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顧清月擔心福康。
她緊鎖黛眉,看向身後的慧兒:“還愣著乾什麼?將郭副將帶下去。告訴刑部尚書,讓他明日一早入宮,朕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他商議。”
慧兒答應一聲,忙吩咐眾人將郭副將從大殿裡拉扯出去。
臨出門時候,慧兒張皇失措地看向福康。
自從福康入宮,在眾人面前一向是溫柔有禮,便是慧兒也從未見到過福康如此暴
福康原本還鎮定地坐在顧清月身旁,可瞧到郭副將滿手的鮮血,頓時有些坐不住了。
他赫然站起身,一雙眉頭緊鎖,怒色看向陸懷瑾:“攝政王這是做什麼?”
陸懷瑾根本沒有理會福康,大步上前,對顧清月微微頷首,算作行禮:“皇上,臣奉命保護福貴妃的寢宮,沒想到發現這麼一個偷偷摸摸的人。”
“臣本想帶他來見皇上,不想此人卻抗命不遵,在逃脫過程中,臣手下的人不小心弄傷了他。”
福康瞧到郭副將的樣子,心中勃然大怒。
他冷色指著陸懷瑾的鼻尖:“陸懷瑾!你胡說八道!你明明知道郭副將是我父親的副將,為何還要故意弄傷他?”
陸懷瑾挑起眉角,微側過頭,冷厲的視線在福康的臉上遊走一圈。
他漠然嗤笑一聲:“原來福貴妃也知道此人乃是福將軍的副將。既然如此,此人現在應該在哪裡,不用我告訴福貴妃吧?”
福康心虛,低下頭,躲開陸懷瑾的視線。
陸懷瑾冷嗤一聲,昂首闊步,毫無回避之色,反倒是逼上前幾步,冷冷地盯著福康,幽幽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此人現在應該在邊關才對。”
“為何會出現在宮中?”
“福貴妃將這麼一個人偷偷摸摸地藏在宮中想做什麼?本王現在有理由懷疑福貴妃是想行刺皇上。”
話音才落,福康霍然抬眼,冷色看向陸懷瑾:“你信口雌黃!”
陸懷瑾撇動唇角,不屑嗤笑:“我是不是信口雌黃不是福貴妃說了算。”
言畢,陸懷瑾望向顧清月:“皇上,人我已經帶來了,該怎麼處置,皇上說了算。”
福康盯著陸懷瑾看了許久,對面的人卻毫無波瀾,那張冰冷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的波動。
福康一氣之下,拂袖望向顧清月:“皇上,攝政王如此囂張跋扈,便是在宮中都如此,在外面更加可想而知。”
“我看為何會有那樣的傳聞,隻怕與攝政王脫不開關係。皇上若是想要朝堂清明,該好好地查查攝政王才是。”
陸懷瑾挑眉,漠然凝視福康。
半晌後,他冷笑一聲:“福貴妃,人可是在你宮中搜出來的。皇上該查的人到底是誰,不用我說你自己心裡也該有數。”
“你……”
眼看著兩人劍拔弩張,又要吵起來,顧清月抬手拍得桌面砰砰響,聲音也越發低沉冰冷:“夠了!你們兩個彆再吵了。”
福康喘著粗氣,心口一起一落,狠狠地剜了陸懷瑾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回椅子上。
顧清月環視兩人一圈,最後將視線落在郭副將身上。
剛剛進來的時候,郭副將還一個勁地喊著讓福康救他。
可是福康與陸懷瑾爭執不下之際,他倒是沒了聲音,微低著頭,賊眉鼠眼地打量福康和陸懷瑾兩人。
瞧著他那模樣,顧清月便覺這郭副將著實不像是什麼好人。
她頓了片刻,起身走到郭副將面前。
顧清月手裡拿著茶杯,左手托住茶杯底座,右手輕輕轉動茶杯。
她居高臨下,漠然的視線在郭副將身上停留片刻,幽幽道:“你為何在福康宮中?”
郭副將隻掀起眼皮,掃視顧清月一眼。
他直了直身子,顧清月甚至可以清清楚楚聽到郭副將十分不屑地哼了一聲。
“我是福將軍的副將,領命來看望我們家少爺。”
顧清月微緊眉心,後退一步,以便自己可以看清楚郭副將的臉。
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郭副將,沉默片刻,忽然揚動唇角,嗤笑出聲。
這一笑格外明媚,那雙眉眼彎動,便是活脫脫一個妙齡少女的模樣,絲毫不見任何帝王氣息。
見狀,郭副將越發肯定自家主子說得沒錯,顧清月不過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婦道人家,憑什麼做九五之尊?
他越想,心中對顧清月越是輕蔑。
郭副將微眯雙眼,目光更冷,滿眼嘲諷地望著顧清月。
兩人對視片刻,卻見顧清月輕笑上前。
一股溫熱的茶水順著郭副將的頭頂澆了下來。
郭副將頓時火冒三丈,猛然起身。
卻不想腦袋不偏不倚恰好撞在顧清月手中茶托上。
砰--
郭副將被撞得腦袋生疼,茶托也頓時碎成了幾片。
顧清月冷聲嗬斥:“怎麼?郭副將是要當庭造反嗎?”
她聲音冰冷,渾厚的上位者氣息勃然綻放,眼底的冰冷之色如同銳利的匕首,直接紮進郭副將眼中。
郭副將隻覺頭頂上一陣溫熱。
他抬手輕輕擦拭兩下。
掌心裡滿是鮮血。
看來,頭磕破了。
郭副將緊著眉心,眼底滿是怒色,冷厲地盯著顧清月:“皇上,我做錯了什麼?皇上憑什麼私下動刑?”
顧清月挑著眉角,像看孩童一樣打量郭副將,似乎不大敢相信這樣的話居然是從一個副將嘴裡說出來的。
過了許久,顧清月才幽幽道:“看來郭副將實在邊關待的時間太久,已經完全不知道京城的規矩了。”
顧清月逼近郭副將一步。
“若說做錯了什麼,副將從進殿到現在,一件事情也沒有做對過。”
“身為臣子郭副將進大殿之後,一不行禮,二不問安,朕可以治你一個不敬君上的罪名。”
“朕問話時,副將不用敬語,連句自謙之言都沒有。朕可以治你一個無禮之罪。”
“朕還沒有讓你起來,郭副將就迫不及待地起身,朕可以治你一個忤逆之罪。”
“樁樁件件,朕倒是想要問郭副將一句,你作對了什麼?”
顧清月言之鑿鑿,每一句都有理有據,郭副將根本無從辯駁。
他原本高昂著的下巴緩緩落下,眼神也逐漸變得不安。
顧清月冷眼瞥了郭副將一眼,緩慢轉身。
她徑直走到正座坐定。
沒有了托底的杯子咣當一聲磕在桌面上。
顧清月聲音冰冷:“慧兒,收拾收拾。”
很快,殿內傳來太監們清掃地上碎片的聲音。
顧清月卻始終背對郭副將,既不開口,也不做什麼。
就那樣安安靜靜地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