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簡直就像是被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
塗綺思想要推開他,艱難地往外爬。怕了怕了,這種強度太可怕了。要知道就算是合歡宗的弟子,她在前兩個世界都沒有越過界,就連自己原本世界也隻和一個人上過,但現在這樣,太恐怖了……
男人拉住她的腳踝,把人拖了回來,“怕什麼?”他在她耳邊說道,語調一如既往平平淡淡,“冷?”
大直男說話依舊這麼冷淡,可動作卻完全不同。
這是一個山洞,位於十萬雪山的深處了。他們離開小山村之後就一直往山裡深處走,據邢和說,他有東西落在了這裡,需要找到才能打通回魔界的通道。
外面風大雪大,風雪呼嘯聲落在耳裡,冷得人從骨子裡發顫。
可她一點都不冷,身下是白虎皮,身上的男人體溫高的嚇人,燙的她隻想逃,體溫,血液,他都很燙。黑色的長發從發尾處開始染上了白色,現在已經有黑白參半的長發讓他多了點詭異。
“馬上就不冷了。”他緩緩地說。
不,等會兒會被燙死的。
許久之後被燙的半死的人努力裹好她的白虎皮,縮在角落看著坐在洞口用雪擦拭著劍的男人,從他頭發變白了許多。這可能是他恢複實力和記憶的標誌。可塗綺思不問他到底想沒想起來,也不問他到底恢複得如何。
他也不主動說,保持緘默。
倒是一隻雪白小獸從外面滾了進來,偷偷摸摸地看著一眼邢和之後迅速爬上她的肩頭,悄咪咪地道,“我在路上留了標誌。”
它剛才看到宿主坐在火堆邊,專注地望著邢和。而男人也默默擦拭著劍,這幅場景靜謐而溫馨。“宿主,他對你挺好的。要不我們不殺他了吧。”聖母心的小家夥天真極了,“說不定他真的能誠心悔過,我們彆這麼乾好吧?”
它仰著毛絨絨的小臉,小心翼翼地提建議。
塗綺思不置可否,親昵地抱起它,用臉磨蹭這它的皮毛,道,“要是他能放棄那一切,他就不會是現在的他了。”
邢和,魔尊,現在修真界魔界最強,帶領魔族從蠻荒之地對抗修真界,一步一步搶回所有的地盤。那是戰場,偶爾在情動之處,她甚至能瞥見他的些許記憶。那些記憶毫無溫情,隻有熱血與戰鬥,至死方休。
這樣的人,要是逼著他放棄變強,簡直就是在褻瀆某些詞語,譬如夢想,譬如初心。愛情沒這麼偉大,能玷|汙這些詞。
“我們走吧。”
“好。”
塗綺思穿好衣服跟上男人的步伐,十萬雪山壓根不是人類該進入的地方,裸露在外的土地上是一片凝結的白霜,細小的雪屑猶如精靈伴著寒風在空中翩翩起舞這。周圍卻還是有青蔥的樹木,樹上雖然有白霜,但依稀能看到其中紅彤彤的果子。
這裡是修真界,總有各種各樣的植物能抵抗這種寒冷。
“那種果子不能吃。”
“嗯?”
“在魔界也有這樣的雪山,這種樹上結的果子隻是用來引誘獵物的陷阱。”邢和抱著劍,道。自從頭發變白了很多,他整個人就越發透出那種高高在上高傲的模樣了。可就算這樣,他似乎也對她有些不同。
“修真界占據了這個世界最好的地盤,可他們太弱了。”
男人冷笑了一聲,“他們不配!”
魔界的人都信奉強者為尊,早就對修真界看不順眼許久了。
這裡距離他感知的地方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他已經放慢了速度,但身後的人卻越走越慢,甚至那隻討人嫌的雪白小獸也常常瑟縮在她懷裡,不肯出來。
他發覺了,白發魔尊轉頭,用那雙漆黑到冷酷的眼眸看著她——塗綺思裹在老虎皮下,這一路走過來,瘦弱的身體在瑟瑟發抖,幾乎控製不住。可她卻沒有喊他,隻是乖乖地跟著他的步伐。
人類,真是弱小啊。
“我可以先把你——”
“不要。”她執拗地搖頭,“我要陪你。”
邢和以前從來不在乎她的長相,哪怕打獵的時候許多人都暗含妒忌地打趣他和她。可自從那天之後,她這張臉在他面前才慢慢清晰了起來。說不清楚好不好看,但哪怕現在她沒有用了,可他還是想帶著她。
邢和冷不丁伸手,把她抱了起來,用一張白虎皮搭在她的身上,“那我們一起走。”
“好。”她露出了一個笑臉,待走了一會兒之後她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恢複記憶了?我——”塗綺思想了想,覺得這點還是定時炸彈,自己爆出來總比到時候爆炸的好。
他打斷了她,“不重要。”男人低頭看她,幽暗深邃的眼眸竟然讓她瞬間無法直視,可她的危機意識告訴她現在不能挪開,挪開的話會有很恐怖的事情發生,他的手臂穩穩地把她抱著,一步一步走得很穩當,他道,“隻要你以後彆騙我就行。”
四目相對。
“懂嗎?”
他不說“好嗎”,反而是“懂嗎”。
這樣的眼神,仿佛她下一句不能讓他滿意的話,他就會做點什麼可怕的事情。
懷裡美人的小臉被凍得雪白雪白,看上去可憐極了,像是在雪夜瀕死的動物。她這樣的美人更適合呆在另一種奢靡的地方,而不是這裡。可這是她選的……本來她是可以走的,可現在,他不可能給她這個機會了。
她忽然伸出手,環著他的脖頸,“你嚇唬我。夫君,我感覺你好像變了。”美人悶悶地道,“你不愛我了。”
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再次襲來,大直男露出了一臉便秘的神色。可懷中的塗綺思像是絲毫沒有察覺般,幽怨地控訴道,“你恢複實力了,覺得我沒用了,就不像之前那麼可愛了,你還嚇唬我,你果然不愛我了。”
大直男魔尊五官扭曲。
他忽然把她放了下來,“冷?”
“……嗯。”
“那就做點不冷的事情。”
塗綺思:????
雪白小獸:???不好吧,這大天白日的。
兩個思想齷齪的家夥坐在了火堆旁,一臉懵逼地看著男人抓回來一隻白兔。原來吃東西就是“不冷的事情”。果然,這人能主動親密已經很了不得了,不能指望他瞬間變成老司機。
邢和正欲拿著魔劍處理白兔,可身邊那道目光太過明顯了,他轉頭——“兔子好可愛哦,夫君。”塗綺思撐著下巴,撒嬌道。
魔劍抖了抖。
邢和面無表情,“嗯,也很好吃。”
是了,這就是邢和沒錯了。等到他把兔子串上,放在火上烤,他熟練地坐了回來,當著她的面用水洗了洗手指,看她。
塗綺思秒懂,笑眯眯地親了親他的手指,又無比“放肆”地褻|玩了一會兒,用著哄小孩的語氣,“夫君好棒啊,夫君最棒了,我好喜歡夫君啊。”
魔尊大人這才把手收了回去,他靜靜地坐在石頭上,等她靠過來,絮絮叨叨地說著誇他的情話和沒用的廢話。
“你剛才打兔子的時候,我摘了點果子,好甜哦。”
“剛才我還看到了一頭像鹿的妖獸,膽子可小了,被我一嚇就跑了。”
他小時候也曾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生存,打兔子,烤兔子,絲毫沒有覺得這樣的環境有什麼好的。
但此刻,聽著這樣的聲音,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很多。
這樣柔軟的時刻,在他充滿血與恨的生活中就像是夢一樣。眼前帶給他這場夢境的人實力如此微弱,哪怕十萬雪山這樣的環境,也許都能要了她的命。
他忽然回頭,認真地道,“等我找到飛升的辦法,我會帶上你。”
“好哦。”
塗綺思很感動,這大抵是直男想到最優美的情話了。
不過可惜,你最多還能活不到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