣了一下,迅速把手背到身後,像是想要藏住什麼,隨即抿了抿唇,垂下頭,過長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也擋住了其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和恐懼,囁嚅道:

“........爸。”

“額,啊?”

在意識到這個就是主角攻,還被喊了一聲爸之後,蘭鳶山也愣住了。

但他入戲很快,馬上穩住了,大腦迅速搜索著這一塊的劇情,繃著臉即興發揮:

“怎麼現在在回來?!”

“.......上夜班。”

直到蘭君欽緩緩走近蘭鳶山,蘭鳶山這才發現,這個想象中的主角攻並不像書裡說的那樣挺拔高大俊朗,甚至有點瘦削,臉上也有點慘敗,嘴角起皮乾裂,很顯然是凍的,明顯有些營養不良,和故事裡那個形容沾不上一點邊:

“下周就要開學了,我的學費........”

蘭君欽話到嘴邊,又是一頓,掀起眼皮,極快地看了蘭鳶山一眼,隨即又輕輕垂下,咬了咬乾澀的唇:

“.......算了,我回房間了。”

“不是,你等會。”

蘭鳶山皺眉。

他不喜歡人說話說到一半。

他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牆,狐疑道:“你這上的什麼夜班要上到十一點?”

不會是找了什麼按摩店當小鴨子吧?!那可不行,這本書的主角攻受可是必須要求雙潔來的!

好在蘭鳶山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隔壁吳嬸的餐館,我在她那邊洗碗,下午三點到晚上十一點。”

蘭君欽似乎是生怕蘭鳶山不信,立刻就解釋了。

.......這年頭還有人敢收童工?

蘭鳶山看著蘭君欽大冷天知穿了一件長袖襯衫的瘦削背影,心想自家在家都冷的要死,他個小屁孩穿件薄襯衫就出去打工嗎:

“家裡很缺錢?你這個樣子去洗碗又能掙多少錢?”

蘭君欽聞言,身影晃了晃,背對著蘭鳶山,但聲音卻逐漸低了下去:

“一個月五百。”

他故意往少了說。

“奪少,五百?!”

蘭鳶山驚了:“你真乾了?那錢呢?!”

蘭君欽聞言,表情瞬間一僵,藏在兜裡的指尖迅速攥緊皺巴巴的幾張票子,這下是徹底不敢看蘭鳶山了,生怕被蘭鳶山發現臉上的不對勁,從而搶走他為數不多的勞動成果,又拿去抽煙喝酒,戰戰兢兢咬牙道:

“錢,還,還沒發!”

這錢,是他攢起來交學費的!絕對不能給他!

“.........”

蘭鳶山已經25歲了,面對睜著眼睛說瞎話、強作鎮定,但嗓子都在顫的蘭君欽,哪裡看不出蘭君欽在說謊。

他眯了眯眼,徑直把煙頭撚滅,丟進煙灰缸,隨即大步走到蘭君欽面前,猛地抓住了蘭君欽的手腕,在蘭君欽還沒反應過來的那一刻,就抬起了他藏在褲兜裡的手。

蘭君欽雖然對蘭鳶山設了防,但少年的力氣哪裡有蘭鳶山大,何況他洗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碗,手早就酸痛不已,指尖的幾張紙幣沒握住,順著蘭鳶山的動作,直接飛了出來,呼啦啦灑了一地。

“.........錢沒發?”

蘭鳶山看著滿臉寫著驚懼和害怕的蘭君欽,勾唇閒笑,臉上帶著些許戲謔:

“騙你爹呢?”

蘭鳶山本來隻是想逗一逗這個主角攻,和他熟悉熟悉,好開展他接下來的任務,但他沒想到,他此刻的“邪笑”落在蘭君欽眼底就和將要拿皮帶抽他前的威脅差不多,恐怖嚇人的要命。

蘭君欽渾身一顫,好似看到了惡鬼一般,瞳孔微微震動,身上被皮帶抽出的傷口和曾經打斷的腿骨又在隱隱作痛,令他雙腿一軟,竟然直接在蘭鳶山的面前跪了。

蘭鳶山:“.......???”

他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身前的蘭君欽已經熟練地單手抱住頭,蜷縮在牆邊,垂頭時露出後頸的幾處燙傷,很明顯是煙頭燙出來的焦黑傷痕,甚至還沒好,聲音無比絕望,幾乎要打著顫——

“我不去上學了,我,我把錢都給你買酒,你,你彆........你彆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