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兒心中急切,也顧不得等陸懷瑾答應,帶著太醫,匆匆入內。
二人剛走進寢殿,卻見陸懷瑾一把扯下床圍。
他背對二人,躬著身子,雙手擔在顧清月的脖頸和腰間,正小心翼翼,將顧清月放在榻上。
待到做完這一切,陸懷瑾才掀開床圍,緩步而出:“給皇上看看。”
說完,也不等慧兒和太醫答話,陸懷瑾匆匆往外走去。
他經過慧兒之際,慧兒聽到陸懷瑾呼吸急促,全然沒有平日裡平穩持重的模樣。
來不及多思,慧兒帶著太醫上前。
太醫給顧清月做了簡單的檢查,眉心緊鎖,嘖嘖兩聲:“皇上怎麼像是被人打暈了?”
“啊?”慧兒心急如焚,“那皇上身子沒事吧?”
太醫號完脈,搖搖頭:“倒是沒有什麼大礙,隻是皇上吸了不少迷情香,隻怕要好好睡一睡才行。我這就去給皇上開藥,等皇上醒來服下湯藥,就沒事了。”
慧兒高懸著的心總算安定。
送走太醫,慧兒守在顧清月身邊。
顧清月陷入沉睡,雙手抱著枕頭,紅唇微啟,輕聲呢喃,似乎在說什麼。
慧兒聽不清楚,索性俯低身子,湊到顧清月耳邊:“皇上,您說什麼呢?”
顧清月唇瓣一開一合:“陸懷瑾,你喜歡我。嘿嘿嘿……”
慧兒頓時僵在原地。
即便陸懷瑾已經吩咐慧兒一定要悄悄行事,不要驚動太多人。
可顧清月被元貞下藥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
還不到午後,楊太傅和江懷廷都已入宮。
隨後不久,張生也來了。
三人在禦書房焦灼等候良久,才得知陸懷瑾壓根沒有將顧清月送回寢宮,反倒是直接將她抱去了自己的宮室。
三人一道兒前往。
路上,楊太傅氣得咬牙切齒:“攝政王也太胡鬨了,皇上萬金之軀,怎麼能睡在他那裡?”
江懷廷雖然和楊太傅不對付,可一想到陸懷瑾將中了迷情香的顧清月抱去他宮中,也是恨得咬牙:“是啊!陸懷瑾這是想乾涉麼?難不成是想……”
“咳咳。”張生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咳嗽幾聲。
江懷廷彆過頭,不解看向張生。
後者不動聲色,微微搖頭。
江懷廷知道顧清月對張生十分倚重,因而也對他頗為敬重。
見他衝自己打著眼色,十分知趣兒地沒有往下說。
楊太傅的話落在地上,眉心緊鎖,露出些許不悅,索性將怒火對準張生:“張大人入朝時間雖短,卻深受皇上倚重。以你看,攝政王這麼做合適嗎?”
張生餘光斜瞥楊太傅,搭在身前的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撚動,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角:“張生瞧不出有什麼不合適。”
楊太傅頓時瞪大雙眼,停住腳步怒色,指向前方:“攝政王這是挾持皇上,還沒有什麼不合適?”
其他二人也頓住腳步。
江懷廷的視線在二人身上遊走,見楊太傅動了真怒,擔心張生惹火燒身,他也不停對張生搖頭。
哪知道張生看到隻當做沒有看到。
他依舊盯著楊太傅:“太傅發這麼大的火做什麼?今日若不是攝政王,皇上豈不是要不被那元貞暗害了?”
“胡說!”楊太傅咬牙,“元貞本就是宮中男妃,與皇上親密些也是理所應當。攝政王什麼身份,如何能與皇上……”
不等楊太傅說完,張生抬手按動兩下,打斷他的話頭:“這話太傅在我與江大人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可切莫在其他人面前。以免給太傅帶來殺身之禍。”
楊太傅唇角顫抖:“什麼……什麼殺身之禍?”
“若是我沒有記錯,元貞是太傅引薦入宮。如今,他又做下這等事情,隻怕朝野上下會有不少人議論,元貞之所以如此,都是太傅暗授機宜。太傅細思,這是什麼罪名?”
楊太傅雙眼圓睜,滿面恐慌,不住搖頭:“我沒有!這些都是元貞自己所做,和我沒有關係。”
張生揚起下巴,面露深沉之色:“所以啊,太傅更不能在這件事上多嘴。否則,豈不是引火燒身?”
楊太傅面色難看,垂眸思忖,良久無言。
三人不再多言,很快便來到陸懷瑾的落腳處。
陸懷瑾坐在院中石桌旁,神色凝結,漠然看著前方,雙眼無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爺。”張生快步迎上前,“皇上如何了?”
陸懷瑾這才恍如夢醒,微挑眉角,環視三人一圈,視線最後落在楊太傅臉上。
雖然陸懷瑾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對上他陰鷙的視線,楊太傅心中不由一頓。
他彆過頭,躲開陸懷瑾的目光。
頓了片刻,陸懷瑾才看向張生:“太醫來瞧過了,說是沒什麼大事。”
楊太傅接過話頭:“既然如此,是不是該讓皇上回自己的宮室休息?一直睡在王爺這裡算怎麼回事?”
陸懷瑾冷笑:“太傅的意思,皇上不睡在這裡,應該睡去那裡?睡在元貞宮中嗎?”
楊太傅神色輕蹙:“王爺這話什麼意思?臣隻是關心皇上。”
“誰都知道元貞是太傅舉薦入宮,如今他做下這等事情,難道太傅不該給個交代嗎?”
陸懷瑾的話與張生的提醒如出一轍。
楊太傅急著解釋:“我哪裡知道元貞會做這樣的事情?我若是知道,當初便是打死也不會舉薦他入宮啊。”
陸懷瑾唇角輕揚,面色陰沉,一步步逼近楊太傅:“元貞已經被帶去內宮審查,他此舉到底是自己所為還是有人指使,很快就會有答案。到那時太傅再辯解也不遲。”
楊太傅面色陰鷙,嘴角顫抖不止。
誰都知道內宮是什麼地方。
那些嬤嬤的手段比刑部的郎官還要嚇人,進了那種地方,不死也要脫層皮。
頓了片刻,楊太傅驟然看向陸懷瑾:“攝政王你好大的膽子!再怎麼說元貞也是宮妃,隻有皇上有權處置。如今皇上還沒有醒,誰給你的權利處置元貞?”
楊太傅話音才落,內殿傳來顧清月低沉的聲音:“當然是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