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 在沈野和王若煙把所有的飯菜都準備好以後,對門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嚎的聲音也弱了下來。
王若煙看了季青臨一眼,“去叫他們過來吃飯吧。”
季青臨勾了勾唇角, “好。”
他走到對面敲了敲門, “袁阿姨, 飯好了。”
“好,”門裡面傳來袁琳琳氣喘籲籲的聲音, 很顯然是打累了, “馬上就來。”
片刻以後, 房門打開,池苑跟在自家老媽身後像一個鵪鶉一樣, 路過季青臨的時候呲牙咧嘴的苦笑了一聲,“淮序哥……我屁股好痛。”
老母親打人是真的下狠手啊!掄著那掃把就直往他屁股上揍, 絲毫沒有因為他已經12歲了,就給他留情面。
季青臨唇角噙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隨後搖了搖頭道,“真可憐。”
池—可憐—屁股痛—苑十分委屈地擠出了兩滴眼淚,“就是, 就是,太可憐了。”
嗚嗚嗚,心碎。
早知道回來要挨他媽媽的這一頓胖揍,他就不去管那個落水的人就好了,反正那人也已經被消防員救上來了。
他真是……
好人好事沒做成,反而還給自己惹了一身騷。
然而,讓池—倒黴孩子—苑更加難受的事情還在後面。
剛看著桌子上一大堆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的時候,池苑迫不及待的就坐在椅子上,想要開始動筷子了。
但就在他的屁股挨在椅子上的那一刹那, 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池苑“嗷——”的一聲跳了起來,差點把手裡的碗都給摔了。
在場的其他四個人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
袁琳琳女士更是笑的連腰都直不起來了,“我有下那麼重的手嗎?”
池苑委屈巴巴的摸著自己的屁股蛋子,大眼睛裡面盛滿了水霧,“要不你試試?”
袁琳琳直接翻他一個白眼,“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池苑瞬間慫了,“我錯了,我啥也沒說。”
季青臨勾著唇笑了笑,十分好心的往池苑的椅子上面放了一個軟枕,“試試看,現在坐下應該沒那麼疼了。”
池苑感動的都快要落下眼淚來了,“嗚嗚嗚……這麼多人,還是淮序哥對我最好。”
一提到季青臨明天就要離開,眾人都不由得露出了些許的難過。
到了國家隊裡面參加集訓,就不能再像在省隊的時候那樣經常回家了,一年半載的見不到面也是正常的事情。
“臭小子,”沈野抬手拍了拍季青臨的肩膀,“好好乾,彆給你爹丟臉。”
季青臨回以一個微笑,“放心。”
眼看著時間都快要臨近半夜十二點,池苑還磨磨蹭蹭的不想回家去,他思考了一會兒後,歪著腦袋問道,“淮序哥,今天晚上我能和你一塊睡嗎?”
季青臨低頭看他一眼,反問道,“你覺得呢?”
池苑嘟嘟嚷嚷了一句,“不行就不行嘛,這麼凶乾什麼?”
季青臨揮了揮手,將他趕回了家,“快點回去吧。”
池苑也知道自己的淮序哥不是一個十分感性的人,他總是理智的對待著周圍的一切,自己撒嬌也沒有用。
“知道了,知道了,”撇了撇嘴,池苑轉身進了對門,在關上自家房門的前一秒鐘,池苑又突然開了口,“淮序哥,明天早上我送你去機場呀。”
季青臨沒說同不同意,隻是催促道,“快去睡吧,晚安。”
——
夜深人靜,就在沈野和王若煙都已經睡著的時候,季青臨卻突然起了床。
8888無比的驚訝,“宿主,你這是要乾什麼?”
季青臨十分淡定的整理著自己的東西,“去省隊的遊泳館。”
原主沈淮序遊泳天賦出眾,14歲的年紀就能夠拿下國家賽金牌,實力不容小覷。
但季青臨卻從來沒有真正的接觸過遊泳這項體育運動,為數不多的遊泳的次數也不過是閒暇時間的休閒而已。
雖然此時季青臨完全的掌握了原主的記憶,也知道在比賽過程當中應該怎樣的揮動手臂,這具身體殘留的肌肉記憶也可以帶著季青臨很好的在水池中遊動。
但沈淮序的願望不僅僅如此,他是希望能夠站在競技體育賽事的最高領獎台上,將那枚熠熠發光的金牌給爭奪下來。
如此,季青臨就必須要全力以赴。
而且,進入省隊以後肯定是還會要測試天賦的,如果季青臨沒有絲毫的準備,很難不會被人懷疑他之所以能夠進入國家隊,是不是走了後門的緣故。
聽了解釋以後的8888深吸一口氣,“所以宿主你是要連夜的去練習嗎?”
季青臨收拾東西的動作不停,“嗯。”
——
另一邊的醫院裡——
“你說什麼?!”
醫生的話宛若晴天霹靂一般炸響在魏父和魏母的耳邊,整個人震驚的無以複加。
“怎麼可能呢?醫生,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魏母聲音抖動的不像話,瞳孔也在劇烈的顫動,“我兒子今年才十六歲啊!他才剛剛考上高中,他還有大好的年華,你怎麼能告訴我這樣一個噩耗呢?!”
“非常抱歉。”醫生臉上帶著十分悲憫的表情,即便他已經見慣了生老病死,但面對如此一個鮮活的生命遭受這般的打擊,醫生心裡也是充滿了遺憾。
隻不過遺憾歸遺憾,事實的真相他們也必須如實的告訴家屬,“魏知逸大腦缺氧的時間過長,神經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損害,從而影響了他的智力,這種情況,國內目前隻能通過營養腦細胞的方法來改善智力低下的症狀。”
醫生不斷的從嘴裡吐露出一連串的專屬名詞,到最後做了一句讓魏父和魏母都萬般絕望的總結,“但改善並不能治愈,魏知逸的智力……恐怕最多也隻能恢複到五六歲孩童的水平了。”
說到最後,醫生對著夫妻二人鞠了一個躬,“實在是抱歉,我們已經儘力了。”
魏母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幾個小時之前還活蹦亂跳的兒子,突然會變成這副樣子。
看著就像個三四歲的小孩一樣,不斷的哭訴,要找媽媽,要吃糖的魏知逸,魏母隻覺得心如刀絞。
她那麼聰明能乾的兒子,回回考試都考第一名的,那麼要強的兒子,怎麼會變成這副弱智的模樣?
魏母的眼淚就像是那泄了閘的洪水一樣,滔滔不絕,打濕了自己身下的地面。
魏父的心底也是十分的難受,可他作為一家之主,他必須要撐住,他不能在老婆倒下的時候也隨之一並倒下,他必須要在這個時候肩負起自己的責任。
他緊緊地將魏母摟在懷裡,“你先彆著急,醫生也隻是說國內暫時還沒有好的方法,並沒有說國外也沒有先進的技術,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呢。”
“我害怕……萬一阿逸一輩子都隻能這樣了怎麼辦?”魏母整個人哭的不能自已,“都怪我,我不應該這麼凶阿逸的,我也不應該放任他獨自一個人跑出去……”
“如果不是我罵了他,阿逸絕對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魏母像是失了魂一樣不停的哭泣著,“怎麼辦?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彆哭了……”魏父拿過紙巾輕輕的擦拭著魏母的臉頰,“你先緩和一下情緒,然後我們再一起來想辦法,好不好?”
等魏母的情緒稍稍安定下來了一會兒以後,魏父將醫生叫到了病房的外面,打算跟他單獨交談一會兒。
魏知逸此時已然是哭累了,呆呆傻傻的躺在病床上面,瞪著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
魏母看到兒子這個樣子,又再次忍不住落下了淚來,她試探性的坐到了病床旁邊,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阿逸啊,我是媽媽,你還認得我嗎?”
但魏知逸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魏母所說的話一樣,就如同一個木偶人一般盯著病房裡的天花板,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
魏母實在是不想再看到兒子這個樣子,她起身抓住了魏知逸的手,將那隻冰涼的手緊緊的握在手心裡,然後不停的在他耳邊說著話。
“阿逸,我是媽媽呀,是最愛你的媽媽。”
“你回過頭來看看媽媽好不好?媽媽錯了,媽媽跟你道歉,媽媽以後再也不凶你了……”
“阿逸,你說句話好不好?就當媽媽求你了……”
終於,毫無反應的魏知逸緩緩的轉過了頭來,那雙帶著些許渾濁的眼眸轉動了一番以後,將視線落在了魏母的身上。
魏知逸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哭花了妝容的女人,然後從那張略顯蒼老的面容之上看出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媽……媽媽?”
魏母立刻喜極而泣,“哎!是我!是媽媽!”
魏知逸眨眨眼,擴散的瞳孔終於聚了焦,“媽媽……我想吃糖。”
“好,好,媽媽這就去給你買糖,這就去。”魏母胡亂的用袖子擦乾了眼淚,然後提起包就急衝衝的衝出了病房。
兒子好不容易能認出她了,她絕對不能再讓兒子失望。
魏母離開,病房裡面忽然就隻剩下了魏知逸一個人。
他睜著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周圍,這裡白花花的一片,所有的東西都是那樣的陌生,讓他感到非常的害怕。
魏知逸不喜歡這裡,他想要去找他的媽媽。
於是,魏知逸一個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但因為他大腦浸在水裡長時間的缺氧,導致血液流通不是很順暢,即便如今人已經醒來了,腦袋還是一陣一陣的眩暈的。
再加上剛才躺在病床上面大喊大叫,一邊翻滾著,一邊拍打著手腳,魏知逸此時的身體是非常虛弱的。
隻有三四歲智商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臥床休息,他隻是覺得很難受,所以他想要去找媽媽。
於是,在魏知逸掙紮著從床上站起來,想要下去穿鞋子的時候,腦袋一個眩暈,眼前一黑,竟是直接從床上給栽了下來。
而且非常不巧的是,最先落地的是他的頭。
劇烈的疼痛讓魏知逸一下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了起來。
他的雙手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腦袋,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哭的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眼看著都快要直接給撅過去。
幸好路過的護士聽到了他的聲音,急忙趕了過來,然後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治療和檢查。
魏父原本還在和醫生商量著,究竟要把魏知逸送到國外哪個地方的醫院去治療比較好,然後就猝不及防的接到了魏知逸從病床上摔下去了的消息。
“我要媽媽……我要媽媽……”魏知逸哭的一雙眼睛都有些腫了,不斷的哀嚎著要媽媽,無論是誰上去哄都不起作用。
魏父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兒子有一天竟然會是這般的吵鬨。
他迅速拿起手機給魏母打了個電話,“你去哪兒了?阿逸一直哭著要找你呢?”
好不容易找了家商店買了糖的魏母急急忙忙的又趕回了醫院,“阿逸剛才說他想要吃糖了,我出去給他買。”
魏父眼裡閃過了一絲淡淡的不悅,“你要走可以提前跟我說一下呀,阿逸現在就隻有三四歲的智商,你怎麼能把她一個人單獨留在病房裡呢?”
魏母胡亂的應付了一下魏父,然後急忙坐到病床邊上,開始安撫起魏知逸來,“乖阿逸,媽媽回來了,媽媽買了你想吃的糖。”
魏母抓著好幾顆包裝精致的糖果遞給魏知逸,“快嘗嘗,這是媽媽買的最甜的,看看好不好吃?”
魏知逸在魏母錯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安靜下來,沒有再哭了,看到那幾顆糖果的時候,更是露出了喜色來。
他此時就完完全全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面對糖果十分的歡喜,非常的想要把糖吃到嘴巴裡去。
然而,就在魏知逸想要伸手去夠那糖果的時候,卻突然發現他的胳膊完全不聽使喚了。
魏知逸撇撇嘴,再次哭出了聲,“嗚嗚嗚……媽媽,我的胳膊動不了……”
同一時間,二次檢查了魏知逸身體的醫生拿來了檢查報告,“ 大腦嚴重缺氧可能會導致出現癲癇發作,表現為肢體的抽搐和口吐白沫等症狀,或者導致肢體活動異常,表現為肢體活動不靈等症狀。”
醫生歎了一口氣,繼續開口,“魏知逸之前隻表現為智力低下,算是一種很輕的症狀了,但是因為他剛才從床上掉下來,又摔到了腦袋,造成了大腦皮層腦細胞廣泛的壞死,現在的小腦已經沒有辦法完全的控製他的四肢了。”
“我們醫院的水平有限,你們還是儘快想辦法把孩子帶到國外去治療吧。”
醫生拿著報告單,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憐憫,“儘早治療或許還有康複的可能性,如果再繼續拖下去,恐怕……”
醫生並沒有將剩下的話全部清清楚楚的說出來,但在場的魏父魏母卻也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
正是因為聽懂了醫生話裡的意思,魏母陷入到了更深層次的絕望當中,她隻覺得心頭一股涼意閃過,渾身上下的骨頭都隨著一塊顫抖了起來,悔恨絕望的眼淚,更是像那滔滔江水一樣連綿不絕。
“怎……怎麼會這樣?”
她隻不過是想要出去給兒子買一點他想要吃的糖而已,她就離開了那麼二十幾分鐘,為什麼事情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在魏母肝腸寸斷的哭聲當中,魏父也好似在一瞬間蒼老了十歲,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露出了同樣的痛苦。
這是他的兒子,是他公司未來的繼承人,他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和精力去教導,一路花了那麼多的錢,請了各種各樣的名師,眼看著已然考上了南城最好的高中,前途一片光明璀璨。
怎麼能突然變成一個癡癡傻傻還半身不遂的孩子呢?
魏父完全沒有辦法承受這個結果。
他抬起頭,深深的看了那醫生一眼,“能夠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少?”
醫生低著頭思索了一瞬,隨後開口回答道,“不到百分之十。”
聽到這話的魏母,一瞬間淚雨磅沱,她衝上前去,死死的抓住醫生的手,苦苦的哀求,“想想辦法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我兒子還小,他才十六歲呀,他不能變成這個樣子的,我求求你救救他……”
那醫生滿是歉意的開口道,“實在是抱歉,我們醫院的能力有限,你們還是儘早考慮出國治療吧。”
說完這話,醫生便直接轉身離開了。
魏母整個人無力的坐在病房冰冷的地面上,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
該怎麼辦……
她的兒子,該怎麼辦……?
魏知逸低頭看了一眼不斷抽泣著的魏母,以後又瞅了瞅魏母,睜大的雙眼當中流露出一抹疑惑的神采,“媽媽你為什麼要哭呀?是這個人欺負你了嗎?我幫你打他好不好?”
面對如此“單純”的兒子,魏母大哭著衝上前去,緊緊的把魏知逸抱在了懷裡,哭的幾乎是肝腸寸斷。
仔細的思索了一下剛才醫生所說的話,魏父果斷的做出了決定,“現在就出院,收拾一下,立馬回家,我安排明天最早的一班飛機,我們帶阿逸出國去治療。”
無論如何,他的兒子絕對不能變成一個半身不遂的弱智!
魏母也終於找到了一個主心骨,她抽抽噎噎的擦乾了眼淚,然後手腳麻利的整理起了病房裡為數不多的物品。
——
聽到開門的聲音,魏知逸的姐姐魏知影十分開心的迎了上去,“爸,媽,你們找到弟弟了嗎?”
魏知影今年二十歲,在南大的金融係讀大三,因為此時正是放暑假的時候,所以她也住在家裡。
“我看你們那麼久沒有回來,我就知道你們肯定餓了,我讓家裡的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你們洗洗手準備吃……”
一個“飯”字沒有完全說出口,魏知影整個人僵硬的呆在了原地,她愣愣的看著臉色極為難看的魏父和魏母,“這是怎麼了?”
但此時的魏父和魏母都沒有心情去回答魏知影的問題。
魏父斜著眼睛撇了她一眼之後,就直接走進了樓上的書房,然後開始著手安排帶魏知逸出國治療的事情。
魏母則更是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完全把魏知影當成了一個隱形人,拉著癡癡傻傻的魏知逸的手,將他引到了沙發上坐下,一點一點的介紹著家裡的一切東西,“這個是沙發……這個是茶幾……”
“不……不是,”魏知影直接被父母和弟弟的這一行為給乾懵了,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開口為她解釋一下,“弟弟這是怎麼了?”
魏知影斟酌了一下措辭,努力的讓自己所說的話不是那麼的傷人,“我怎麼感覺他,好像智力出了一點點問題?”
中午的時候弟弟不還是理直氣壯的在和媽媽吵架嗎?怎麼出去了一趟就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魏知影是真的不理解。
看著魏母如此細致的像哄小孩一樣的為魏知逸介紹著家裡面的一切,魏知影雖然還是心有疑惑,但她卻也努力的學著魏母的樣子坐在了魏知逸的身邊,然後用十分溫柔的聲音說道,“阿逸還認識我嗎?我是姐姐。”
魏知逸看著眼前這張十分漂亮的臉蛋,心裡突然生出了無儘的戾氣。
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在他耳邊叫囂著,“殺了她……殺了她……”
“隻有殺了她,你才能變成爸爸媽媽唯一的孩子,殺了她爸爸媽媽才會永遠的愛你。”
“就是她一直那麼的優秀,就是她奪去了你所有的光彩……”
“隻要她存在著一天,你就要永遠跟彆人分享爸爸媽媽的愛。”
於是,原本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的魏知逸卻突然變得十分的暴躁了起來,他信手抓過一個煙灰缸,在魏知影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就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腦袋上。
那煙灰缸是用玻璃製作的,每一個棱角都十分的尖銳,而且魏知逸雖然現在的智商隻有三四歲,但他畢竟不是一個真正的三四歲的小孩,十六歲的少年拚儘全力的一下是十分有力的,那煙灰缸的棱角竟是直接把魏知影的額頭砸出了一條長約十厘米的血痕。
“你乾什麼?突然發什麼瘋?”魏知影批手奪過那煙灰缸,然後用力的砸在了地面上。
玻璃製成的煙灰缸瞬間被砸得四分五裂,零零碎碎的玻璃茬子散落的滿地都是。
“哇……你這個壞女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魏知逸一下子惱了,衝上前去直接撲在了魏知影的身上,然後掄起左手的拳頭直接往魏知影的臉上砸。
要不是因為他的右邊胳膊完全沒有辦法動的話,恐怕要用雙拳來回著去打魏知影了。
“阿逸!阿逸……這是乾什麼呀?你快停下!”
魏知逸突如其來的發難讓魏母完全不知所措了起來,她急匆匆的跑上前,試圖要把壓在魏知影身上的魏知逸給拉起來。
可魏知逸此時鐵了心的要打魏知影,而且魏母也擔心自己下手重了傷到自己的兒子,沒有用上太大的力氣,這就導致魏知影剛被煙灰缸砸出來的傷口血都還沒有止住的時候,又被魏知逸掄著拳頭打了好幾下。
魏知影忍無可忍,直接狠狠地用膝蓋頂向了魏知逸的下腹處,“你給我滾開!”
天知道她的這個弟弟現在在發什麼瘋!
“哇……媽媽……我好疼啊……”魏知逸倒在沙發裡,蜷縮著自己的身體,疼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魏母看都沒看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女兒一眼,趕忙十分關心的衝到魏知逸跟前,“哪裡疼?是不是姐姐下手狠了?我幫你打她好不好?”
魏知逸呲牙咧嘴的用唯一能動的左手指著自己的小腹,“這裡好痛……嗚嗚嗚……”
魏母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她反手就給了魏知影一巴掌,“你是瘋了嗎?!你看看你在打你弟弟的哪裡?!”
“他那麼小,你不知道讓讓他嗎?!”
魏知影腦袋受了重擊,眼前也是血乎乎的一片,心裡委屈極了。
可沒想到,明明是魏知逸先動的手,她是被逼無奈才發出反抗而已。
自己的母親非但沒有心疼她,反而打了她一個巴掌,還如此的斥責於她。
當再次聽到“他是你弟弟,你就不能讓讓他”的話語的時候,魏知影的心徹底的涼了下來。
就因為魏知逸是個男孩,就因為魏知逸胯/下比她多了那麼二兩肉!!!
從小到大,每一次她都要讓著弟弟,無論是吃的喝的,還是其他任何的東西,隻要是弟弟喜歡,她就必須要拱手相讓!
家裡最大最寬敞的一間房間給了弟弟,她曾經給喜歡的玩具給了弟弟,甚至是連著諾大的公司,將來也全部都是弟弟的。
她一點都不喜歡金融,她想要去學畫畫,可是因為弟弟年紀小,爸爸擔心弟弟將來沒有辦法在公司獨擋一面,所以逼著她拋棄了自己的夢想,逼著她拚儘一切的努力學習,在公司裡為弟弟掙出一份前途。
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把他們所有的愛也都給了弟弟,她真的已經完全不剩什麼了……
隻有自己這條命了啊……
可為什麼明明是弟弟要打她,都快要把她打死了,媽媽還要讓她讓著弟弟呢?
難道她的命也都這麼的不值錢嗎?
魏知影苦笑了一聲,嘲諷的掀了掀嘴角,“果然啊……在你的眼裡,我連弟弟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是不是?”
“無論我多麼的努力,無論我多麼的優秀,永遠都比不上弟弟在你心裡的地位,就隻因為我是一個女孩?!”
壓抑了20年的委屈,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魏知影漂亮精致的五官閃過一抹扭曲的神采,“如果你這麼不愛我的話,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是不是真的隻有我死了,你才會開心啊?!”
“你看不見我剛才差點被他打死了嗎?!你為什麼還要讓我讓著他?!”
怒火在魏知影的眼底燃燒,她冷冷的看著魏母,“我的命在你的眼裡就一文不值?!為什麼你不在把我剛生下來,發現我是個女孩的時候就直接把我溺死?!!”
魏知影的皮膚很白,魏母打那一巴掌下了狠力氣,側邊臉頰迅速的紅腫了起來,再加上被魏知逸打破的額頭,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魏母愣了一下,目光觸及到自家女兒滿是鮮血的臉頰,心裡閃過了一抹心疼,“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弟弟他……”魏母剩下的話全部被魏知影冰冷的眼神給凍成了冰坨,沉沉地墜回了肚子裡去。
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家女兒面對自己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冰冷,無情,又充滿著無儘的厭惡。
魏知逸還在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看著都快要直接暈死過去。
魏知影卻生不起絲毫的同情心。
魏母沉沉的歎了一聲,“你不要怪你弟弟,要怪就怪我吧,他落了水,大腦缺氧,導致智力出現了問題,甚至右半邊胳膊都完全沒有辦法活動了。”
“他現在的智力隻有一個三四歲小孩的水平,”魏母挺直的脊背在這一瞬間垮了許多,“我知道從小到大你因為我們偏心你弟弟心裡有很多的怨言,可是,他終究是你弟弟呀……”
魏知影冷冷的看了一眼魏母,從鼻腔裡哼出兩個毫無情緒的字眼,“活該。”
魏母一時之間失了神,她嘴唇蠕動了半天,到最後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吵吵鬨鬨的像什麼樣子,還嫌不夠丟人嗎?”終於安排好了魏知逸出國治療事宜的魏父剛從樓上走下來,就看到了客廳裡的一片混亂,“發生什麼事了?”
想到剛才自己女兒看自己的那種冰冷的,毫無情緒的眼神,魏母就沒有辦法將剛才的事情完整的重複出來,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隨後開口道,“阿逸有點不認識阿影,用煙灰缸把阿影的腦袋砸破了。”
魏父應了一聲,“那讓阿姨快點把這打掃一下,我跟你們說一下明天的安排。”
竟是完全沒有詢問一下魏知影傷的重不重,沒有絲毫的打算要找醫生替她處理傷口。
魏知影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看吧,就是你的父母,這就是你的親人。
你還在奢求什麼呢?
魏父大致的安排了一下接下來的工作,然後看著魏知影滿臉的鮮血皺了皺眉頭,“明天我跟你媽會帶著你弟弟去出國治病,家裡的公司就暫時交給你了,我會把王秘書留下來從旁協助,你務必要把公司打理好,爺爺奶奶那邊也時常過去看看,彆讓他們擔心。”
魏知影不動聲色的答應了下來,“好。”
魏父揉了揉眉頭,“行了,看你一臉血的樣子,趕緊去洗洗吧。”
魏知影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透過鏡子,仔細的端詳著自己臉上的傷口,然後自嘲的笑了一聲。
多可笑,她學了三年的金融,無數次的向魏父申請想要進公司鍛煉,魏父卻一直隻讓她從公司的小職員做起,如今魏知逸要去國外看病了,公司群龍無首了,魏父就要讓她去公司把控一切了。
真的當她是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狗嗎?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心狠了。
她要是不把公司給乾破產,她就不叫魏知影!
——
“嘶——”
觀察了一下魏知逸的後續,以為有好戲看的8888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真狠啊。”
此時已然是到了深夜,省隊的遊泳館內十分的空曠,波光粼粼的池水在冷白色燈光的照射下,平添了幾分寂寥。
水池中的少年肩寬腿長,穿著深藍色的泳褲和泳帽,像是一條靈活的遊魚一般,刹那間閃過優美的弧線。
白皙修長的手指觸碰到泳池壁,季青臨從水中浮起,摘去眼鏡,甩了甩腦袋上的水,問8888,“剛才是多長時間?”
8888迅速的報出了一個數字來,“1分03秒23。”
季青臨沉了沉眼睛,“不夠。”
遠遠不夠。
國家二級遊泳運動員的最短時間是1分03秒50,他現在的這個成績剛剛夠國家二級運動員的水平。
而沈淮序在全國賽的時候之所以能拿到金牌,因為他遊進了一分鐘以內,以56秒18的成績取得了第一名。
沈淮序是國內最年輕的男子100自由泳冠軍,季青臨目前還沒有辦法達到沈淮序巔峰的水平。
這讓他略微有些挫敗。
“宿主,你已經很厲害啦,”8888開口安慰著,“這是你才剛剛開始接觸遊泳誒,練了還沒有幾個小時呢,能夠達到這個水平,都已經遠超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了。”
季青臨輕輕搖了搖頭,“不一樣。”
這具身體還殘留著原主的肌肉記憶和對遊泳的本能,如果是季青臨自己的身體的話,恐怕要遊兩分鐘的時間。
季青臨對自己的要求很高,無論是做什麼任務,他都要力求做到儘善儘美,如果做不到,那隻能說明努力的還不到位。
略微歇了一會兒,季青臨再次戴上了眼鏡,打算繼續訓練。
卻突然,8888開口道,“宿主,我剛才都差點忘了跟你說了,主角攻魏知逸現在不僅是智力出現了問題,右半邊手臂還完全沒有辦法動了,真是可喜可賀。”
“還有啊,魏知逸還把他姐姐的腦袋給砸破了,他們家從小就重男輕女,他姐姐打算在他媽帶他去國外治療的時候,把家裡的公司搞垮呢,這個女配,真狠。”
季青臨心神一動,“你多看著點魏知影,有什麼情況及時告訴我。”
他有一種預感,魏知影將來或許會成為他很好的合作夥伴。
8888搖晃著腦袋,“好滴,好滴。”
季青臨沒有再繼續關注魏知逸的打算,他重新帶好泳帽和眼鏡,閃電般的竄進了泳池裡。
一夜過去,當季青臨從水裡面出來的時候,身上的皮膚都被泡的隱隱有些發白了。
他在淋浴間裡面衝了個澡,然後提著自己的行李,就直接趕往了機場。
8888瞬間瞪大了眼睛,“宿主?!你不和原主的爸爸媽媽打個招呼嗎?就這麼走了?!而且池苑還說要送你到機場去呢。”
坐在地鐵上,季青臨面色平淡,“我走這麼早,就是為了避免他們送我。”
離彆總是傷感,免不了心生難過。
季青臨不想面對袁琳琳女士和王若煙女士的眼淚,所以選擇提早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