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太太被三弟媳的一聲“母親”和關切的表情給弄懵了。
許久才怒氣衝衝地問謝三太太:“三弟媳,你這是何意?特意來我院子裡給我沒臉的嗎?你何時喊過她母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孝順了?”
李四娘已經站了起來,其實她來之前就做好了準備,倒是不至於傷得多厲害,就是有些疼。
“大太太此言差矣,三太太對老太太孝順難道不應該?還是說,大太太打心眼裡就瞧不起老太太?也難怪,就連謝家的大少爺、大少奶奶都從未曾來看過老太太,這......嘖嘖嘖!”
李四娘在秦荽身邊也是學了不少,經過李棟梁的事兒後,她更是學會了善用語言。
如今不止說大太太不孝,還將她的兒子和兒媳婦帶了進來,而這也就是說,大太太教子無方。
李四娘對著三太太就要跪下,被秦燕和三太太簡氏各自拉著一條手臂。
三太太簡氏溫聲安慰道:“你都受了傷,何必如此多禮數,你有冤屈隻管說便是,這個家,也不是誰想打殺誰就能打殺誰的。”
“三太太明鑒!”李四娘站直了,但頭發散亂,衣衫不整,加上臉色慘白,著實有些狼狽和可憐。
但她眼神堅定,又讓人不禁佩服起來。
“今兒早起,老太太覺得有些身子骨發冷,我猜大概是著了涼。我想去找大太太派人去請郎中,可老太太不願意,說是不想麻煩人。”
“我見勸不動老太太,便隻能親自過來請大太太去看看我們家老太太,可話未說完,這位焦媽媽便說大太太忙得很,哪有空搭理咱們。”
話說到這裡,便不用李四娘和秦燕來多說什麼了。
謝三太太不讚同地看向大太太:“大嫂如果真的忙得連老太太屋裡的事兒都管不了,那不如就將家裡的事分點出來,我和二嫂也不是不願意跟你分擔。”
謝大太太像是被刺紮了一般,瞬間便柳眉倒豎,冷哼道:“哎呦,我說今兒這一出是咋回事,原來,是三弟妹想要管家權,特意聯合了人來對付我這個大嫂的啊。”
“哼,也不看看你都找了什麼人,就這樣的人,能幫你,不要搞笑了。”
在謝大太太的眼中,三太太和秦燕,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她根本就瞧不上。
謝三太太被她嘲笑得抬不起頭,頓時便不願意了:“大嫂,莫要將我說得這般不堪。不管事情如何,老太太屋裡來了人喊你過去,你不止不去,還動手打老太太屋裡的人,這就是你的不是。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能將自己摘乾淨。”
無論她多強橫,這個不孝、不慈的罪名,定然是脫不掉了。
三太太帶著人來,招呼一聲,就有人上前來,將秦燕和李四娘送回去。
等屋裡的人都出去,三太太才對躺下的李四娘道:“我安排人去找郎中,我知道你的傷看起來嚴重,實際上並非如此,我找的人你們也隻管放心。”
“三太太,你為何要幫我們?”李四娘突然問。
“還不是因為......”三太太簡氏笑了笑,稍後才說:“因為你有個好主子啊!”
“你們好好休息就成,接下來我會派幾個人過來照顧你們,當然,你們也可以理解為保護你們。”
三太太是個風風火火的爽利性子,說完就走了。
過了一會兒,便來了十幾個仆婦,各個都是膀大腰圓,一看就不好惹。
外面的仆婦自己在安排住宿等事宜,人多便有些鬨騰。
秦燕坐在床邊陪著李四娘說話:“也不曉得小瓏那邊如何了?”
“她機靈著呢,放心吧!”
“你們都是為了我,我何德何能,能得到你們如此費儘心力的幫助。”
李四娘側躺著,伸手拉著眼前這個同樣可憐的女子:“你隻管受著便是,她們啊,都不全是為了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心頭的算盤都不少打。”
之前,李四娘怕她們三人被一鍋端了,所以,讓小瓏提前出了府,如果等不到李四娘派人去喊她回來,那她就要去將秦荽和柳氏請來。
秦燕點頭,又壓低了聲音問:“你家太太和三太太怎麼認識的?”
“我也不曉得!”李四娘苦笑,被困在這個院子裡不過短短時日,但她已經很不習慣了。
想想,眼前的女子若是一輩子都如此,更是悲哀。
經曆過苦難的李四娘,更能體會秦燕的苦楚。
三太太回了屋子,三老爺坐在屋裡喝茶,見她進來,忙站起身迎了過去,攙著她的手臂過去坐下。
“如何?”三老爺親自給簡氏倒了茶,等她喝了才問。
“我們這邊倒是無所謂,就是不曉得秦荽這人靠不靠得住?可不要到時反手把咱們供出來啊。”
三老爺沉思片刻,歎氣道:“如今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不得不如此。”
他看了看本就無人的屋子,這才湊攏妻子的耳邊低聲說道:“蕭二太太送來的信上說謝家即將大難臨頭,我也查了查,似乎真的不妙。咱們還是及早分家,離開京城為好。”
三太太眉頭緊鎖,著急地問:“可若真的是大罪,即便分了家,也逃不脫啊!”
夫妻二人沉默以對。
良久,三太太才說:“我瞧著老太太和身邊李四娘的架勢,怕是想徹底和謝家鬨翻,這樣大概才能完完全全的擺脫謝家。”
三老爺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卻見三太太頗有深意地繼續盯著他,便疑惑地看著三太太。
三太太已經感受到深深的急迫,便不再賣關子:“如果,能讓父親將咱們攆出去,徹底和謝家斷了親呢?”
“胡說,我可是謝家的兒子,怎麼能做出斷親的事?”三老爺想也不想就斷然喝止。
“我的老爺,你也不想想,這家裡誰把你當成了兄弟?這個家裡掙銀子的是你,可卻是大房管著家,我的兒子女兒婚嫁的彩禮、嫁妝都要大房說了算,這哪裡是一家人過日子,我看是壓榨咱們才是。”
雖然三太太私下給了不少補貼,可表面上,大太太是不許她超過大房二房的子嗣。
就算是私自貼補,也不敢被大房知道,她鬨起來沒完沒了,就說三房私吞了合該交給公中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