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將是秦荽交貨的最後期限了,因為趙公公將要離開淇江縣返京了。
趙公公不是個能信任人的人,所有收上來的香品都要自己的人來管著,生怕彆人插手。
所以,秦荽還未起床就被青古搖醒時,還以為趙公公的人來催貨了。
可下一刻,青古的話就讓秦荽立刻驚醒了。
“太太,縣衙的林氏去了。”
“怎麼回事?”秦荽坐起身,青古忙將外衣披在她的肩頭。
“今兒五更剛過,縣衙的後宅就起了大火,幸好發現及時,很快就撲滅了。”
秦荽問:“你怎麼知道林氏去了?”
“劉喜回來了,在外面等著,說是有要事告訴太太。”
青粲也進來了,和青古一起幫太太穿好衣裳鞋襪,頭發挽了個發髻就出去見劉喜。
“嫂子,你看這個!”劉喜一見到秦荽就遞了一張折疊好的素錦過來。
秦荽打開一看,竟然是控訴縣令、趙公公的血書。
“怎麼到了你手裡?”秦荽神色無比嚴肅地問。
劉喜將事情經過簡單複述了一遍。
劉喜居住的地方就在縣衙後巷,所以當縣衙後宅起火時,他們很快就被驚動了。
所有人都起來去縣衙幫忙救火。劉喜自然也不例外,隻不過,他去的是文書庫房,畢竟那裡是他的地盤,他還是很有責任的。
可剛打開庫房門,就看見門縫下塞著白色的絲絹類的東西。
借著燈籠的火光一看,劉喜嚇出了一身汗,忙將東西貼身藏好。
剛藏好,就聽見外面有人過來詢問是否看見可疑的人或者事?
劉喜提著燈籠站在門口,說自己才打開門,並未看見有人經過,至於裡面是什麼情形,自己也不知曉。
那些人經過劉喜的身邊,親自進去檢查了一番,這個庫房是放文書的,並不是很大,也沒有藏人的地方。所以,那些人檢查了一遍就離開了。
走之前對劉喜說:“這裡沒事,你趕緊將門關好回去,沒有接到通知前,不要回來做事。”
劉喜十分聽話的答應下來,畏畏縮縮的樣子令那幾人完全放鬆了對他的盤問和審視。
之後就是劉喜關上門出縣衙,發現守門的人已經開始盤查進出的人了。
隻不過,盤查的兩個衙役是劉喜的老熟人,這些人沒少吃喝劉喜,平時家裡有個急事,或者手頭沒銀子花了,一點散碎銀子劉喜是毫不在意就撒了出去。能還就還,不還劉喜從不去問。
所以,他們不會查劉喜,在他的胸口隨意摸了一下就放他出去。
有個兄弟還拍了拍他的肩膀,調侃道:“你也真是的,都不當差還跑回來乾啥,還怕惹不了事乾?”
劉喜也不著急離開,反而靠在一邊解釋:“我怕是我那一畝三分地有事,不親自看看,這心裡沒有底啊!”
隨後,又問:“到底出了啥事啊?我剛打開我那門,就看見有人來查,還問有沒有看見什麼人或者奇怪的事?這究竟是查人呢,還是在查事兒?”
另一守門的人看了看四周,用手指頭勾了勾,讓劉喜湊近了說:“聽說是咱們老爺的妾,就那個十分高傲的林氏,死了。”
劉喜瞪圓了眼睛:“好好的怎麼就死了?她可是咱們老爺的心頭寶,在這後宅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身體也沒有得啥病啊,怎麼突然......”
說到這裡,劉喜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捂著嘴壓低聲音:“裡面著火和她有關?”
先前搜劉喜身的衙役嗤笑道:“林氏過得好?隻不過是吃穿不愁罷了,一個女人被這樣對待,嘖嘖嘖......”
遠處來了人,劉喜不敢再留,交代了一句便溜了。
“嫂子,這東西為什麼要送到我那裡來?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啊?”劉喜的心臟一直跳得非常快,縣衙都能著火,還死了人,加上這個血書,怎麼能讓劉喜不驚?
秦荽將東西遞給青古:“你用一個盒子裝好放在我的案幾上,我一會兒要用。”
隨後,她看向劉喜:“你既然回來了,就先去睡一覺,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不許對任何人講。”
劉喜去睡覺了。
今晚本是青古值夜,所以秦荽讓青粲繼續去休息,青古留下就可以了。
青粲出去後,青古隨即將門從裡面關上。
青粲轉身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心頭有些酸澀,她知道太太定然不會睡覺,肯定要處理那個東西。
可現在,她被拒之門外,也就是說,太太在決定要將她嫁出去的時候,也同時將她當成了外人。
這種感覺不是太好,至少,現在的青粲委屈得很。
隻不過呢,有得必有失,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她猜的不錯,秦荽和青古去了裡屋,青古用剪子剪了燃燒過的燈芯,又多點了一根蠟燭放在案幾上。
秦荽讓她幫忙磨紅色的墨汁,自己則坐在椅子上仔細端詳血書上的字跡。
臨摹了幾遍後,秦荽寫出來的字就跟血書上的自己一般無二。
青古做完自己的事,又去點了炭盆放在秦荽的腳邊,又將香炭放進暖爐裡,用布巾裹好放入秦荽的懷裡。
天光大亮時,秦荽已經臨摹了十幾張。
這才抬起頭晃動了一下脖子和酸澀的肩膀。
青古忙遞上溫熱的茶。
秦荽很滿意青古的伺候,不需要吩咐,總能做到恰到好處。
“你有沒有喜歡的男子?若是有,我也會風風光光把你嫁出去。”秦荽靠著椅背,享受著青古按摩肩頸。
“太太,奴婢可不願意嫁人,這一輩子,就留在太太身邊了。”青古輕笑著說,手上的力度不減。
“傻子,哪有女子不嫁人的?早早晚晚,你也會遇上那個讓你心動的人,這啊,就是緣分!”
青古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才道:“太太,緣分也並非是好的,也有孽緣。像二爺和太太這般的奴婢見的少,反而是那些貌合神離,各自算計的見的多,所以啊,奴婢可不願意去嘗試。”
因為,她自認為自己沒有這樣的好命。
“再說,嫁人,不就是找個依靠,可我如今跟著太太,不就是有了依靠了?”
青古家裡負擔重,對於她來說,銀子比什麼都重要。何況,青古看見桑嬸如今在蕭家過得多好啊,還有丫鬟婆子照顧她,生了病也有郎中看病。
她如今是秦荽的大丫鬟,隻要儘心伺候,將來未必不能在蕭家養老?
“你回一趟家看看你的家裡人,然後我們就要去京城了。”秦荽的這句話才算是說到青古的心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