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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烹日 澄麟 4393 字 6個月前

不著急,就那麼含笑而揶揄著望著時川,細白指尖伴隨車內音樂的節奏在窗際規律地一點一點。

心急如焚的梁助理準備說些什麼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沒想到在開口之前,他卻率先對上了年輕男人的的笑眸。

然後他的口型僵住了,嘴巴越張越大,原本想好的清晰措辭也變成了一連串無意義的音節。

他悚然發現,自己好像認識這個人,甚至上周在公司摸魚小群裡還見過這個人的照片——

這不是時總的夫人嗎?!

此時的時川維持雙手插兜的姿勢已經快十分鐘了,他就那麼任憑被雨水打濕的頭發一綹綹站在自己的額前,酷酷地不說話。

車內笑意晏晏,車外心急如焚。

梁成柏顧不上八卦那些時總夫夫不和的秘聞,也顧不上時總幾乎拉到地上的臉色,在反複糾結之後,他終於鼓起勇氣,對著笑眯眯的遊洲怯生生地問道:“請問您是時總的夫人嗎?我們的車胎......好像紮了,您能載我們一程嗎?”

被人認出來之後,遊洲似是很惋惜地歎了一口氣。

“可以倒是可以,可惜我不是你們時總的夫人。”

梁成柏未曾料到他的回答,愕然睜大眼睛,“可是他們不是說您是——?”

聽到他的發問,遊洲再度微微一笑。

或許是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讓他有些疲倦了,他蜷起手臂搭在車窗邊沿,然後將臉靠在上面,撐著下巴望著兩人。這個姿勢讓他原本清瘦的面頰莫名有點嬌憨,在周遭灰白的背景中,遊洲成為了唯一的暖色。

他挑眉輕笑一聲,然後回答了梁成柏剛才的問題:“很遺憾,我什麼都不是。”

“不過我相信這也不會影響什麼。梁秘書,攙著你的上司上車吧,外面溫度低,彆凍壞了。”

梁成柏喜出望外地扶著時川的手臂想要打開車門,然後——

不僅沒抓動,手也被人甩開了。

梁成柏打量了一眼時川的死人臉,然後很確信自己如果就這麼拋下總裁獨自離開,時川會不惜一切代價讓這個轎車變成靈車。

“不好意思,我看.......我們還是再等一會兒吧。”

這個結局顯然在遊洲的預料之內,所以他隻是勾了勾唇角,然後對著兩人聳聳肩。

幾乎沒有一刻停留,下一秒車窗再度升起,加速的引擎轟鳴著在梁成柏惆悵的目光中飛奔遠去了。

救世主輕飄飄地來了,卻又這麼輕飄飄地走了。

唯獨留下的,是兩隻紮根在小路上的心碎泥娃娃。

時川和助理一起目送著自己的狠心老婆,然後機械地抬手擦了下臉上新鮮出爐的泥點子,“我剛準備開口求他的。”

“媽的。”

梁成柏:“......”

那日的梁成柏和時川簡直衰到了極點,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總裁夫人離開的五分鐘後,修車隊“碰巧”路過這裡,車上“碰巧”備著乾淨衣服和毛巾,以及“碰巧”燒好的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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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時川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巧合,偏偏遊洲同事的團建會選在這個荒郊野嶺,偏偏遊洲會興致盎然地把車開到這個泥濘不堪的土路上,偏偏遊洲會和自己巧遇,然後在離開之後召喚出了修車隊。

時川鮮有以這樣丟臉的面目示人的時刻,但直到後來他才意識到,這段記憶之所以在自己的腦海中如此鮮活,不在於狼狽的他,反而在於那天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遊洲。

而在那日之後,他午夜旖旎的夢境中多出了一扇模糊的車窗。

車窗降下後露出愛人的面容,時川看見遊洲長睫彎彎,對著自己戲謔地眨了下眼,幅度微小如魚吻開合間吐出的細密氣泡,卻吞吐著兩個知情者之間的第一個秘密。

而在夢境即將結束時,長睫垂下,氣泡破裂,時川卻並不遺憾,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心潮會為對方化成一場浩大海嘯,以遊洲為名的注腳自此伴著他的人生徐徐前行。

第67章 瑰意琦行(二)

夏日暮色漸沉,遠處的地平線上跳動著不斷增漲的光潮,即將出現的月亮從其中透出朦朧的光暈。

沉悶的暑熱自遠處的山嵐吹到附近,夾雜著青草的芬芳和玫瑰散發出馥鬱的香氣。二樓的露台上,攏著睡袍的時川輕輕推開玻璃門,走至獨自佇立在那裡的人影,然後抱住對方的腰身。

遊洲早就感覺到身後多了一個熟悉的氣息,但一直到自己的肩膀抵在時川的鎖骨上時,他才面帶笑意地回過頭。

下一秒他的耳垂就被人捏了下,同時響起一道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喜歡這裡嗎?”

遊洲眺望著遠方,此時天色昏暗的薄暮已經轉為夜幕,因為二樓沒有開燈,暮色反而使異鄉中的一切都真實而立體。

包括時川光瑩如玉石的眼睛,以及其中毫不掩飾的愛意。

“我很喜歡。”

遊洲在時川的懷抱中輕輕轉過身,然後慢慢將自己的雙手搭上了對方的寬肩,“謝謝你計劃的這一切。”

昨天的這個時候,時川的遊洲乘坐的飛機終於如期降落在法國,當夜他們便由時家的司機帶到了這處早已置辦好的莊園。

不同於時家在國內的住處,這處莊園由時川親手布置,所以格外重視細節的雕琢,風格內斂而優雅,幾乎在車身轉過那道小徑的一瞬間,遊洲就注意到了爬山虎掩映中的牛眼窗。

時川狀似在默然欣賞著窗外的風景,實則一直在悄悄注意著遊洲臉上的神情。

當他看見遊洲隨著莊園全貌的呈現而漸漸舒展的眉眼,時川的心中終於長處了一口氣,眼底也露出一絲笑意。

隻要遊洲會喜歡這裡的環境,那他這段時間的努力便不算白費。

不過時川雖然在出行前特意囑咐這裡的傭人不必在遊洲的面前表現得太過突出,但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根本難擋他們對於時夫人的好奇心,兩人僅僅抵達了半個小時,便已經引起了一波小範圍的圍觀。

沒辦法,畢竟這裡的傭人大部分都上了年紀,而且曾經在時川的小時候照顧他,所以在他們眼裡,這次見面簡直和兒子第一次帶著兒媳婦回家一樣鄭重。

而遊洲在第三次含笑糾正他們不必那麼拘謹地叫自己“時太太”之後,他終於放棄了,轉而後仰靠在沙發上思考人生。

時川望著那截就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雪白脖頸,喉結先是滾動了兩下,繼而又被老婆臉上的無奈神情逗笑了。

“你要是不喜歡,我可以讓他們彆來打擾我們。”

“當然不是,”遊洲本來垂下的睫毛倏爾張開,他側臉望向自己右手邊的時川:“看到他們很高興,隻是我好像有點不擅長應對彆人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