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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火烹日 澄麟 4538 字 6個月前

經見過這個了。”

“對於我,十年時間算不上很久,但對於你們,十年想必格外漫長,這段時間足夠讓邢立山被送到監獄,足夠讓陳恒被判處死刑,足夠馬諾被送到精神病院。”

“當然,也足夠我一步步走到今天,足夠我站在這裡對你重複一遍當年的話。”

張新的呼吸驟然急促,慘白的臉色上露出一道若隱若現的裂痕,驚恐和震驚的情緒從其中探頭探腦。

“是、是你做的!我知道了,是你在向我們報仇——”

遊洲猝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不是我。”

“而是你們自己。”

在短暫的停頓後,遊洲像是回憶起了什麼,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若有所思。

“你知道你們當年離開之後發生什麼了嗎?”

“隻差那麼一點,”遊洲縮短食指和大拇指,在張新面前比了個距離:“我就要追上你們.......然後再自殺。”

“不過我最後還是選擇了去參加考試,但是你知道嗎,因為時間已經過半,無論我怎麼懇求,監考老師都沒能讓我進去。”

“所以我就在距離自己一步之遙的地方,眼睜睜看著我被記了曠考。”

“也因為這個這場考試,我和努力三年的名額失之交臂,而且那時候我被斷了學費和生活費,獎學金是我唯一的收入來源,所以整整一個月,我的晚飯都是涼水。”

遊洲突然轉變視線,居高臨下看著張新,“你猜後來又發生什麼了?”

“後來我去買了和那天一模一樣的花生醬,再後來,不止那天,我每月都會買。我堅持了十年,就是怕自己忘記當時有多麼痛苦,就是怕自己心軟放過你們。”

“十年前你說我命中注定如此,我現在將你的原話儘數奉還。你餘生的每天,都注定像我那天一樣絕望,這也是你的命,但不同的是——”

“這次我來替你安排。”

張新幾乎是神情恍惚地聽著遊洲講完了所有,在最後一句話落下來的時候,他從喉頭發出了一聲哭天搶地的哀嚎,甚至試圖抓住遊洲的衣角說些什麼讓對方回心轉意。

然後他被狠狠踢開了,遊洲的唇角彎了彎,然後回過頭說道——

“你這張流著血的臉,真是讓我倒儘胃口。”

第39章 探丸借客(六)

桌上的錄音筆發出“嗶”的一聲響,房間裡陷入了死一般的靜默。

保鏢默然佇立在辦公桌前,片刻後終於低聲說道:“時總,他們就說了這些。”

時川抬起頭,眼底遍布紅血絲,“他人沒事吧?”

保鏢隻敢看他一眼便匆匆低下頭,“遊先生沒事,他說完這些後就離開了。”

時川沒說話,側臉線條如石塑般靜止。保鏢猶豫再三,拿出一個東西放在了老板的桌子上,“遊先生離開後,我進去檢查了一下,然後在地上發現了這個。”

時川終於有了動作,他順著聲音,緩緩把目光移到了桌面的方向。

那是一個小紙盒子,和他曾經在那角五鬥櫥中看見的其他紙盒彆無二致。

保鏢早已無聲退出了房間,可時川卻仍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自己聽到了錄音的最後。因為隻是聽到中途,過往曾經便已經如潮水般浮現在腦海中。

往事帶來的衝擊實在太大,時川甚至需要平靜片刻才敢伸手探向那個小紙盒子,臉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

原來命運如此荒謬,他們甚至早就見過面,而那雙記憶中的濕潤眼眸也屬於遊州。

過往種種儘數閃現,時川近乎自虐地在心中想著,原來他沒能參加那場考試,原來他沒能拿到屬於自己的名額,原來遊洲那天所說的,不過是他所失之物的冰山一角。

而直到現在,他也才真正明白紙盒上標簽的含義。

那是十年前的法槌終於得以敲響的聲音,是曠日持久的道歉,是當年那三個人最終得到懲罰的日子。

攤在掌心的紙盒輕飄飄的幾乎沒有重量,可時川注視半晌,卻隻覺得沉重得幾乎難以呼吸,畢竟在它的背後,是遊洲苦心經營的十年。

*

遊洲回家的時候已是遲暮,彆墅內空空蕩蕩,他在靜默中抬腳走上了二樓。

片刻後,腳步聲停在儲物間門前,遊洲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漆黑一片,他也無心點亮燈光,隻是接著窗外朦朧的光線找到了五鬥櫥的位置,而直到蹲下來時,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自己把紙盒子裡落在了那裡。

遊洲無聲抿了下嘴,一絲酸澀的失落漸漸在心中蔓延開來。他拉開自己面前的抽屜,望著那個空隙的表情有點悵然。

少頃,他歎了口氣,準備合上抽屜起身時卻突然發現自己面前多了道狹長的影子。

遊洲愣怔片刻,抬起頭看向門口的方向,然後看到了靜靜望著自己的時川。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短暫交彙,然後他看見時川在自己瞳孔的倒影逐漸放大,最後走至面前,伸出手,向遊洲遞過了一個東西。

遊洲沉默接過,在看清楚時,他出現了一瞬間的失神。

是剛才被他落下的紙盒。

他用幾乎是顫抖的手指反複檢查著手中的東西,可以確認,這就是他剛才落下的那一個。不同的是,紙盒頂部較之前多出了一個寫著日期的標簽,清晰分明,一筆一劃格外認真,但不是遊洲的筆跡。

時川對上遊洲的目光,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解釋,隻是對著他緩緩張開手。

遊洲走過來抱住對方結實的臂膀,滾燙的淚水滑過面頰,然後在時川的西裝外套上落下兩個小小的深色圓點。

時川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天傍晚遊洲在遲疑時,腦海中閃過的是他的臉。

十年間,遊洲與當年的那三個人一一對峙過,卻唯獨把張新留到了最後。他曾幾度對自己辯稱要在對方人生最得意時給他致命一擊,但事實是,遊洲還是不能直面噩夢的始作俑者所帶來的陰影。

他以為自己的恐懼早已在看著其他三人醜態畢露的模樣時消失殆儘,然而在被張新一次次地惡意中傷,甚至被他以自己最痛苦恥辱的回憶挑釁時,遊洲發現自己根本保證不了全然的冷靜。

和張新再度見面的那天傍晚是遊洲人生中少有的衝動時刻,血氣上湧讓他甚至無暇顧及自己這麼多年的克製和隱忍,腦海中唯一的念頭便是在此刻親手了結糾纏多年的噩夢。

然後,在漫長的沉默中,一個身影出現在腦海。

暮風溫柔,時川成熟英俊的輪廓逐漸和當年那個乾淨挺拔的少年重合在一起,遊洲恍惚看見他對自己露出一個笑,一如當年那樣——

“我叫時川,你叫什麼?”

十八歲的時川是遊洲聽見的第一聲晨鐘,而他會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