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娘不同於彆的下人,她擁有更多的權利,手裡能動用的銀子也很多,無需提前跟蘇氏或者秦荽報備便可使用,隻需要將賬目做得清楚便好。
那婦人見到遞過來的二兩銀子,眼睛亮了亮,但還是有些遲疑地打量起李四娘來。
眼前的女人約莫二十好幾,不說多漂亮,卻也端莊溫婉,身上的衣裳也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布料,看樣子,是個有錢人家出來的。
婦人又看了眼巷子裡來往的人,看得出來,都是這女人一夥的。
她接過了銀子揣在懷裡,這才冷冷淡淡地開了口:“人呢去哪兒了我是不知道的,不過,隱隱約約聽見了官差的聲音,大概是去衙門了吧!”
李四娘皺了皺眉,又問:“大嫂可知,是去了哪個衙門?”
婦人搖了搖頭:“我男人就是好心幫忙丟了命,我們一家人都怕了。我在家中帶孩子,外面鬨哄哄的,我如何敢出來查看?能給你說這麼多,已經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能說這麼多,已經是看在銀子的份兒上了。
說完,她關了門。
李四娘犯了難,這是京城,管治安的衙門可不少,誰知道來的是誰?
此事,看來隻有告訴秦荽了。
於是,派了人去告訴秦荽,李四娘又帶著人去了縣衙。
不出所料,蘇氏果然來了這裡,隻不過,門口的差人卻說:“人已經走了,你們來晚了一點兒。”
李四娘有些不解:“不是才來嗎,怎麼就走了?”
差人格外熱情,讓李四娘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你們早來半柱香的時間就能遇上貴府的太太了。不過,如今要找人,怕是要去九王府問問了。”
李四娘去九王府送過年節禮,知道九王府的人都是眼高於頂的人,如何能和蘇氏扯上關係?
“我們家老太太被九王府的人帶走了?這位大哥能否告訴我來龍去脈,我也好回去跟家裡人交代啊!”李四娘問的同時,將十兩銀子遞了過去,差人立刻將銀子塞入自己的袖口中,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些。
隨後,便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不曉得有沒有添油加醋。
和蘇氏相撞的馬車是吏部蔣侍郎家的,馬車中的女子是蔣侍郎的才娶回家的愛妾錢氏,如今正是寵愛有加的時候,今兒出行,不曉得為何馬車失了控,將蘇氏的馬車給撞了。
這錢氏是個蠻橫的主,自己受了驚,還要遷怒給旁人,於是便鬨上了,誰知道對面的人卻是硬脾氣,竟然不願意受氣,雙方竟然打了起來。
有人報來衙門,衙差去將雙方都帶入縣衙,大意是詢問一番,再放了出去便是。
可剛到縣衙不久,九王府突然來了人,說是要接走蘇氏。
縣衙的人如何敢多問,忙不迭將人送走。
李四娘聽完,也沒有聽出多少有用的消息,隻是把那個吏部蔣侍郎記住了。
再三道謝,李四娘朝九王府的方向而去,剛要上馬車,就看見秦荽的馬車匆匆而來,李四娘忙站著等。
馬車剛到近前,秦荽撩開簾子,問李四娘:“我娘不在裡面?”
李四娘點頭,道:“我上來說!”
上了馬車,馬車裡還有青古和青茜,李四娘來不及行禮,便道:“老太太被九王府的人接走了。”
秦荽的手倏然收緊:“你說什麼?”
“九王府突然來了縣衙,將老太太接走了。”李四娘又將差人處聽來的話說了一遍,看著秦荽等她發話。
“去九王府!”秦荽冷聲道。
馬車掉頭,朝著九王府而去。
剛到九王府的門口,早有人上前來詢問可是蕭家人?
秦荽下了馬車,對著來人說是。
隨後,那人便恭敬地請秦荽往裡面走,側小門開著,秦荽跟著走了進去,李四娘和青古、青茜跟在身後,其餘人在外面等候。
到了一間屋門口,隻請了秦荽進去,屋裡隻有九王爺和蘇氏。
九王爺坐在上首,而蘇氏則拘謹地坐在左邊下首位置。
見到秦荽來,蘇氏忐忑驚慌的心終於找到了主心骨,雙眼迸發出喜悅的光來。
秦荽面上難掩惱怒,雖極力控製,眼裡的神情卻難以掩藏。
給九王爺行禮也顯得有些敷衍潦草。
九王爺倒是不在意,還笑道:“你母親遇到事,我救了她,你不說感謝我,怎麼還發脾氣呢?”
秦荽一愣,暗道自己的這些時日鍛煉下來的城府居然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了,實在是擔不起大事。
閉了閉眼,將翻湧的情緒壓下去,這才重又對著九王爺磕頭,恭恭敬敬地感謝九王爺派人將母親接來這裡。
“其實,將我母親送回家即可,不必接來王府驚動您老人家才是!”
聽得出來,秦荽這是在埋怨九王府多此一舉。
其實,九王府不出面,秦荽也能擺平蘇氏的事兒,如今平白多欠了一份人情,尤其是九王府的人情。
就這樣的人家,能有事無事幫一個平頭老百姓才怪?
“隻是不知道,為何九王爺比我這個女兒還要先知道我母親的事兒?難道九王爺在我們家安插了人?”
越想越氣,秦荽也不願意委屈了,便夾槍帶棒地說著,雖然是詢問,實際上說質問也不為過。
這九王府弄得自己一家人年都過得提心吊膽,兩個月來沒有音訊,還以為時過境遷、風平浪靜了,誰知道,事情還沒完沒了的。
還有,秦荽也想:誰知道那馬車是不是九王府安排來撞蘇氏的呢?九王府將蘇氏帶來王府,就為了逼自己就範?
她差點兒就想抬手摸自己的臉頰了,究竟有多像那人才讓九王爺如此念念不忘啊?
秦荽第一次,對那個女人產生了想要了解的興趣。
蘇氏坐立不安,九王爺也看出來了,便笑道:“你先將你母親送回家去吧,如果你有疑問,可以來找我詢問,你放心,我對你......”
說到這裡,他稍微停頓片刻,又看向蘇氏,溫和地笑了笑:“對你母親,都絕無惡意!”
秦荽的心跳得非常快,是那種壓都壓不住的快。
他為何單單要鄭重提及母親蘇氏?
如果以前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像某人,所以九王爺才想在自己身上找影子,那麼,剛才他提及母親的時候,那個笑容卻彆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