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派人打聽到了你母親和弟弟的消息,說是在鄲城的一個莊子上,如今雖然苦些,但還算是平安,我喊了鄲城魯家的人幫著照顧一二,所以,你就放心吧!”
秦燕這下是真的歡喜了,眼淚嘩的流了下來,哽咽著問:“他們可是受了很多苦?”
秦荽搖了搖頭,並未告訴秦燕詳情。
秦燕的生母葉氏哭瞎了雙眼,在白日裡能勉強視物,早晚卻如同睜眼瞎,現在靠著在莊子上給人漿洗衣裳過活。
秦燕的弟弟秦誦當初被打斷了一條腿,後來雖然被醫治過了,卻成了個瘸子,如今也是在莊子上的田間地頭終日勞作,勉強養著自己和老娘。
秦燕見秦荽的模樣,便也知曉事情大概不是很好,幸好,有了鄲城的魯家照應,想來日子要好過些。
知曉了母親和弟弟還活著,這便足夠了,於是,秦燕擦乾眼淚,收拾好心情,走到秦荽的身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導致秦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秦燕給跪了。
還好,在她要磕頭的時候,秦荽將人拉了起來。
“你這是作甚?我們畢竟是姐妹一場,我如今有能力便幫你一把,沒有辦法,我也隻能看著你受苦了。”秦荽救她,就如同是救那個深陷謝家的自己。
秦燕舉手表示,將來一定要報答秦荽,秦荽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你的報答,若是你能過得好好的,我便安心了。”
稍後,秦荽便要離開,秦燕有些舍不得秦荽,想要留她下來用餐,可秦荽不願意吃謝家的飯菜,更不願意多留。
“那姐姐稍等,我將小彩的賣身契給你,這丫頭並不省心,你拿著賣身契才好管教她。”秦燕忙起身去了內室,翻找了許久才將深藏起來的小匣子取出來,又用隨身攜帶的鑰匙打開鎖,取出了小彩的賣身契。
秦荽拿了小彩的賣身契檢查了一遍,又對秦燕笑道:“李四娘的賣身契我現在還不能給你。”
秦燕不曉得秦荽為何要大張旗鼓換丫鬟,可她也知道李四娘是蕭家不可多得的管事,怕是暫時送來照顧自己一陣,過一段時間,尋到合適的人後,定然要換走的。
所以,她忙擺手:“不用了,我這裡都是一攤爛泥,讓四娘姐姐來我這裡,就已經對不起她了,如今哪裡還敢要她的賣身契?”
秦燕站起身,腳步輕快的去喊小彩。這才像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子該有的樣子。
小彩並未在隔壁廂房,而是賭氣回了自己房間,聽見秦燕喊,這才擦乾淨眼淚從屋裡出來。
她站在門口屋簷下,遠遠對著秦燕道:“老太太,喊我有何事?”
看得出,她心裡還是有氣呢。
以往就該秦燕遞上一個梯子,讓她下來,兩人又會和好。
可這一次,秦燕突然就不願意給她臉了。
“你來一下,我和你說事。”秦燕的臉色不虞,說完轉身就進了屋。
秦荽見她進來時面色不太好,便勸道:“你也莫要生氣,人我帶回去,我會教她乖!”
秦燕有些羞惱:“都是我不好,不懂如何做主子,管教一個丫鬟都做不好。”
秦荽安慰了兩句,倒也理解秦燕,畢竟她之前就是跟母親和弟弟一起生活,家裡甚至沒有使喚下人,她如何能懂馭人之術?
“李四娘的過人之處,除了了解後宅婦人的心思、會處理後宅的各種盤根錯節的關係外,她還會管家理事,會教導仆從,你以後隻管交給她處理就是。”
李四娘笑著對秦燕點頭,秦燕上前拉著李四娘的手,隻說以後要仰仗她了。
“老太太,你喊我過來有什麼事?”小彩磨磨蹭蹭地回去換了一身衣裳才過來,以至於這邊都說了好一陣子話了。
秦燕收斂起剛才的愉悅笑容,淡淡地說:“從今兒起,你就是蕭家的奴婢了,以後你好也罷,歹也罷,都與我無關,你這就去收拾行李,跟著荽姐姐去蕭家吧。”
小彩的雙眼還紅彤彤的,先前以為和離開謝家的機會擦肩而過,正在屋裡難過呢,可誰知道,這突然就峰回路轉了。
“太太,您這是同意奴婢出去了?”
“嗯,同意了,你去吧!”
畢竟小彩從鄲城跟隨她來謝家這麼久,即便相處起來有些不愉快,可畢竟日子久了,還是有些感情。秦燕心裡本來還有一絲不舍,可看見小彩驚喜的表情,心中的不舍也全然消失。
小彩並不知曉,她失去了一個心軟的能容忍她的主子,而即將來到的日子並非是她所以為的那般美好。
秦荽剛出了秦燕的院子,就被焦媽媽攔住了,比較強勢的邀請她去見大太太。
秦荽也不多說,抬腳跟著焦媽媽走,身後依然跟著一串的丫鬟仆從。
大太太的屋裡,自然不能有太多人進去,所以,秦荽隻帶著青古和青茜一起進去。
大太太坐在椅子上,背後的椅背上搭著五福祥雲紋的錦緞搭背,大太太的手裡還抱著一個玉製暖爐,正在悠閒地看著秦荽,頗有些貴婦看普通下人的優越感和氣勢。
秦荽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並未對大太太有絲毫的尊敬和行禮。
謝家大太太一愣,不悅地說:“你來者是客,怎可在我謝家如此無禮?”
秦荽淡淡一笑,道:“既然我來者是客,你這個主人家又是怎麼樣的待客之道?”
“你,牙尖嘴利,不識好歹!”謝家大太太極少遇見秦荽這樣毫不顧忌臉面和規矩的人,一時竟然不曉得如何對付她。
“謝大太太,你定要見我,難不成就是為了教訓我這個長輩?”秦荽依然老神在在,要是忽略掉她年輕的容顏,倒是真的像是個長輩了。
謝家大太太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輩,指著她竟說不出話來:“你......”
良久,才吐出一句話:“大膽,年紀輕輕不要臉,竟然敢跑到我們謝家來充當長輩!”
“我是你婆婆的姐姐,怎麼就不是你的長輩了?除非,你根本沒有認你的婆婆?”
無論謝大太太在謝家如何囂張,但她也不敢背負不孝的罪名,哪怕,是可有可無的秦燕。
不過,謝大太太這段時間沒有動秦荽,其實就是在調查她的情況。
本來年前就該收拾她,可回來的人說秦荽曾派人給九王府送過禮,而更加可氣的是,九王府居然給了回禮。
所以,謝大太太和自己的男人謝老爺商量後,一致覺得先不要惹蕭家這對小夫妻,先觀察一番,尋到短處再一擊即中。
“我今兒想見你,是想問一點私事,不如蕭二太太讓身邊的丫鬟都出去?”謝大太太努力讓自己大度些,儘量溫和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