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聖駕走沒影了, 青衿才敢起身上前,把門邊還抱著孩子跪著的沈菡扶起來。
屋裡的太醫仆婦、太監宮女等人都還跪在地上不敢動彈,沈菡有些疲憊地擺擺手道:“都起來吧。”
她看了季綸一眼, 季綸點頭讓主子放心,他自會處理好後面的事,不會讓閒話傳出去的。
沈菡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遞給方妞, 輕輕進屋去看福格。
福格臉色蒼白的躺在榻上,還在昏睡, 按肚子竟然都沒醒。
沈菡有些擔心:“她真的沒事?怎麼還不醒?”
收生姥姥受驚不小, 這會兒說話還有些打顫:“回德主兒, 貴格格並無異常征兆, 隻是生得太久,體虛脫力了,好好睡一覺, 緩過勁兒來就醒了。”
沈菡點點頭, 又讓太醫進來診了診脈, 直到太醫也說無事, 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她囑咐方妞:“我先回前院了,你們好好守著, 若是她醒了, 立馬派人過來告訴我。”
“是。”
回到正殿, 沈菡脫下氅衣, 踢掉鞋子, 直直地往榻上一躺,熬了一天一夜的疲憊徹底湧了上來。
紫芙一直在前院守著阿哥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沈菡眼眶青黑, 神色倦怠,隻當是一夜沒睡累的。
她輕輕詢問:“主子,可是要用膳休息?”
沈菡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先不用了,阿哥們還好嗎?有沒有什麼事 ?”
她這一天一夜,除了六阿哥被抱過來喂奶的時候見了見小兒子,再沒顧得上孩子們。
紫芙見主子快要睡著了,連忙上前把榻上的炕桌挪走,又把被褥枕頭收拾好:“沒什麼事,四阿哥去東所上課了,六阿哥哭鬨了兩次,媽媽們都哄好了,喝過一次乳母的奶,剛吃了點米糊糊睡著了。”
米糊糊……
沈菡睜開眼,她正前方的牆角還擺著之前兩人給六阿哥喂飯用的餐椅。
沈菡心裡悶悶的:“我睡會兒,你先下去吧,有什麼事再來叫我。”
“是。”
屋裡終於隻剩她自己了。
沈菡翻身夾住被子卷兒,把頭埋進柔軟的棉被裡,不一會兒眼前就是一片濡濕。
她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等她醒來,再來想這件事到底應該怎麼辦吧。現在她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
永和宮又添了一個小阿哥!
這叫許多連個公主都沒混上的庶妃們,羨慕嫉妒的牙都要咬碎了。
滿宮裡去看看,哪個宮的主位,名下竟站著三個阿哥,就是佟貴妃也沒有這份福氣。
想那戴佳氏,容貌人才都不過了了,家世也隻是中平。不過是好運氣和德嬪娘娘同年進宮,竟得以住在永和宮受德嬪娘娘的庇護,現在竟還得了個阿哥。
一些一直想巴結永和宮卻巴結不上的庶妃,真是眼都要紅出血了——她們也很願意效忠德主兒呐,娘娘怎麼就不能提拔提拔她們呢。
太皇太後倒是知道小阿哥的情況,她見玄燁這幾天鬱鬱不樂的,破天荒地開口為戴佳氏說了句話:“我知道你心裡對這事有些掛礙,但咱們誰也不想孩子出這種狀況,戴佳氏身為額娘,心裡更是難受。雖說她沒把孩子生好,但你也不要太過怪罪於她了。”
玄燁歎口氣:“我知道,不是因為這個……”
雖然他心裡也有些埋怨戴佳氏把孩子生成這樣,害了孩子一輩子。但她畢竟是孩子的親額娘,生這一場也不容易,玄燁就是心裡再不喜歡她,也沒想怎麼著她,他生氣的也不是這個。
但到底是因為什麼鬱鬱不樂,玄燁卻沒往下說。
太皇太後也沒多餘追問,隻是有件事實在讓她有些放心不下,她看玄燁:“這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去年出了那種事,為了孩子的健康,五阿哥現在雖然還住在翊坤宮,由宜嬪親自喂著。但對外,五阿哥名義上可是歸太後撫養的。七阿哥現在又是這種情況,再放在永和宮養著,是不是也有些太顯眼了?
太皇太後憂慮道:“德嬪一向最得你歡心,又有兩個親生的阿哥,永和宮平日已經是六宮矚目了。現在七阿哥這種狀況,若是再放在永和宮養,不管是孩子還是德嬪,都很可能會引來有心人的攻訐呐。”
這世上最善的,是人心;但最惡的,也是人心。
‘嫉妒’使人面目醜陋,往往能引來世間最聳人聽聞的禍事。
玄燁:“……”
想起這個就更來氣了。
玄燁悶悶道:“她願意養,就讓她養著吧,我不管!”
太皇太後:“……”
?
屋裡有一瞬間的凝滯,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玄燁:“……咳。我是說,這孩子和老五那會兒情況不一樣,放在永和宮養著也沒什麼。”
五阿哥出生那個月,太和殿焚毀動靜兒實在是太大了,不好遮掩。而五阿哥緊接著就被托給了太後撫養,看起來兩件事確實有脫不開的關係。
但其實沈菡身在後宮,對事情的全貌知之甚少,特彆是前朝的事,玄燁不提,沈菡根本不知道。不過是憑著後宮的一點動靜做出推斷,就以為玄燁是覺得孩子‘不吉’才交給太後撫養的。所以這次七阿哥的事兒一出,沈菡才會如臨大敵,反應過激。
實際上,太和殿焚毀和去年地震這事兒,對五阿哥根本沒什麼影響,哪怕有,也不過是後宮有心之人傳播的流言,外朝鮮知。
真正利用此事大做文章的反而是前朝的漢官——謂之‘地者,臣道也’,京師地動乃是臣道有失,請誅索額圖、明珠……
所以其影響實是在朝堂的政鬥之上,與五阿哥一個小娃娃乾係不大。
玄燁心道,漢人朝廷都那樣,若有災異,動輒就要胡亂牽連,至有誅殺宰相者,甚為可笑。
所以當時地震,玄燁並沒有理會魏象樞的密奏。①
不過後來太和殿焚毀,偏又恰好趕上五阿哥降生,玄燁怕他們再生事端,或是目的未達,要出其他的幺蛾子。
為了以防萬一,怕牽連了孩子,這才把他托寄在太後名下撫養,實是為了孩子好,避免他被有心人盯上。
如今七阿哥雖說腳上有點兒不好,但這是宮闈私事,外朝知而不明,妨礙不大。
至於宮裡面……
玄燁:“孩子現在還小,等閒也不出永和宮的門,隨便找個說辭應付過去就是了。”
他已經讓顧問行親自去處理了,諒也沒有敢來捋皇帝胡須的。
至於長大後,玄燁道:“我已經讓各科太醫都去診過脈了,太醫道孩子的腳隻是小恙,配合針灸推拿治上幾年,成年後影響並不甚大,到時候看情況再議吧。”
其實要照玄燁的意思,以這孩子的情況,名義上過繼給隆禧為嗣,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皇子身有殘疾,想也知道將來估計擔不了什麼好差事,立不下什麼大功勞了。
沒有功勞,這爵位就不太好掙了。
恰好隆禧唯一的遺腹子剛殤了,空出了純親王的爵位,孩子過繼過去就是純郡王,以後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不過麼……
有人肯定不願意就是了。
嗬,既然信不過他這個當阿瑪的,那他就不管了,自己擔著去吧!
太皇太後莫名覺得玄燁好像是在生氣,但面上又看不太出來。
想想最近朝上好像沒什麼大事,戰事打得也挺順利的,平定三藩近在眼前,能有什麼值得生氣的?
太皇太後心道,估計又是後宮裡頭的雞毛蒜皮,男人,一閒下來就愛搞這些有的沒的,不定又是哪個妃嬪惹著他了。
太皇太後才懶得管這些:“你既心裡有數了,我也就不多問了。小阿哥再是腳上不好,也是咱們家的孩子,可彆委屈了他。”
玄燁:“您放心,有德嬪看著,委屈不著。”
……
玄燁走後,蘇麻喇姑疑惑道:“奴婢瞧著,皇上這是不是又和德主兒置氣呢?”
太皇太後歎口氣:“哎,八成是。”
這宮裡敢跟皇上置氣的人也不多,德嬪算是裡面的翹楚了。
太皇太後:“去年因為個什麼事兒來著?兩個人好像是鬨了一場脾氣。”
蘇麻喇姑:“因為德主兒不願意叫四阿哥那麼早起床。”
太皇太後:“哦,對。”
去年老四該啟蒙了,玄燁那人望子成龍的,哪個孩子都恨不得一夜之間就給教成個文武全才。
才三歲的孩子,安排的師傅全是大儒,老頭子說那文縐縐的話,孩子能聽懂嗎?
可皇子教養本就是皇帝的事,太皇太後這兩年身體不太好了,也操不了這個心。再說了,惠嬪、榮嬪這當額娘的都不張嘴,她乾嘛多事去說話呢?
結果沒承想還真有敢說話的。
德嬪平日多溫婉一個人,真看不出來,竟敢為著孩子起床這事跟皇帝鬨彆扭。
可這事真要叫太皇太後說,還真不能說德嬪錯了——人家也沒插手皇子教養啊,這不就是當額娘的心疼孩子身體嗎?
再說德嬪說的也有道理,萬物皆有作息規律,起居飲食都該遵循人體的……“生物鐘”?
叫個三歲孩子那麼早起床,太陽都沒出來,違背自然規律,孩子休息不足怎麼好好長身體呢?
道理上是沒問題,可玄燁是皇帝,皇帝後宮的女人從來都是‘順風倒’,誰閒著沒事敢跟皇帝兩個鬨彆扭?
結果突然間,一向溫柔可愛的‘愛妃’為著孩子跟他冷了臉……
玄燁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兒,太皇太後不清楚,但從以往的事情看,自打玄燁出娘胎,敢違抗他的可一個都沒得著好。
外朝先不說了,就是後宮,敢捋胡須的也沒什麼好下場。
安嬪剛入宮時仗著家世懟過皇帝一次,一直失寵到現在,鈕祜祿氏……乾那一次,一屍兩命,全搭進去了。
隻有德嬪……
太皇太後端著茶杯有些感慨:“你看,老早我就說額森那麼精明的一個人,他這孫女隻要能學他三分就差不了,果然。”
彆人杠了皇帝,下場淒涼,隻她沒事兒人一樣。
蘇麻喇姑:“皇上不也冷了德主兒半個月嗎?”
半個月沒往永和宮去,鬨得整個後宮都在猜德嬪是不是要是失寵了——以往就算皇上再忙,一倒出空可也會過去瞧瞧的。
太皇太後:“這算什麼?”
比起皇帝以往的手段,這就約等於沒生氣。
再說後來也不知德嬪到底是怎麼哄的皇帝,和好後瞧著皇帝對她反而更熱乎了。
他們兩個這個樣子,倒是時不時地會讓太皇太後想起太宗和姐姐……
姐姐以前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嫁了太宗後卻突然變得嬌氣起來,動不動就愛使小性兒。太宗也是,在外面多麼鐵錚錚的漢子,背後竟然吃這一套?
那次他對著姐姐伏低做小叫她撞見了,把她給酸的呀!
以前她都不知道太宗竟然還有這一面?
太宗自己也怪尷尬的。
就姐姐在旁邊偷著得意……
太皇太後當時就想,可見這男人,不管是多大的成就,多高的地位,都是賤皮子。
太不馴的嫌人家叛逆,不會討他喜歡;太馴順的又嫌人家無趣,處處就膩了。
要叫她說,慣得他們些臭毛病。
蘇麻喇姑:“奴婢看皇上這次的氣性不小,這裡頭的度可不好把握啊。”
誰知道皇上這次想要德嬪給他什麼樣的反應呢?
給錯了,可就失寵了……
太皇太後淡淡道:“德嬪既然有這捋胡須的本事,自然也有順毛的招數,這失不失寵的,咱們可操心不著。”
*
在太皇太後眼裡,此刻必定是胸有成竹的‘德嬪娘娘’,實際上半點頭緒也沒有,她也暫時沒空去想。
沈菡補了幾個時辰的覺,扒拉了幾口飯,漲奶了,剛想給孩子喂喂,紫芙進來道貴格格醒了。
沈菡心裡著急,怕她剛生完知道孩子的事兒難受,不得不頂著沉甸甸的兩塊大石頭,先趕去後院。
沈菡到的時候,福格剛在媽媽的伺候下收拾乾淨,整個人蒼白虛弱。
沈菡上前:“感覺怎麼樣?難受嗎?”
福格搖搖頭:“身上感覺還好,就是好餓、好困。”
渾身散架了一樣,又疼又累:“孩子還好嗎,男孩女孩?”
沈菡看了旁邊的方妞一眼,方妞搖搖頭——她沒敢和主子說。
沈菡深吸一口氣,想儘量把這事說得輕描淡寫一點:“是個阿哥,皇上已經來看過了,說你生育有功,晉為貴格格,還賞了嬪的喜例下來。”
福格點點頭,這些都無所謂,她左右看看,沒見著嬰兒繈褓:“孩子在哪呢?”
沈菡:“孩子在隔壁乳母那兒。”
她示意方妞去抱,邊思考這事兒怎麼說是好。
沈菡拉過福格的手,柔聲道:“福格,我有事和你說。”
她想儘量委婉一些:“你知道,這個生產……是很危險的一件事,不管是對產婦還是對孩子,都很可能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這些事我們預料不到,也並不是我們想看到的,但它確實發生了。這不怪任何人,沒有人應該為此自責……你懂嗎?”
福格沒怎麼聽明白:“我不太懂,發生什麼事……”她想到了孩子!
福格心裡一抖,惶恐道:“是孩子嗎?孩子怎麼了?!”
她著急地想要下床。
沈菡忙拉住她:“不是不是,孩子沒事兒,你彆急。”
方妞疾步抱著孩子近前,沈菡接過來:“你看,孩子隻是睡著了,孩子沒事兒,好著呢!”
福格見孩子呼吸正常,面色紅潤,長得也不瘦弱,看著挺健康的,心裡一鬆:“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她不解地看向沈菡,那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沈菡猶豫了一會兒,道:“孩子……太醫已經看過了,體質挺好的,身高斤兩也不錯,你吃得多,營養充足,孩子身體很健壯,隻是,有一點小恙......”
福格提起心:“什麼叫,小恙?”
沈菡慢慢把繈褓打開,一個勁兒強調:“真的就隻是小恙,太醫說了,這隻是暫時的,治療一段時間,就與常人無異了。”
福格望過去……
*
門外,沈菡筋疲力儘地囑咐方妞:“她剛生完,這會兒情緒最容易激動,你們一定要記得,多安撫、多開解她,這事兒不怪她,不是她的錯!讓她不要過於自責,千萬不要再刺激她了。”
方妞連忙道:“是,娘娘放心,奴婢理會的。”
沈菡點點頭:“有什麼事馬上來告訴我。”
話音剛落,青衿疾步趕過來:“主子,六阿哥哭鬨不止,要找您。”
沈菡又抓緊往回趕。
接下來的日子,沈菡基本都是這麼連軸轉著過來的。
後院裡一個情緒陷入抑鬱的產婦,一個需要照顧和治療的嬰兒。前院一個剛種完痘回來的四阿哥,一個整天找‘neinei’的六阿哥,縱有一群人幫忙,大事小事需要沈菡看顧的地方還是很多。
再加上永和宮的宮務,中秋節的活動等等,忙得她昏天黑地,有小一個月的時間都是暈頭轉向的。
這一個月,永和宮外也是‘風起雲湧’
——皇上將近一個月都沒踏足永和宮!
前朝沒聽說有什麼大事,皇上這些日子也去彆處轉悠過,可就是沒進永和宮!
眾人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
七阿哥的事眾人之前也聽說了,敬事房和太醫院傳出來的意思是戴佳氏遭遇難產,七阿哥出來時受到產道擠壓,身體有些妨礙,但問題不大。
雖然不知真假,但皇上既然這麼說了,那大家就都認了唄。
之前也沒人把這事往德嬪身上想,七阿哥身體受損,皇上要遷怒也是找戴佳氏的麻煩,和德嬪有什麼乾係?
結果現在看來……
難道永和宮裡發生了什麼她們不知道的事?
是德嬪處置的不妥,惹怒了萬歲?
德嬪娘娘,終於要失寵了嗎?
*
傳說中被惹怒的萬歲,這會兒正在昭仁殿裡詢問黃升:“七阿哥如何了?”
黃升:“經臣等細細查驗,加之從這些日子阿哥的生長情況判斷,七阿哥的足疾雖係天生,但問題並不算太嚴重,待其周歲過後,以藥浴、盥洗、針灸、推拿等辦法治療,再輔以鍛煉,雖不能保證將來一定能夠進行劇烈的活動,但與常人無異還是很有希望的。”
玄燁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他吩咐黃升,命太醫院儘快拿出一個可行的治療方案,務必從大方脈科、小方脈科、針灸科和正骨科選取醫術最佳的醫官、醫士,專職為七阿哥診治病情,並定期寫折子彙報。
玄燁頓了一下:“七阿哥既住在永和宮,有什麼事記得也和德嬪知會一聲兒。”
黃升:“是,謹遵萬歲吩咐。”
黃升走後,玄燁轉著左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靠在炕桌邊想心思。
屋裡靜悄悄的,顧問行有些困,正靠著門框犯迷瞪,就聽到萬歲突然來了一句:“永和宮……最近在忙些什麼?”
顧問行連忙打起精神。
他想了想,瞄了一眼萬歲喜怒不明的神情,小心道:“回萬歲,聽聞戴佳貴格格產後情緒不佳……”
他把永和宮最近的事兒說了一遍:“德主兒既要照顧四阿哥,還要哺育六阿哥,前陣子又剛忙活完中秋節的小宴,請平安脈的呂太醫道,德主兒近來甚是疲憊。”
玄燁沒吱聲,神色雖看不出什麼,但顧問行想想還是又加了一句:“德主兒前兒派人往乾清宮進了一道燕窩鬆子雞和一道冰糖燕窩,吩咐奴才道‘燕窩味甘,性淡平,大養肺陰,有止咳化痰之效’,說是您夏秋換季時和六阿哥一樣愛咳嗽,燕窩補而能清,多進一些可調理虛損。”
不過之前皇上從永和宮回來,給他扔了一句“以後永和宮諸事,都不必再來回朕了!”之前永和宮往這兒送東西,顧問行就沒敢提。
顧問行說完這話,玄燁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好了。
他站起身理理袖子,顧問行十分上道地拿了靴子過來,給萬歲換上:“萬歲,六阿哥這個月正好滿半歲,您也快一個月沒瞧見他了,是不是該去瞧瞧?”
玄燁點點頭:“嗯,朕是該去瞧瞧老六了。”
顧問行連忙朝外吩咐道:“擺駕永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