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山溝裡的鬥爭(1 / 1)

宋朝陽接過老娘遞上來的碗。

看到裡面飄著兩個荷包蛋,散發著淡淡的酒香,他吞了吞口水。

剛才還沒覺得餓,這會兒突然就感覺胃裡一股空虛。

也顧不得那麼多。

宋朝陽拿著碗就開始吃了起來。

先吃了一個荷包蛋進肚子裡,又狠狠地喝了幾口帶著甜味的醪糟糖水,他頓時感覺胃裡舒服多了。

這時候看到老四這小丫頭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還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

這才想起來,這個年月裡,自己這一碗醪糟蛋是多珍貴。

現在這個年頭,不管是雞蛋還是醪糟又或者是白糖,都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好東西。

如果不是躺在床上,這些絕對是舍不得拿出來吃的。

雞蛋平日裡都是要拿去換糧食的。

醪糟也是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

而白糖就更加難得了,要用錢和糧票才能供銷社買到。

上次家裡煮醪糟蛋還是來大姐宋雪帶著侄兒回娘家,老娘一狠心,偷偷的做了一碗給外甥。

沒想到事後被奶奶知道了,罵了半個月老娘敗家。

就連大伯母也跟著陰陽怪氣了好久,說老娘偷嘴隻顧著自己家裡。

這種農村裡妯娌婆媳之間的衝突,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宋朝陽又喝了兩口,感覺胃裡有些撐得慌。

於是把碗遞給了小丫頭宋玉,對著她說道:

“吃不下了,你幫三哥吃了。”

結果還不等老四回答,老娘徐翠萍就說道:

“說什麼胡話,老幺頓頓都吃了的,你現在身體不好餓了一天一夜了,現在給我趕緊吃。”

“真吃不下了。”宋朝陽也沒撒謊,他這會兒感覺吃了點東西,胃大概是餓久了,有些不適應,一時間居然不餓了。

說著他給碗遞到了小丫頭面前:

“丫頭,趕緊吃了。”

宋玉看了一眼老娘,見到對方點了點頭,她這才接過了碗開始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就給剩下的一個雞蛋,小半碗醪糟吃了個乾淨。

甚至還用舌頭給碗底都舔了一遍。

“好吃不?”宋朝陽對著小妹宋玉問道。

“好吃!”宋玉這小丫頭意猶未儘的舔了舔嘴唇,回味著點了點頭。

現在這年月裡,這半碗醪糟蛋絕對是農村裡的頂級美味了。

徐翠萍看到小丫頭吃完,趕忙接過碗然後拿出去洗了。

這年頭沒分家,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都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宋家手裡能夠支配的東西並不多。

過了一會兒,宋朝東帶著村裡的老中醫過來了。

先給宋朝陽檢查了一下頭上的傷勢,然後再給他把了把脈,然後說道:

“這還是個福大命大的,已經沒啥問題了。”

“接下來好好休養休養,再吃點好的補一補,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說罷老中醫很快就寫了一個方子,然後遞給了宋朝東:

“這些草藥去山上田埂邊就能挖到。”

“你要是不認識,就去找你爹,你爹都認識的。”

農村的人基本上多多少少的都認識一些中草藥,老中醫交代了一番後就起身走了,連診金都沒要。

說宋朝陽是因為幫村裡搶水才受傷的,他不能要。

根據原主的記憶,宋朝陽大概是了解到了搶水的經過。

七月份到八月份連著一個月都沒下一場雨,眼看著田裡的稻子就要乾死了,青鬆灣大隊上開了個大會後,就去人民渠買水灌溉稻田。

人民渠放水是一個小時十幾塊來算的。

從上面開閘放水,到關閘一個小時十幾塊,不管水有沒有流到你們田裡,時間一到就關閘。

按說隻要按照規矩來,這水放上幾個小時,大隊上的田基本上是能全灌溉好。

但是架不住有其他大隊的人偷水。

最開始大隊上的書記也去問了附近其他大隊的人。

說是要買水大家就一起買了。

結果他們嘴上說著不買。

等著人民渠一放水,他們就半道攔截下來,開始偷水。

這可都是大隊上真金白銀給錢買的水,這邊哪裡肯乾。

於是大隊上的青壯年就去找楊家溝的人講理。

不過這楊家溝的人之前是偷。

現在人找上門來了,他也沒害怕,直接就擺明態度,水也不可能還。

至於說賠錢?

人家回答的原話是:

賠個卵!有本事你打我啊!

他們就是吃定青鬆灣的人了。

這態度任誰都忍不了,更何況兩邊都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

說著就也不知道誰先動的手,當場兩個村的人就打成了一窩蜂。

本來被宋朝東叫過去充數的宋朝陽,就在這鬥毆裡面中招了。

打他的人,還是早些年和他打過幾次架的楊帥。

兩人早就有過節,這小子直接抽冷子用鋤頭對著宋朝陽頭上就是狠狠的一下。

人當場就被打昏迷了。

宋朝陽捋了捋原主的記憶,給事件的緣由搞清楚了。

此刻二哥宋朝東已經拿著藥方去找老爹宋守一了。

他在後山墳地燒香,回來的時候順道就能給中藥挖了。

宋朝陽檢查了一下自己身體的其他部分,除了瘦了點,倒是沒有感覺什麼不對的。

從床上起來下地走了幾步。

最開始還有些不太適應,不過很快他就適應下來。

從房間裡走出來,來到堂屋裡的,看到一張簡單的八仙桌和長條板凳,就是房間裡唯一的家具了。

牆上糊著幾張泛黃的日曆。

最新的那一張是1979年,也就是今年。

牆角則是放著背簍鋤頭扁擔籮筐這些農具。

出了堂屋往外走。

眼前是一塊平整出來的小院子,四周則是一片竹林。

宋家的房子就在竹林的一個小坡上。

他們的房屋背後,就是一座座綿延高聳的大山。

一陣陣蟬鳴從山林傳來。

院門所對的山坡下,散落著幾間土坯房。

遠處夕陽已經落入山坳裡,灑下一片金黃色,雖然已經臨近傍晚,仍舊能感覺到一股子熱氣蒸騰。

田野裡的稻子有些枯黃,無精打采的耷拉著,看樣子再不澆水就要乾死了。

看來用水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現在這年月農村裡的人都是靠著地吃飯的,要是沒有糧食餓死人都是可能的。

雖說1978年改革開放就開始了,但是還沒有全國全面鋪開,那是針對的幾個特定的地區。

青鬆灣這種小山村裡,幾乎是毫無關係。

就連農村包產到戶也是今年開始的。

隻是要全國鋪開依舊需要時間。

現在就連去個縣城辦事都需要介紹信,宋朝陽就更是不可能隨隨便便的就走出去了。

更何況他現在的兜裡一點本錢都沒有。

現在家裡的財政大權還掌握在奶奶手裡。

他爹都說了不算。

想要走出這小山村,宋朝陽要麼就是等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過來,要麼就是參加高考。

改革開放現在隻是剛起步,進入八十年代後逐漸開始推開,到時候才是入場的好時機。

眼下也就隻有高考比較靠譜了。

宋朝陽前世也是大學畢業,這年代的高考內容他倒是也沒事兒的時候查過,難度不算大。

不過算了算時間,今年的高考剛結束,今年的高考是趕不上了。

隻有等明年了。

飯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現在剛穿越過來,一切都得慢慢來。

擺在他面前的問題,除了給生產隊搶水,還有即將到來的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