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骨,其實就是個殺手組織。
有錢人才知道的組織,要價非常高,若是沒有人舉薦,你即便捧著大把金銀都找不到他們。
喬三走了後,秦荽先回自己院子,找出秦雄飛給她的那封信,裡面提及的蝶骨隻有一句,秦荽的親外祖母是死於蝶骨的追殺,死後丟在官府門口,最後被當成匪盜處理。
這一刻,秦荽覺得有必要當面問問秦雄飛,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麼?
而且,秦荽一直懷疑秦雄飛給這封信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換了身素色的衣裳,秦荽帶著家裡的人去了後巷去看喬大壯和李四娘。
剛到門口,就看見已經設起了靈堂。
李四娘穿著一身孝跪在靈前,寶兒也是一身孝衣乖巧跪在母親身邊。
蘇氏在院子裡坐著,正在指揮人乾活。
秦荽有些欣慰,母親的身上有了巨大的變化,做事冷靜鎮定。
這一瞬間,秦荽不禁想:若是外祖母沒有死,而母親生長在一個父母俱全的家裡,有著父親的庇護、母親的教導,她又該是何種光景的過完一生?
隻不過是一瞬間的跑神,蘇氏已經發現了她,臉色變了變,忙跑了過來攔著打算朝裡走的秦荽。
“你這孩子,大著肚子來這種地方不好,這裡有我和桑嬸,還有那麼多人幫襯,不需要你過來。”
“娘,我來看看,上一炷香!”秦荽看著母親,柔聲道。
雖然女兒態度溫和,可蘇氏不打算心軟,還是寸步不讓:“不行,你進去要是......”
她看了看四周,見隻有秦荽身後站著青粲和青古,但還是湊近了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他畢竟是橫死,我怕他心有不甘,魂不願意離開,到時候纏上你怎麼辦?”
“娘,不會的!”
“你要是沒有身孕,我才不管你,你現在可不是尋常時候,最容易被......那什麼纏上!”
蘇氏在此幫忙多累都不怕,可卻不願意有身孕的女兒來這裡。
“娘,這柱香我是一定要上的,我也一定要送他一程。”喬大壯雖然是下人,雖然壓了賣身契在自己手裡,可秦荽並無很強的階級觀念。
喬大壯儘心儘力為她做事,她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不要說能不能服眾,她自己這裡也過不去。
蘇氏還要勸:“我幫你和女婿多上兩注香就是,這裡置辦的都是你出的銀子,他們不會責怪你的。”
秦荽沒有繼續和母親爭執,不過卻用了點力氣握著母親的手,眼神堅定地看著母親:“娘,我必須親自去!”
恰在此時,蕭辰煜和魯九也走了進來,後面跟著蕭璉和魯九的隨從。
蕭辰煜一身風撲塵塵,見到秦荽母女二人站在院子裡,忙走過去,先朝蘇氏行禮:“嶽母,你們這是?”
秦荽轉頭看向蕭辰煜,突然之間心裡就如同大石頭落了地。
蘇氏見到女婿頓時大喜,又想著這裡情形,忙收斂笑容,道:“你回來了就好,她呀,非要進去上香,我又攔不住,正好,你去上了香,然後將人帶回去,這裡我盯著呢,你們放心就是。”
蕭辰煜看了眼堂屋,臉色陰鬱地掃了四周,除了自己家的下人以外,還有好幾個鏢局的人。
目光落在秦荽身上,見秦荽平靜地看著自己,他安撫地笑了笑,臉上的陰鬱頓收,又對蘇氏道:“嶽母,我陪她進去,您放心,我護著她,無論什麼都不能近身。”
見女婿都如此說,蘇氏自然不能繼續阻攔。
這時,魯九也走了上來,先對蘇氏行了晚輩禮,又說他也跟著,必定不讓妹妹有事。
三人進屋,點了香插上,蕭辰煜對著喬大壯的棺木說:“大壯兄弟,你放心去,你的家裡人我們會好好照顧,還有,我蕭辰煜在此發誓,一定會給你的報仇!”
秦荽則看向李四娘,她跪著,低著頭,看不清她是喜是悲。
可秦荽就是明白,她心死了。
她走過去,伸手在李四娘的肩膀按了按,李四娘的肩膀抖了抖,隨後,聽見了她低低的、使勁兒壓抑的哭聲。
寶兒仰頭看著娘,懵懂地抬起頭,伸手去擦母親的眼淚:“娘,你哭了?”
李四娘伸手摟住寶兒入懷,終於哭出了聲。
院子裡的人都停下手裡的活計,心道:這人終於哭出來了。
蘇氏站在門外,拉著桑嬸的手抹眼淚:“哭出來就好,人傷心透了哭不出來的,可哭不出來就要憋壞了。”
桑嬸更是淚流不止:“我懂,我懂!”
這句“我懂”,更讓蘇氏為李四娘傷心,也為桑嬸傷心。
桑嬸轉身朝旁邊椅子走去,喃喃地說:“怎麼總是這麼多傷心事啊?怎麼就不能好好過太平日子啊?”
誰都想過太平日子,可世事無常,誰能說得準明天是什麼樣子呢?
悲傷彌漫著這個小院子,所有人都不再交談,沉默地乾著活,沒事乾的人也四處找活兒,反正就是不能讓手裡停下來。
秦荽不好彎腰,便一直站在李四娘的身邊,伸手不停撫摸她的頭發。
等到她哭夠了,擦了眼淚才抬起頭看著秦荽,眼裡是悲傷,更是充滿了仇恨。
“等事情過了咱們再說以後,好嗎?”不需要語言,秦荽第二次看明白李四娘的眼神。
她懂她。
李四娘點頭,秦荽轉身離開,蕭辰煜和魯九也跟了上去。
在院門口和魯九告彆,蕭辰煜牽著秦荽的手慢慢走進了家門,門檻有些高,秦荽身懷六甲有些不方便,蕭辰煜便伸手攔住她的腰,幫她一起走了進去。
魯九站在門外看著相攜而去的兩人,突然有些羨慕,也有些淒涼和心酸。
他轉身對身邊的隨從道:“等把這裡事辦完,我們便早些回鄲城,既然母親想讓我成親,那就依了母親的意思吧!”
隨從大喜,忙問:“九爺說得可當真?”
魯九瞪了眼隨從,要不是看他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真的想換掉他:“現在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明天起來還真不真了。”
隨從忙狗腿地恭維:“爺向來是說話算話,說了是真就是真,嘿嘿!”
進了屋,魯九吩咐人更衣,一路勞頓,加上天還有些熱,魯九隻覺得身上有了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