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並沒有開燈，樹影婆娑映在漆黑的玻璃上，很是滲人。

剛回來的女孩步伐輕快，話語還帶著笑意：“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不過回來的正好，我買了一隻鴿子，給你燉湯喝。”

房間依舊一片沉默。

“你為什麼這麼做？”疲憊的男人坐在沙發上，得體服帖的西裝此刻也有些狼狽，哪怕是身處黑暗，他的眼睛也紅的嚇人，他下意識地猜道：“你喜歡上彆人了？”

“沒有。”美好如初的少女臉上還是那樣讓人清新的笑容，沒有懼意，美得讓他心動。她緩緩走近他，趴在他的膝蓋上，如同溫馴的小綿羊。

“那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你說話啊，綺思！”

少女沒有說話，手指搭在他的手上，安撫著這個暴怒的男人。這招有著奇效，男人憤怒的聲音變小，如同垂死的巨獸嗚咽，“我不懂，綺思，我真的不懂。我哪裡對你不好嗎？還是說……”他捂著臉，聲音壓低得如同悅耳旋律般，像是寂靜房間的絕唱，讓人心裡一顫，他說不下去了，一遍一遍地重複道，“我是真的對你很好。”

“我知道。”少女的吻落在他的手背上，聲音還是如以往一樣，連神態都像是沒有發生過現在這些事情一樣，柔順無害，“我知道。”

是的，真的很好。隻要她想要，無論多貴多難得他都願意給她。可是，很可惜……

男人的身體在顫抖，不知道是壓抑著自己的憤怒還是壓抑著自己的心軟，他的聲音愈發低沉，“你說你是孤兒，從小沒有人對你好。我願意給你一個家，承諾你之後我再也沒有找過彆人……”

他覺得自己心肝都在顫抖。

“為什麼，綺思。”

“為什麼是你？”

當他查出一切的時候，他懵了很久。手下有些人已經憤怒得想要過來動手了，可都被他攔住了。

他的手慢慢環繞在她的脖頸，他看著少女的笑容，悲哀地發現，哪怕到了這個地步，他依舊沒有辦法恨她，在看到這張臉，這個笑容的時候，心臟某處跳的厲害。“我愛你啊。”

他真的是洗心革面了，自從愛上她之後，他再也沒有去過以前的那些地方，再也沒有接觸那些人了。原本以前面對彆人的調侃，他肆意又冷酷地回應這輩子都不可能想結婚。

可遇到她之後，他徹底懂了，真的會有這麼一個人，有那麼漂亮乾淨的眼眸，有讓人心動的笑容，他甚至為了她開心，做什麼都可以。

他卑微且不解地問道：“你愛上了彆人對嗎？”

不然他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背叛自己的是她？

一個孤兒，身邊關係乾乾淨淨，沒有前男友，與同學關係也一般。自己對她這麼好。他俯身，注視著她。“為什麼？綺思，告訴我好不好？”他像是在哄著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就像每年早上哄著這個不願意起床的女孩一樣。

他的表情無助又害怕，這種表情幾乎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強大極端的男人身上。他現在就像是個等待宣判的罪犯。

好可憐啊。

少女直起身，溫熱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我沒有愛上彆人。”

她沒有說謊。

“是嗎？”男人似乎信了，他低著頭注視著這個他一直沒辦法弄清的人，絕望奔潰的表情止步在了這裡，取而代之的是憐愛，外面的警笛聲越來越近，甚至細微間隱隱約約還有一群人上樓的聲音。

他哄道，“我什麼都沒了，綺思，你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好。”

女孩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的吻再次落在他的手背上，像一隻無害的小獸，純潔無辜，“我願意的。”

“仇人江淨，名聲敗壞，已死亡。委托人王玥，委托人陳……委托人……滿意度，五星。”

……………………………………………………

“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啊。”衣衫不整的少女衝破面前的人群，跪倒在了男人面前，淚流滿面，“江總，江總，求求您，欠您的錢我會還的，真的會還的……”

坐在沙發中央的男人氣場強大，連眉眼都沒有抬，將手上的煙按滅在了煙灰缸裡，輕描淡寫地道。“拖下去吧。”

一堆男人獰笑著上前，將人帶走。

才一會兒，其中一個男人驚慌失措地推門走了進來。“江哥，出事了，那小妞……她，她自殺了。”

“哦。不過一個人而已。”

這話說得就跟不過一條狗而已一模一樣。

而隔天的報紙上，印著男人的臉，旁邊寫著青年企業家專訪。而在照片後面是無數張猙獰的臉，血色的眼睛全是仇恨。

——我以靈魂為代價，要這個人身敗名裂。

——我以靈魂為代價，要這個人家財散儘。

——我以靈魂為代價，要這個人眾叛親離。

……

“好。”

有人給出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