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月坐在書桌之後,單手撐著下巴,雙眼微眯,腦袋時不時向下磕動。
聖旨傳出宮已經快要幾個時辰了,卻還不見楊太傅的身影。
困意來席,顧清月腦袋再度向下,手掌一滑,額頭直勾勾地便往桌面上砸去。
啪--
溫熱的手掌墊在顧清月額頭和書桌之間。
顧清月砸吧了兩下嘴,彆過頭,睡眼惺忪,看向身旁高大的身影。
陸懷瑾神色陰鷙,居高臨下,眼底帶著幾分嫌棄與顧清月對視。
“啊~”顧清月打了個哈欠,“攝政王,楊太傅還沒來嗎?”
話音未落,顧清月隻覺嘴角滑下一滴透明液體,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陸懷瑾掌心正中。
後者雙眼微鎖,挑起眉角,猛然收回手。
咣當--
這一下,顧清月的腦袋再無緩衝,直勾勾直接砸在桌上。
額頭的疼痛瞬間傳開,顧清月的困意頓時消失不見。
她赫然站起身,雙眼圓睜,滿目怒氣,怒色看向身旁男人:“陸懷瑾!你乾什麼?”
陸懷瑾神色漠然,眼底一閃而過些許嫌棄。
他抽出手帕,擦乾淨手掌,順勢將帕子扔在桌上:“皇上如何還能如此坦蕩蕩地問臣?”
顧清月瞧著桌上一角沾濕的手帕,想到自己剛才失態的模樣,也不好再多怪罪陸懷瑾什麼。
她掌根揉著頭頂,兩腮鼓起,噘著嘴,悻悻然道:“朕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誰讓你自己過來托朕的腦袋?”
陸懷瑾眉角輕挑,彆過腦袋,看向顧清月:“這麼說還是臣的不是?”
顧清月抿起粉唇,耷拉雙眸,一邊揉額頭,一邊躲開陸懷瑾的視線,嘴裡還在低聲呢喃:“還攝政王呢,就這點心胸。簡直小心眼子。”
不及陸懷瑾再開口,書房外終於傳來楊太傅的聲音。
“微臣求見皇上。”
顧清月宛如等到救兵,立即正了正身子,在桌後坐定。
她斜眼睥睨陸懷瑾。
後者負手行至一側,掀開長袍坐定。
顧清月瞧到他分明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沾了顧清月口水的手不小心碰到自己的衣袍半分。
“哼哼~”顧清月心中暗道,“讓你嫌棄我,帶著我的口水坐著去吧。”
如此思索,顧清月原本低沉的心情總算是好了幾分。
她清清嗓子,這才衝門外沉聲道:“進來吧。”
楊太傅一臉疲態,緩步而入。
瞧到陸懷瑾居然也在禦書房內,楊太傅神色微怔,露出幾分驚訝之色。
很快,他便鎮定神色,撩開長袍,作勢便要下跪。
以往這個時候,顧清月早就開口阻攔。
可是今日,顧清月卻紋絲不動,沒有半分要開口的意思,淡然瞧著楊太傅。
如此一來,倒是讓楊太傅不得不就勢跪地行禮:“微臣見過皇上,不知皇上急召,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顧清月漠然凝視楊太傅,也不讓他起身,幽幽道:“太傅玩笑了。朕這聖旨下了幾個時辰太傅才姍姍來遲,談何急召呢?”
楊太傅微掀眼皮,疑惑看向顧清月。
後者目光淡然,那雙烏黑的眸子看不出絲毫波動,直勾勾望著楊太傅。
兩人對視片刻,楊太傅敗下陣來。
他垂下腦袋,高舉雙手,重重叩首:“皇上恕罪,是臣不好。今日下朝後,臣忙著處理更換禁衛軍統領一事,一直未曾回府。府裡那些不頂事的,竟也不知道派人來尋臣。故而臣收到聖旨已晚,這才來遲了。”
顧清月挑眉睥睨楊太傅,心中了然。
哪裡是什麼手下的人不頂事?
左不過就是因為今日朝堂之上,自己沒有按照楊太傅的意思,讓董黎輝做禁衛軍統領,他這是故意擺臉子給自己看呢。
思及此,顧清月撇動嘴角:“那還真是辛苦太傅了。日後這樣的事情,太傅也不必親力親為,大可以交給其他人幫手。”
說著,顧清月的視線緩慢挪動,看向坐在一旁的陸懷瑾。
楊太傅看得清清楚楚,生怕顧清月將禁衛軍更換統領一事交給陸懷瑾。
他慌忙開口:“倒也不必。這些事情,微臣做慣了。替皇上分憂,是微臣分內的事情,不必麻煩旁人。”
顧清月心下嗤笑,微抬眉角,面色和善,看向楊太傅:“那就有勞太傅了。太傅每日為朕操勞,辛苦內外,朕都看在眼中。偏生這有的人總是不讓太傅安心,還在宮中惹出亂子,給太傅添麻煩。”
楊太傅滿臉茫然:“皇上這話什麼意思?微臣怎麼聽不明白。”
顧清月沉聲咳嗽,對外道:“帶進來。”
不多時,薛景澈和慧兒被人自外押送入內。
幾個時辰的沉澱,兩人已經整理好衣衫,恢複鎮定,乍一眼看上去和往日沒有什麼異樣。
二人跪在楊太傅身後,齊齊行叩拜之禮。
“楊太傅,若是朕沒有記錯,薛妃是你選送入宮的吧?”
楊太傅微側過頭,餘光一瞄,瞧到薛景澈佝僂著身子,聽到顧清月這話的時候還微微顫抖一番。
楊太傅心中暗道不好,面上保持鎮定:“正是。薛妃娘娘相貌姣好,又深諳男女之事,故而臣才選他入宮,伺候皇上。”
“深諳男女之事?”顧清月冷笑,“可不是嘛。若不是薛妃深諳男女之事,在這深宮之中寂寞難耐,又怎會做出與女官白日宣淫這檔子荒唐事?”
聞言,薛景澈身子一軟,頓時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皇上,臣妾知道錯了,請皇上責罰。”
楊太傅見狀,心也涼了一大半:“和女官白日宣淫?這……這怕不是有什麼誤會吧?”
顧清月陰沉的視線登時落在楊太傅身上:“誤會?朕親眼所見。就是在這禦書房內。瞧著愛妃是吃準了朕平白無故不會來禦書房,所以才如此大膽,在這裡與人私會呢。”
“皇……皇上……”
薛景澈小心翼翼抬起頭,剛想說話,臉上挨了結結實實一巴掌。
他精致白皙的面孔頓時鮮紅,捂著臉,不可思議地看向眼前之人。
楊太傅氣得雙手發顫,怒衝衝指著薛景澈:“畜牲!怎敢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