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姬曾經是個傳奇的女子,這個傳奇一直言傳到如今,依然是燈紅酒綠的地方人人掛在嘴邊的話題。
據說,她是十三歲那年出現在京城的醉紅樓,然後參加了當年的藝伎比賽,成為了花魁。
因為才藝雙絕,容顏絕美,身姿妖嬈,又頗為神秘誘人,所以成為了人人追捧的頭牌。
那時候的蝶姬,能聽她撫琴的人非富則貴,沒點嚇人的身份根本約都約不上。
後來,在她二十歲那年,突然消失不見,就好像她來到京城那般神秘。
如果,是美人遲暮後,被新人替代了地位,大概蝶姬的名頭不至於被人記到幾十年後的今天。
偏偏,在她正紅的發紫的時候,突然間渺無音訊,京城多少人為不能再聽一聽天籟之音而扼腕歎息,多少人為不能再一睹佳人風采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前世,秦荽所在的醉紅樓和其他的青樓妓館裡,姑娘們取名字多在後面加個姬,大概是想要沾沾蝶姬的福運,隻不過,大家約定俗成的規矩,都不敢取“蝶”字。
當時,秦荽在醉紅樓取名叫做:玉姬。她時常穿一身素白衣,面上掛著輕柔白紗,因為心情不善,食欲不振,導致身子羸弱瘦削,倒是更多了些飄然出塵,如玉如仙的意味。
自從蝶姬突然消失,仿蝶姬的妓子們簡直是多如牛毛,都想複刻蝶姬曾經的輝煌,隻可惜,都是東施效顰,不得要領。
如果說,有人最接近,便隻有秦荽。而秦荽也不過是稍微成功了些罷了,離蝶姬相差甚遠。
當然,秦荽能相像的也是有緣故的,一是和蝶姬有些相像,據見過蝶姬的老人說,尤其是秦荽戴了面紗後,那雙眼睛尤其相似。
二,自然是秦荽的琴技超人一籌,聽她彈琴的人都不由自主安靜下來,而秦荽身上有一股拒人千裡之外的冷傲,偏偏那些男人就是吃這點,就好像在這樣的地方出了個不同尋常的女子,是個多麼美好的人一般。
大家小姐、高官太太、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這確實超過了許多許多女人。
隻不過,在秦荽如今看來,琴技高超,怕是也因為骨子裡有蝶姬的血脈之故。眼睛相像,也是和蝶姬有血脈之故。
秦荽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如此反複,將心裡的悸動燥意通通壓下,或者吐出。
蝶姬,一個來自滿是蝴蝶的山穀的女子,在京城七年,卻攪得風生雲起,隨後又飄然消失。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又為何要將親生女兒送到那樣的農戶家中?又為何要死在淇江縣?
秦荽又看了眼眼前有些老態的王爺,心裡疑惑頓顯:他既是王爺,為何護不住一個煙花女子?
“不知王爺可知,我的外祖父是誰?”秦荽突然問九王爺。
“她唯一的男人,隻有我,孩子自己也是我的。”對此,老王爺毫不謙虛,甚至是有些得意。
秦荽問的外祖父,而九王爺卻隻說孩子是他的。
這其中,有什麼不同?秦荽蹙眉沉思了片刻,一時也想不出,唯一的答案是,九王爺不願意和秦荽母女真正的相認。
“我曾經聽過一點關於外祖母的消息,據說她死在蝶骨的手中,不曉得這蝶骨,和我外祖母是不是有什麼關係?”秦荽轉移了話題。
蝶穀、蝶骨、蝶姬,似乎可以串聯起來,秦荽要的是個肯定的答案,而不是自己的猜測。
“她來自蝶穀,在外面,外人卻習慣喊蝶穀出來的人為蝶骨。”九王爺用茶杯裡的水,在桌上寫了“穀”和“骨”。
秦荽的手倏然收緊,她曾經聽過蝶骨,還打聽過蝶骨,卻萬萬想不到,自己的外祖母竟然是蝶骨的人。
九王爺看著窗外,久久沉默不語,陷入了回憶裡......
蝶骨是個情報組織,也是個殺手組織。
蝶姬從有記憶起就住在這個鮮花盛開的地方,美麗卻充滿了殺機。
很多時候,蝶姬都以為那些花之所以那般絢麗,大概是人血和骨肉埋得太多的緣故。
蝶姬是個聰慧美麗的女子,在知道不拚命隻有死的一條路後,便成了個殺人傀儡。
十三歲那年,她脫穎而出,被派去了京城醉紅樓做了一名名動天下的藝伎。
十六歲那年,她遇到了剛長成的九皇子。
九皇子的舅舅帶他來了醉紅樓,讓蝶姬來伺候他,並且告訴蝶姬,這是她的幕後主子。
蝶骨是九皇子的舅舅暗中為九皇子準備的,包括醉紅樓,也是為九皇子準備的情報收集和收斂金錢的地方。
蝶姬同樣是如此,她能保持處子之身,不過是為了獻給九皇子,算是送給九皇子的成人禮。
蝶姬是九皇子的第一個女人,銷魂蝕骨,卻讓這個年輕的九皇子深陷其中。
那時候的九皇子還太年輕,他以為能與蝶姬一生一世,溫柔繾綣到永遠。
可他的母親和舅家都不會容忍他如此,他們要的是更高的權勢和富貴。
於是,九皇子慢慢的,也開始利用蝶姬打探消息,甚至縱容她去陪彆的客人喝酒彈琴作樂。
可隨後,他又會因為吃醋,在蝶姬身上瘋狂放縱,以此找回些丟失的東西。
後來,蝶姬面對他的時候,笑容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蝶姬消失,九皇子心急如焚,命令蝶骨的人四下查訪,務必要將人找回來。
可最後等來的結果是,蝶姬死了,而她死後還被吊在城門口示眾了好幾日。
九皇子這才知道,這是舅家給自己的下馬威,是母親給自己的警告。
他也總算知道,自己身為皇子,其實,什麼都不是。這個醉紅樓,說是為他準備,實際上,還是舅舅在控製。
他,堂堂一個皇子,卻活得如此窩囊,連個女人都保不住。
九皇子拿著舅舅交上來的銀子打造了九峰山山莊,開始了醉生夢死的日子。
後來,醉紅樓一個得病的妓子,臨死前冒死告訴九皇子:蝶姬當年離開,其實是因為有了身孕,她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同她一般命運。更不相信,九皇子的母親和舅舅能容忍她一個身份低賤的女人懷了九皇子的種。
也就是說,蝶姬寧願逃走,也不相信九皇子能保住她,能保住他們的孩子,當然,她或許根本不相信九皇子願意她生下這個孩子。
因為不信任,她寧願逃走,可她也知道,蝶骨的人,隻有死,沒有逃得掉的說法。
可九皇子不懂,他有太多太多的不懂了。卻隻能按照母親和舅舅的希望過下去,成親生子,一度走到了權利的巔峰,與那個位子僅僅相隔一線。
可他敗了,母親和舅舅氣得吐血,他倒是無所謂,九峰山依然繁華,可他卻頓覺沒了意思。他早就沒了爭權奪利的心情。
曾經盛極一時的九王府,漸漸淡出眾人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