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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烹日 澄麟 4033 字 6個月前

像是個......小玉牌。

一隻帶著皺紋的手緩緩朝著裡面探去,然後,在堪堪要把它拿出來的時候,卯一丁忽然停下了動作,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自己對面的時川。

兩人的眼風在空氣中短暫交彙,幾秒的停頓後,老人縮回了手,笑眯眯地對著面前的人說道:“我覺得這個還是讓你自己看比較好。”

時川對他說的話一知半解,愣怔過後便按照吩咐將手伸進,然後拿出了那件溫潤的玉器。待到看清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玉牌的中央還雕刻著一個小巧的人像,輪廓模糊,但是五官纖毫畢現。而時川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上面的人像後,內心深處便出現了一股難以言表的悸動。

卯一丁的決定的確沒錯,因為這個小玉牌上面的人分明是時川。

此時此刻,這個人像的主人正在垂眸凝視著這個由玉呈現出的小小自己,一如凝視著遊洲十年青春的縮影。上等的玉料摸起來明明是溫涼的觸感,但不知道為何卻在時川的手心中散發出灼人的溫度。

掌心緩緩收緊,與此同時,時川抬眸看向卯二人,聲音低沉暗啞:“上面的人是我。”

“對”,一點笑意在楊師娘的臉上稍縱即逝,她的眼神在光線中格外溫柔:“其實在今晚之前,我從未見過你,但等你走進這個院子的時候,我就完全認出來了。”

“小洲這孩子對你的心意,真的是從好久之前就開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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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遊洲性格靦腆而內向,但隨著他和夫妻倆的關係逐漸變得熟稔,卯一丁夫婦也時常願意說些玩笑話來哄他開心。尤其是心思細膩的楊師娘,她每每看到這個沉迷寡言的清雋少年便忍不住的心疼,總是不禁在腦海中設想如果遊洲生於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他是否和現在又會大相徑庭。

隨著時間流逝,遊洲也漸漸在兩人笨拙的愛意前放下心防,偶爾還會笑著調侃卯一丁兩句。但當某天他們問這個孩子有沒有喜歡的人時,遊洲卻忽然紅著臉把頭彆到了某處。

老兩口當即笑眯眯的對視一眼,俱是心照不宣。

直到某天楊師娘在路過遊洲的房間時,親眼目睹了遊洲對著這塊小小的雕像愣怔出神的場面,自此她再未和遊洲開過這樣的玩笑。

而在遊洲收到錄取通知書,準備收拾行李準備遠行的那段時間,夫妻倆突然發現家中那個原本裝著玉雕製品的小籃子多了一個東西。

兩人躊躇良久,而在他出發那天,猶豫了很長時間的楊師娘還是向遊洲問道:“你打算把它放在家裡嗎?”

遊洲先是一愣,然後淡淡笑了下,“就放在家裡吧。”

他其實沒和師娘說自己和那個男生報考了同一所大學,但在心底的深處,他無比清楚某個無形的倒計時已然緩緩開始。

在數年如一日的渴求中,等待當然顯得格外漫長。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接近,說到底也是另一種幸福。

第88 暗流湧動(一)

九月末,空氣已變得愈發清爽明淨,兩側白楊樹蔥蘢,無邊的綠色漫向天際。總裁辦公室內,時川在實木桌前僵坐許久,然後輕輕伸手摩挲了一下那張壓在桌下的照片,銳利的眉眼因為看到照片上面的遊洲而變得分外柔和。

片刻後,他伸手將另一側的絲絨小盒打開,盈盈綠意登時映入眼簾。

時川將那枚鑲著綠鬆石的領帶夾拾起對準窗外的陽光,默然打量半晌後,他將東西重新放回盒子,然後裝進了自己西裝外側的口袋中。

*

九月中旬,時川終於盼來了遊洲的生日。其實嚴格說起來,時川幾乎是從年初一直等待著今天的到來,但是等到真正開始為生日做起準備時,他的心中卻變得忐忑而遲疑起來。

時川本來是想大操大辦的,但是考慮到遊洲低調謹慎的性子,他最後還是選擇尊重對方,隻是請了家裡人一起吃了頓飯。

聚餐的時期選擇在生日的前一天,畢竟次日是星期一,兩人這段時間都積壓了不少繁忙的工作。唯一對此表示遺憾的便是時母,因為她本來還想請那個遊洲喜歡的交響樂團來家裡的莊園演出來著。

觥籌交錯間,夫夫二人笑眯眯地接受著來自各方長輩的祝福。今日的生日聚會持續了很久,深夜時分兩人其實都泛起了不少醉意,望向彼此的兩雙眼睛都帶著朦朧。

時川的酒量畢竟要比遊洲好一些,所以最後還是他扶著老婆在莊園的客房進行了簡單的洗漱,然後再舒舒服服地伺候著遊洲躺在了床上。

他進來的時候沒有開燈,所以此時床側隻餘下落地燈的暖黃色光線。如豆的燈光在拂上遊洲精致眉眼的同時還收攏了房間內的一切聲音,或許也是因為處在暗處,時川發覺自己的聽覺變得格外靈敏,充斥在耳畔的全然是遊洲均勻的呼吸聲。

時川不是今天的主角,所以此刻的精力還剩下大半,一時半會間睡不著,他索性用雙手托住自己下巴,撐著肘部細細端詳著遊洲的睡顏。

其實在很久之前,時川便發現遊洲其實不習慣在完全黑暗中的環境入睡。

他在某次偶然發現遊洲處於在黑暗中會不經意地蹙起眉頭,哪怕是熟睡時也會像保護自己似的環緊被子,隻留一個烏黑的發旋暴露在空氣中。

而自從發現這一點後,時川就把家裡的床頭燈全換了,也自此保留了在遊洲闔眼後在再入睡的習慣,偶爾幾次困到極致的時候,他也要儘可能地用自己的手臂環住遊洲的腰身,再把下巴埋在對方的頸側。

時川癡漢似地盯了老婆好久,然後終於在眼酸的那一刻閉了閉眼睛。

遠處的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隱隱約約透進室內,在地面上投下婆娑樹影。再睜眼時,時川恰好對上了一雙不甚清明的眸子。

他愣了一下,然後手忙腳亂地支起身子湊到遊洲對面,“你醒了?有沒有哪裡難受?”

遊洲極其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後慢吞吞地開口問道:“我在......哪裡?”

時川端起早就在床頭櫃上準備多時的蜂蜜水,喂了他兩口,然後輕聲答道:“咱們在莊園裡,今天給你慶祝了生日,忘了嗎?”

醉酒的遊洲簡直乖巧得不像話,他就著時川的手小口小口地抿著蜂蜜水,眼睛在燈下亮得出奇,“今天是我的生日?”

看著遊洲的模樣,時川的心裡軟得一塌糊塗,他用拇指揩了揩對方的鬢角,“明天才是,小壽星。”

遊洲直勾勾地盯著時川半晌,然後默默低下頭,順著他的話口齒不清地喃喃重複道:“生日......明天.......我的生日。”

燈光忽然閃爍兩下,遊洲有些疑惑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可是她為什麼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