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體會這種感覺的巨龍整條龍都還處於失神的狀念, 它原本以為這也許跟摸尾巴的快樂差不多。

可現在才體會了什麼是極樂。

塗綺思很喜歡這條龍，直率，不屑於掩飾, 直白得讓人樂不釋手。她趴在它身上, 搓搓手指後很自然的親親, 口中道:“蘭格真棒。”

黑龍化成的人形足有兩米之高, 微短狂野的黑發此刻柔順服帖，不羈的金色眼眸此刻微微眯著，像是仍在失神無法反應中。可耳朵一聽到這話，身體體溫本能地升高，表情尚且能保持平靜，可耳朵此刻已經紅彤彤了。

真可愛。

她都不需要思任何誇獎的話語, 隻需要說一句真棒就能哄得服服帖帖。

吃完元陽的塗綺思慢慢穿上衣服, 想要去看看那兩個被丟下的小家夥有沒有回來，可她才一動，就被一雙大掌扣住腰肢, 方才還有些迷糊的黑龍將毛茸茸的腦袋湊到她的脖頸撒嬌般的摩挲, 口中理直氣壯地道，“我還要再被摸摸尾巴。”

直白強欲。

它果然是龍族的天才，學什麼都學得很快, 體溫高得嚇人，強勢地將她拖了回來, 紅著耳朵道:“再多摸摸。”

這時候蘭格格外吸引人，金色眼睛明亮無比，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目光炙熱又迷戀。無論是任何時候，這雙眼睛都沒有離開過她, 這樣的直白讓人不自覺想要縱容它一點。

很快塗綺思就知道自己這種心理要不得。可怕的學習能力再加上可怖的精力，她都不知道自己跟著這條龍廝混了多久。等她好不容易製止依舊貪欲的龍出山洞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虛浮。

少宗主感歎道，還是魔尊和皇帝好，懂得節製。

外面暮色四垂，她在腦海裡呼叫了係統，好半天才看到一隻小紅龍艱難地馱著一隻肥貓飛了過來。兩隻小家夥灰頭土臉的，簡直像是從垃圾堆裡滾了兩圈一樣。波斯貓一看到塗綺思就氣鼓鼓地道，“我現在對合歡宗歎為觀止。”

“？”

“你們整整三天沒出門啊！還是那麼大的龍啊，你們合歡宗真是厲害。”每次多跟宿主流浪一個世界，它就對合歡宗多了解一分。

塗綺思履足地舔了舔唇，笑得有些不可描述，“元陽越好，我們就越厲害。”

“啊呸，肮臟的成年人。”係統憤憤不平，小爪爪努力撐著地面，醞釀出一絲氣勢，控訴道:“你就顧著自己快樂，根本就不在乎我們在外面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這兩天我們過得有多糟糕，吃不好也就算了，可那個山洞四面透風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住慣了宿主布置的精致豪華山洞，怎麼可能看得上小紅龍那破洞？真不知道這隻小龍在遇到他們之前過得都是什麼樣的日子。

塗綺思笑得不行。

“那你們是怎麼弄成這個樣子的？”活像是兩隻小乞丐。

黑龍從山洞出來後一直趴在不遠處，睜著銅鈴般大小的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跟隨著小人。看著她笑眯眯地抱起兩個小家夥往水裡放，溫柔細致地給它們洗乾淨。黑龍哼了一聲，但想到這幾天的快樂，頓時不跟它們計較了。小人最喜歡它了。“蘭格。”

問題龍巴巴地盯著公主。

“去找點獵物做晚飯好不好？”

一向懶惰的大爺龍此刻覺得自己身上充滿了力量，興奮地嗷嗚著就衝向了山林。它今天要多抓點獵物，在小人面前好好表現，這樣就能光明正大地要求摸尾巴了。

塗綺思從山上能看到山腰的草地。原本老老實實站在草地中吃草的鹿群們被黑龍驚擾，四散開來。調皮惡劣的巨龍也不肯給它們一個痛快，一個勁地追在它們身後玩。

玩得真是好開心啊。

塗綺思收回視線，小紅龍正乖乖地任由洗白白，它小心翼翼把爪子搭在塗綺思的手臂上，“公主，你今天就能生蛋嗎？”

“不行哦。”她從來不在任何一個世界留下孩子，更是沒興趣生。

“那什麼時候可以？”小紅龍對生蛋耿耿於懷，它的鼻子動了動，小奶龍的注意力又被轉移了，“公主，你要洗個澡澡嗎？”

“我洗過了，還用了清潔咒。”

是嗎？小紅龍的鼻子更加努力地嗅了嗅，誠實地道：“可是你身上還全是蘭格的味道。你們——”那種充滿占有欲和明晃晃的味道讓同樣身為龍族的小龍格外敏感。但是債多不愁，它也喜歡公主，才不在意這些呢。小龍短短的腿打著水花，努力想要往香香軟軟的公主身邊湊。

係統眼疾手快地捂住小紅龍的嘴，恐嚇道，“不該問的彆問，等會兒飯都吃不上。”

為什麼會飯都吃不上？公主明明這麼好心。聽話的小龍果然不再開口問了，今天塗綺思做得是烤肉和烤面包，菜地裡的小生菜也水靈靈的，被摘了下來用來搭配烤肉。

許是魔法大陸的水土不錯，加上有催熟的魔法，這些生菜一個個都水靈靈，脆爽中帶著絲絲甜味。

黑龍趴在美人身邊，長大著嘴享受著投喂。它也嘗試過給公主做一個烤肉卷，結果爪子抓一個生菜，生菜就破一個。搞得蘭格可憐巴巴地望著公主，換來了親親和安撫。

“蘭格怎麼又變回黑龍了，不喜歡人類的樣子嗎？”手底下的鱗片溫度陡然升高。塗綺思不去拆穿，湊到它耳邊笑道：“可是我很喜歡蘭格人類的樣子。”

蘭格爪子顫了顫。它覺得人類形態不太好，變成巨龍是還能多多少少維持黑龍的高傲，可是一變成人類，身體反應完全無法掩飾，什麼都被公主看得一清二楚。

“我，我……”

“黑龍的樣子我當然也很喜歡。但我更想多摸摸尾巴。”她親了親溫度又升高了點的鱗片，繼續投喂。

這回黑龍吃烤肉的動作都有些僵硬，顯然魂都不在烤肉上面了。更是沒注意到塗綺思趁機給它塞了點討厭的生菜，隻是機械般地保持著烏拉烏拉咀嚼的動作。

係統看著公主和巨龍，忽然轉頭看向吃得歡快的小紅龍，深沉道：“咱們回去就把你那個山洞好好布置一下。”以後睡那個山洞的日子還長著呢。

小紅龍邊吃邊點頭。雖然不理解小夥伴的腦回路，但小夥伴總是對的。

經過那一次之後，塗綺思深刻地發現巨龍和人類果然不是同一個物種，她永遠不知道為什麼這條龍會突然湊過來，用尾巴勾她回山洞，明明上一秒她還在指揮兩隻小的洗毛毯。

蘭格從來不會在彆人面前變出人形態，哪怕是跟著她去淘金小鎮，變成人形後也要隱身。它隻有在山洞裡才會變成那個模樣，要求摸尾巴。“摸尾巴”已經成了它求歡的固定詞彙。

就是這個詞語的出現頻率過於高了，以至於兩隻小的常年用幽怨的目光看著沒良心的大人和成年龍，它們兩生活質量直線下降。

………………………………………………………

“是這兒……嗎？”

淘金小鎮中出現了一行五人。

這是整片魔法大陸最強的傭兵團，由傳奇魔法師、精靈弓箭手、人魚、騎士和一位隱藏在幽暗之中的刺客構成的傳奇傭兵團，他們曾經接受過無數任務，曾經打敗過惡魔，打敗過獸人長老，為自己贏下了赫赫威名，這次也是接受了委托想要鏟除在淘金小鎮為禍的黑龍。

領導著這個傭兵團的是那位四十多歲的傳奇魔法師奧斯，他是個極具正義感的人，原本以為淘金小鎮的人們水深火熱，所以在國王面前義不容辭地接下這個任務。可……

他抿著唇看著這片黃沙中的小鎮，有些驚疑不定。乾淨整潔的街道，街道旁種植著高大宰綠的仙人呈，街邊小酒館魔藥店裁縫鋪比比皆是，甚至還有一所在建的魔法學院！這裡怎麼看都是個繁華活力的小鎮，哪裡有吟遊詩人口中的荒涼。

身後的隊員已經交流了起來。

“不是說這個小鎮荒蕪破敗嗎？這哪裡破敗了，簡直比一些小國家的王都都要繁華！”

“人可真多啊，居然還有矮人？啊！”被矮人砸中頭的男人惹得隊友一陣笑聲。暴脾氣的矮人瞪了他一眼，看他們人多這才憤憤地扭頭就走。

“我的天，莫娜，你不是說這個小鎮籠置在龍族的陰影下嗎？為什麼這個小鎮會有巨龍的雕像？”

廣場中央佇立著黑龍的雕塑，鋼鐵鑄成的雕塑黑龍桀驁不馴地望著天，身體線條流暢，鱗片精美分明，神韻出眾，要不是見過真正的巨龍，絕對不可能雕出這樣的模樣。隻是巨龍腳邊原本似乎還有個小點的雕像，不過好像被暴力拔走了，隻留下了一個空白的底座。

有好些小孩繞著巨龍雕塑玩鬨著，聽到這話立馬開口反駁道，“黑龍才不是壞蛋呢！它幫我們鏟除了最討厭的鎮長！”

“對，要是沒有黑龍，那個鎮長總是毆打奴隸，搶走我們家好不容易得到的銅幣。都是因為黑龍，現在我們家每天都能吃上肉了。”

“安德列鎮長說過，黑龍已經改正了，現在變成淘金小鎮的守護者了。之前有好些強盜來搶劫商路，結果就是被黑龍收拾的！”

“對呀對呀！”

萬萬沒想到聽到這樣一番話的傭兵團隊員們面面相覷。

精靈弓箭手莫娜已經快十年沒來過這個小鎮了，自從加入傭兵團之後就走南闖北，鮮少回迷霧森林早已不了解這裡的近況。

她蹲下來很耐心地問道，“可是黑龍搶走了公主啊！”

“公主才不是被搶走的呢！”

幾個小孩嘰嘰喳喳，想要糾正大人的觀點，“公主喜歡黑龍。”

“黑龍也喜歡公主。”

幾個小孩咯咯咯地笑，“公主又漂高又溫柔，我們都好喜歡她。”

他們還見過公主？以前可從沒有聽說被搶走的人類能夠從龍之穀出來。其中有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還膽大地牽起莫娜的手，悄咪咪地跟她說道，“本來巨龍旁邊還有公主雕像的，結果有一天晚上黑龍大人偷偷摸摸過來拔走了。它以為自己偷偷摸摸的，其實我們都知道！”

所有小孩又咯咯咯地笑起來。

看上去他們過得很幸福，口中的巨龍和公主也是一對愛侶，與國王口中的強迫截然不同。精靈族向來愛好和平，莫娜回頭看向隊長，隊長的視線不在他們身上，而是看向不遠處的天空——那裡有著一頭小紅龍，背上坐著一隻肥貓，大抵是因為身上的貓貓太重了，小龍正艱難地撲騰著翅膀。

“過了過了，轉頭！”

“哦，好。”憨厚的小紅龍身上絲毫沒有龍族的做慢，開開心心地掉了個頭，從傭兵團身邊飛過。

傭兵團眾人：……恩？會說話的波斯貓？好奇怪，再看一眼。

人類小孩們轟然一散，“小龍小龍，我們家做了肉乾，你要不要吃一點？”

“貓貓，公主這次還不過來嗎？”

宿主正和巨龍廝混，怎麼可能過來？每次這個時候都是它們兩個過來送魔藥材料，它們送材料的次數一多，以至於和鎮上的人類小孩都熟起來了。

人類小鬼真煩人。係統高冷地想著，但身體卻無比誠實地接住了他們扔過來的肉乾，伸手喂了小龍一個。

傭兵團的眾人扭頭看向隊長。

奧斯果斷下了命令，“跟上去。”

這樣會說話的貓貓得多看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