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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烹日 澄麟 4214 字 3個月前

他在原地尷尬地站了片刻在勉強擠出一句“不用了”,匆忙把錢扔回原位後便奪門而出。

遊洲原以為這件事就此作罷,然而沒想到幾天後,那個本該對此渾然不覺的男生卻叫嚷著自己丟了錢,而他丟失的錢又赫然出現在了遊洲的床鋪下。

班主任辦公室裡,幾個受害者聲嘶力竭地控訴著他的所作所為,無數幸災樂禍的目光順著門縫爭先恐後地擠進來,星星點點灼燒著遊洲為數不多的尊嚴。

宿舍裡根本沒有監控,而那天出現在出入登記名單上的又一人,隻有面對這樣的指控,遊洲簡直百口莫辯。

而在一片混亂中,他唯獨冷靜地看向了站在自己對面的陳述和,後者像是難以承受他的目光,有些畏縮地回過了頭。

憤怒和委屈前所未有地湧上心頭,在一刻,遊洲仿佛生出了無儘的勇氣,聲調清晰而堅定:“錢不是我偷的。”

他清清楚楚地聽見了自己發出了聲音,但他不知道自己站在一片真空區域,既不會有人向這裡投來目光,這裡的聲音也不被允許傳到彆人的耳朵中。

當時的班主任隻覺得這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屑於插手,所以隻是簡單批評遊洲兩句,和稀泥式地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而從辦公室走回教師的那段路,是遊洲這輩子走過的最漫長的路。

走廊裡是罕見得安靜,似乎壓根沒人知道這件事,可當遊洲經過他們的時候,人群又會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議論聲。

遊洲明明背對著他們,卻能清清楚楚得感知到這些人的眼睛在笑,他們笑得悄無聲息又肆無忌憚,甚至可以無視距離,死死地追著遊洲挺直的脊柱咬上一截。

其實面對這樣的場景,遊洲早已變得麻木,反而覺得這些人有一種荒謬的可笑。

但校園裡也和其他地方不同,當那天下晚自習後,遊洲盯著自己面前那扇被換了鎖的門,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他一下一下用力敲著那塊薄薄的木板,隻是無人前來為他開門。四人宿舍裡面傳出三個人的嬉笑聲音,走廊裡吵吵鬨鬨,卻無人在遊洲身邊駐足,停下問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遊洲知道換鎖這件事如果沒有宿管的授意根本不可能,但幾番嘗試,無論宿管還是班主任的電話都無人接通。

夜色漸深,落鎖的房門漆黑而空洞,遊洲消瘦伶仃的身影逐漸僵硬。上次被人堵在衛生間內欺淩的絕望回憶再度湧上心頭,而比起門外的霜雪,空蕩的長廊反而更讓他恐懼,生怕某個拐角會再度冒出幾個人,抓著遊洲的領口把他拖拽到漆黑的角落。

於是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推門離開了宿舍樓。

門外暮色晦暗,大片的濕雪繞著路燈懶洋洋地飄飛著,屋外並不很冷,隻是遊洲的手指有些微微發僵。

在走到一片房簷下,遊洲放下書包坐下來,寒輝閃爍的玻璃映出他的背影,而直到看見懸掛在路兩側的裝飾蘋果發出的水晶般的光澤時他才意識到,原來今天是平安夜。

但今天不是遊洲的平安夜。

夜色中裡空無一人,但更像站滿了人。裹挾著雪粒和雨點的寒風拂過面頰,遊洲輕輕把它們揩去。

罡風浩蕩,他四顧茫茫。

第83章 罅隙漸生(一)

縱使遊洲再冷靜也隻有十多歲,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一時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隻能暗自在心中期盼能有一個忘記落鎖的教學樓可以讓今夜的自己容身。

雪越下越大,眼前的景物儘是白茫茫一片,遊洲盯著面前的雪景,逐漸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遊洲突然感受到一道疾光照射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本能地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而還沒等徹底反應過來,一個還帶著體溫的軍大衣伴隨著驚叫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的媽呀,孩子,你怎麼自己坐在這裡呢?”

遊洲勉強睜開有些酸澀的眼睛,然後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是那天因為幫助他而受了傷的保安。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一怔,保安也認出來了遊洲,“是你?你不就是那天在我門前放了袋水果的孩子嗎?快起來,彆著涼了!”

他手忙腳亂地把滿臉茫然的遊洲從地面上拉起來,又替他拍掉肩頭的雪。保安生怕遊洲已經凍僵了,感覺把掌心搓熱捂在他的頸側,同時關切問道:“感覺怎麼樣?暖和點沒有?”

遊洲默默點頭,然後低聲說道:“謝謝您。”

保安把他身上的軍大衣往上攏了攏,語氣似有責怪:“你說你這孩子,這麼晚不在宿舍裡呆著,跑校園裡乾嘛?走,我送你回去。”

話畢,他自顧自地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時才發現那個執拗的男孩仍站在原地。

“他們不讓我回去,”遊洲低下頭,瘦長的影子同旁邊樹木的垂影連成了一條直線:“家裡也不讓我回去,我沒有地方能去。”

保安瞬間回想起那天來到校園門口鬨事的男人,幾句話他已經猜測到了事情的大概,強壓下心頭的火氣,走向遊洲攬過他的肩頭,“那你就先跟叔回去,正好我今晚值班,亭子裡還有熱水,怎麼都不能讓你自己在外面呆上一宿。”

遊洲向上抹了把臉上的雪水,然後忽然彎下腰對著面前的人鞠了一躬,“謝謝您。”

沉重的墨綠色棉衣幾乎要把他的身形壓彎,保安看著他突然做出的這個動作反而被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拉起他,“你這孩子咋還這麼客氣呢?趕緊起來,彆凍壞了!”

次日清早,班主任的辦公室內是不輸於昨日的熱鬨。

遊洲沒料到這個保安竟然這麼熱心腸,認定他被排擠後便急著要去找到遊洲的班主任好好理論一下,任憑他怎麼勸都拉不住。此刻他的心中既擔憂又忐忑,他知道學校的保安工資微薄,倘若因為這件事導致對方丟掉工作,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你這個老師怎麼當的?學生自己昨天都沒回去宿舍你不知道?還班主任呢,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班主任臉上的肥肉氣得顫了好幾下,奈何對面的保安甚至已經不顧阻攔揚起了自己的拳頭,他隻能罵罵咧咧地找人叫來班裡的那三個男生,打算當面問問這件事怎麼回事。

三個男生剛一走進來,就被面前的高大保安甩了記輕蔑的眼刀。

他一看這三個學生就是孬貨,畏畏縮縮眼珠子亂轉,尤其不敢看向自己旁邊的那個孩子,指不定在私下裡做了多少心虛的事。

看到他們,班主任馬上假模假式地責怪了起來,“怎麼回事啊?陳述和,你說說你們為什麼昨天要把遊洲關在門外?”

“我們也不想的,”幾人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連聲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