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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烹日 澄麟 4432 字 3個月前

的表情中,他淡淡地對著十年前的自己說道:“你變成我這樣也隻是時間問題。”

小孩兒原本紅撲撲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了下去,他忍辱負重地瞪了眼這個討厭的大人,嘴唇翕動兩下到底沒說出什麼。

一擊致命。

晚飯過後少年接到了一通電話,放下手機後他的表情變得有些落寞,好像某種和朋友玩到一半被叫回家的小朋友。

“我猜自己大概要回去了。”

假裝看電視的時川幾乎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當即調高了兩格音量。

“但是在走之前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少年忽然調轉腳尖望向時川,表情有點僵硬:“單獨聊聊。”

幾分鐘後的二樓書房,時川從寬大的辦公桌後抬起頭,不動聲色地推了下鼻尖上的金絲眼鏡。

“不是說有話要對我說嗎?現在沒人,說吧。”

“回去之後,我想去試著聯係遊洲,”少年看起來期待又忐忑:“十八歲的遊洲,我想去認識他,你知道他那時候是什麼樣的嗎?”

男人停下手中的筆,第一次認真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他的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眼神專注,直盯得那張青澀的面容上浮起一層薄汗。

“我剛才去問遊洲,可是他很嚴肅地拒絕了我的要求。我纏著他問了半天,然後他才開玩笑似地說自己那時候過得很狼狽,不認識對彼此都有好處。”

“可是我覺得自己不會在乎這些,”他垂頭盯著自己腳尖看了半晌,然後毫不猶豫地抬眼望向對面的男人:“你也不會在乎。”

“何況我真的很想認識他,也真的很想幫幫他。”

“不管出於什麼目的。”

時川沉沉地盯著十年前的自己,幾秒後喉結微妙地滑動一下,仿佛湖面上下起伏的浮標。

“你剛才把這些話對他說過嗎?”

“沒有,”時川感覺不自在的時候時候總會悄悄把手藏在身後,現在是這樣,過去亦然:“我總感覺遊洲把我當成了小孩兒,就算認真說出來他恐怕也不會相信。”

“可是如果你可以選擇,你會在十八歲的時候去認識遊洲嗎?”

百轉千回的瞬間,時川竟然發現自己在少年面前變得無話可說。幾秒之前他還覺得無論出於什麼目的,自己都不該乾涉彆人的命運軌跡。他想告訴十八歲的時川無論發生什麼,兩人終究會在十年後的終點處相遇,他想拿出大人般說教的口吻勸誡自己不要急於求成,要理解遊洲的選擇。

可是當假設實實在在地擺在自己面前的那刹,時川的心動幾乎未經過任何猶豫。

他想起遊洲在提起自己過往時流下的一小滴眼淚,想起塵封在五鬥櫥中的一百二十個紙盒,想起雪夜孤坐在空曠教學樓前的身影,想起遊洲佯裝漫不經心卻又步步為營的十年。

在曾經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間,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祈禱自己擁有改變過去的能力,時川希望遊洲不再有理由畏懼黑暗,他希望演講稿後面的畫像未被擦除,遊洲能和自己並肩站在聚光燈下,聽掌聲如潮水般奔湧。

去他媽的機緣巧合。

憑什麼他的遊洲就非要經曆這些,誰說他們之間隻允許單向通行。

“如果我是你,我也一樣會去找他。”

時間在陷入的回憶面前變得很漫長,可是少年卻難得的有耐心,甚至在聽見答案後也並不顯得意外。預期之內的結果讓他的神情顯得格外輕鬆,話題似乎到此該告一段落了,然而在轉身離開書房前,十八歲的時川卻再次停下了腳步。

他眯眼看向椅子後的成年男人,目光從對方的寬肩移到鼓囊囊的胸膛上,最後落在隱藏在辦公桌之後的腰腹部。

俊朗的面容上出現了片刻空白,十八歲的時川看起來有點茫然又有點費解,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鼓起勇氣對十年後的自己問道:“你們倆......那個什麼的時候,到底誰在上面?”

二十八歲的時川挑起劍眉,表情定格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弧度,那張明顯成熟許多的臉上也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就算再沒有羞恥心,他也沒有勇氣在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兒面前解釋這樣的問題。

哪怕這個小孩兒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過了十八歲的生日,哪怕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其實什麼都明白,甚至哪怕這個小孩兒就是自己。

時川故意不悅地板起面孔,“你現在.....不該問這種問題的。”

可惜十八歲的時川根本不會被唬住,反而輕飄飄地上下掃視了他一眼,表情很是蔑視。

“難怪呢,”少年人的口吻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陰陽怪氣:“原來如此,那我就一點不奇怪了。”

時川:“?”

老夫老妻之間的默契讓他迅速猜到了這副表情背後的含義。

“你是不是先去問的遊洲?”

少年終於再也沒能忍住,嗤笑出聲:“你放心,他回答得很委婉。”

“什麼?”

“嗯,也沒說什麼,”十八歲的時川再度似笑非笑地掃了眼對面的人,表情有種很驕傲的篤定:“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我和我的遊洲身上。”

一世英名於今日儘毀的時川:“.....”

逾沙軼漠(六)

背景:二十八歲的時川魂穿十八歲,然後遇到同歲的遊洲。

時川自淩晨時分悄然睜眼,今夜他本就睡得不太安穩,朦朦朧朧間感覺身邊空空蕩蕩的,於是驚醒後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了摸身邊的床鋪。

他不敢承認自己在遊洲昏迷的那段時間產生了不輕的PTSD,而最近這種情況變得愈發嚴重,哪怕對方從視野中消失十分鐘都會迅速讓時川變得焦慮,他會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一直到遠遠瞥見那個熟悉的人影才會安心。

乍從睡夢中醒來的頭腦還很不清醒,時川支起身體反應了三秒才意識到自己身邊的床鋪一片冰涼。

眼睛猛然睜開,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遊洲?”張口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不似平時那般低沉,是很青澀的少年音:“你在哪兒呢?”

房間內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他。

恍惚間他以為自己再度回到了那段煎熬等待遊洲清醒的日子,強烈的焦慮和懼意湧上胸口,時川甚至生出了一種接近失重的不真實感。

“遊洲?遊洲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他慌張地摸索著床頭櫃的位置,不僅沒點亮台燈,反而稀裡嘩啦碰倒了一大片東西:“你怎麼——”

方才時川在匆忙中不知道碰到了哪個開關,房間內瞬間燈光大亮,看清裡面裝飾的瞬間,他當場倒吸一口涼氣。

這裡壓根不是他和遊洲所在的彆墅,而是他在上高中時和父母一起居住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