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瑾姿態傲慢,慢悠悠走到眾臣之首位,才不緊不慢開口:“諸位大人好。”
這尊大佛來後,全場鴉雀無聲。
攝政王原本就厲害,現在皇上明顯重他輕太傅,這幫人自然比起以往更忌憚此人。
“咳咳。”
一位大人不小心咳嗽一聲,在寂靜的朝堂上顯得十分突兀,那位嚇得跪在地上,趕緊求饒:“攝政王饒命啊,臣不是有意的。”
“起來吧。”
陸懷瑾表面不顯,內心其實還是有幾分無奈的,自己就算是再嚴厲,也不至於到了不讓人咳嗽的地步。
他無奈扶額,目光恰巧落在了楊太傅的位置上。
眼看著早朝時間就要開始,這個人現在還沒到,不知道想起什麼,陸懷瑾勾唇冷笑出來。
事情也正如他想的一樣,在顧清月來了以後,楊太傅還沒到。
龍椅上的顧清月自然也看到了他沒來,心中暗罵這個老狐狸,要耍什麼花樣。
緊接著就看外面小太監跑進來:“皇上,楊太傅來了,可是他……”
“他怎麼了?”
太監吞吞吐吐的半天才講出來:“他衣衫不敬,蓬頭垢面,奴才特來詢問皇上,要不要將人放進來。”
顧清月聽後一愣,與陸懷瑾對視一眼。
眾臣也在小聲音議論。
這時,上方顧清月表現得十分焦急:“快去請太傅進來。”
當楊太傅出現時,整個人看上去比太監說的還要糟糕,全身隻有裡衣,頭發亂糟糟,面色十分難看,滄桑且疲憊,哪裡還是以前意氣風發的太傅,。
他的手上正捧著太傅朝服,來到殿內一言不發,直接跪在地上,輕輕將朝服放在地上,全程不言不看,完全不顧旁人注目。
顧清月疑惑不解:“太傅,您老人家這是做什麼?”
聽到詢問,楊太傅終於開口:“皇上,您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既然想要將老臣連根拔起,不如今日老臣主動辭官,告老還鄉,日後不再惹皇上心煩。”
顧清月巴不得此人滾蛋,可是決不能用這種方式,否則她就成了罷免衷心老臣的昏君。
她隻能繼續當做是一頭霧水,不僅不知道,而且還十分焦急:“太傅,你有不滿之意,朕可以容忍,但你總說一些朕聽不懂的話,絕不行!”
“現在朕命令你,在滿朝文武面前將話說清楚,不然……”
她的眼神一冷,警告的話不用說,楊太傅及眾人自是明白厲害。
身後張生開始催促:“太傅,你今日到底是何意,還請快快講來。”
楊太傅冷笑:“既然皇上想聽,那我就說,皇上昨日無故打殺我門生,敢問皇上,這難道不是想要殺他們給我看的嗎?”
“老臣寒心,忠心耿耿換來如此下場,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先請皇上批準老臣離開朝堂,頤養天年。”
顧清月聽後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這個!敢問太傅真不知道朕因何事懲處他們?”
楊太傅看著顧清月,很明顯是並不知情。
見此情況,顧清月一笑,目光看向朝堂眾人,淡淡開口:“昨日下了朝堂不久,眾臣一通出皇宮。”
“想必不少人應該看到,是他們自行前往尚書房,不是朕派人來叫。”
“到了尚書房後,他們竟胡說是太傅在背地裡散播皇子傳言,還說太傅決定用假皇子,逼朕退位,爾等滿口謊言,挑撥朕與太傅關係之輩,朕沒他們斬首示眾,已經是看在他們是太傅的門生。”
“所以便差人將他們扔到太傅府門前,讓太傅關起門來,處理自家事。”
“萬萬沒想到,太傅居然誤解朕的意思,辜負了朕的心。”
這一番話,聽得楊太傅身子一僵,心中大驚,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他自覺將事情做的天衣無縫,顧清月難道真是從那三人口中知道的這件事情?
這下成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沒拿住顧清月,反倒害了自己。
張生看熱鬨不嫌事大,反正他與不太傅不和,乃是人儘皆知的事情,所以說起風涼話毫無忌憚:“太傅狗咬呂洞賓,不識皇上心。”
“枉費皇上看在你的面子上!像你這樣的糊塗人,留在朝堂上也是浪費朝廷的俸祿。”
聞言,顧清月努力壓下唇角勾起來的弧度。
心中對著張生鼓掌,真是她的朝堂嘴替!
楊太傅是想用三人之事給顧清月難堪,絕不是真的想要離開朝堂,偏偏這個張生在一旁煽風點火,唯恐自己不馬上離開。
抬眼,顧清月面無表情。
看不出什麼情緒,彷如一個旁觀者,朝堂上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沒什麼關係。
好在他曆經不少大風大浪,能在如此情況下,依舊保持理智,當即就想到了自救的法子。
然而不等他開口,張生已經請命:“皇上,楊太傅殿前失儀實乃大不敬,還請皇上治罪於他。”
另外年術倫也隨同附和:“皇上,太傅如此糊塗,倒不如隨了他的願,讓他告老還鄉吧。”
這兩人都是皇上的人說話自然有分量。
太傅惱恨這兩人,恨不得將他們除而快之,為了避免自己真的滾蛋,他忙在顧清月表態前開口:“皇上,老臣糊塗啊!”
“老臣辜負了先帝,還請皇上給老臣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讓老臣用餘生輔佐,助皇上千秋萬代。”
這話說的實在是漂亮得很。
要不怎麼講,薑還是老的辣。
楊太傅先用先帝,後用將功折罪來挽回局面,最後再表現衷心。
顧清月縱然是皇上,也要給先帝面子,楊太傅又是重臣還是老臣,背後還有大大小小幾百名官員為他所用,他們關係網錯綜複雜,故而隻能留下他老命一條。
隻待日後,楊太傅再搞點什麼幺蛾子,越大越好。
如此自己就能名正言順換了他的人,要了他的命。
不過,顧清月現在不能動楊太傅,但給點下馬威還是可以的。
顧清月緘默不言,在眾人看去時,她不是喝茶,就是整理一下頭發。
而她自己也不是全然隻顧著不理會楊太傅,目光時不時還要在武將那邊轉一轉,隻見他們一個個都把幸災樂禍都寫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