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赤道一年三次熟,一熟畝產四百斤》 ……(1 / 1)

“這新改的名叫赤道一年三熟, 一熟畝產四百斤?”聽到這句話,廷上農家諸生倒吸一口涼氣,更有甚者直接腿軟暈在後面的人身上。

“先生,我耳朵眼睛好似壞掉了, 嗚嗚嗚, 學生是不是得臆想症了, 為何會看到仙幕說出一年三熟這種話!”先前的一熟四百斤已經在他們承受力邊緣蹦躂了,仙幕竟然還敢說出一年三熟, 不是他得臆想症這是什麼!

農家長者也想暈倒,但這可是仙幕說出來的,也就是一年三熟非假話!他目光現在不敢離開仙幕上的那一行字半分, 一年三熟……

他看向面前一樣呆愣原地的秦始皇, 嘴唇微顫:“陛下, 仙幕真的說一年三熟?”難道不是他農家思田過度臆想出來的?

當然不隻有他們懵, 秦始皇不懵?秦始皇也在蒙圈中。

此時的秦始皇覺得整個心口和腦子都被‘一年三熟’與這四個字填滿。

一年三熟的糧食是什麼概念,是天下糧倉可盈滿的概念!是他大秦軍隊可以往東踏東夷, 往南滅南蠻,往北、西滅東胡、匈奴、月氏的概念!

“這一年三熟自然是真的!”雖不知‘赤道’在哪裡,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赤道現在就是他秦始皇的!

鹹陽宮的百官隻聽了一句話就已經熱血沸騰,外面的黔首士族也不逞多讓, 暈倒了一大片,懷疑自己臆想症複發的也不在少數。

這次不同於以往,以往他們還能當樂子去看, 這次他們就直接放下所有的東西,一雙眼睛死盯著半空的屏幕。

那是什麼?那可是糧食!還是能夠一年三熟一熟四百斤的糧食,事情什麼時候都可以做, 但仙幕播的糧食可是會長腿跑的,要是沒注意看被彆人捷足先登了怎麼辦!

也不知道被一雙雙比以往更加專注眼神死盯著的仙幕會不會壓力山大,但實際上祂還是順暢的繼續往下播放。

【何為糧?《說文》中言:糧,穀食也。

糧重要嗎?

軍無輜重則亡,軍無糧食則亡。糧食決定一場戰事的成敗和國家存亡。

《孫子兵法》雲: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變是常態,也是是唯一的不變,因為萬變不離其宗。

華夏曆史源遠流長五千年,王朝更迭。看似變化萬端,實則就是萬變不離其宗。

皆是圍繞糧食運轉。】[4]

“對!萬變不離糧!”鹹陽宮內農家學者驕傲地挺直胸脯。

“仙幕說的在理。”許弄深沉道:“唯有重民食才能保證國家長治久安,唯有播百穀,勸耕桑,足百姓衣食方為正道。”

看到其他學派學子投過來的欽羨目光,許弄忍下想要說其他學派和旁門左道並無區彆的話,

不能說不能說,說了就會被廷上諸人圍毆的。

哎,他許弄為了農家的安危真的是受大委屈了,雖然如此,他的嘴角還是忍不住的上揚,直到笑出一口大白牙。

大白牙直接閃瞎坐他對面的孔鮒。

是的,貼心的內侍自然不能讓在場的眾人皆站著,此刻廷上的所有人皆落座。

農為本,農確實重要,輸給農家並不冤枉。被笑得嘚瑟的大白牙閃瞎的孔鮒咽下腹中悶氣。

【《史記》言王者以民人為天,而民人以食為天。又言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糧倉充實、衣食飽暖,榮辱之觀才有條件深入人心,使百姓自發、自覺重禮節、崇禮儀。】[1]

眾人的視線悄悄看向儒家。

儒家今日真的是被農家壓得死死的,連他們最喜歡喊的仁、恕、誠、孝與教化都排在農家背後,枉費他們一直自詡治國之道啊。

對於這點孔鮒隻能說認同一半不能說全部認同,因著仙幕還在講,他也不好打斷彆人的思路。

但他忍得了,他身後年輕氣盛的學生們卻忍不了,隻見他身後一個年約二十的年輕人嗤笑道:“這仙幕怕是一點都不喜歡我孔家吧?以前說孔聖人不好就罷了,現在還說禮節榮辱定要排在衣食住行之後!”

“偏頗,無知至極!”

孔鮒伸手想要阻擋,但青年的話早已說了出來。

孔鮒隻能面帶歉意地與受到驚擾看過來的人報以微笑,不過眼底的愉悅倒是讓人知道他並不是不讚同身後學生的話。

隻言糧食,不言禮節,可不正是偏頗至極?不過仙幕又沒說完,他並不急得下論斷。

一方生氣,受利的一方自然要維護誇讚他們的仙幕,農家見儒家學生如此說仙幕,感覺也是變相的說他們農家。

許弄身後一個差不多年紀的青年開口道:“仙幕所言又無錯。倉廩不實,衣食不足,黔首心心念念皆是衣食住行,哪來閒情雅致同人講禮節榮辱。”

儒家也不是好欺負的,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誰怕誰,那人不顧師長的阻攔繼續嗤道:“等到倉廩實才知禮節榮辱也不嫌晚,那時候就不是倉廩實不實,而是人間煉獄了。”

同是二十歲青壯年,農家也不是好欺負的,直接嗆聲:“仙幕說的是‘而’知禮節,又不是‘則’知禮節,隻是先發展農耕有何不對?

管子主持政務時和齊桓公說完這話後與百姓同好惡,讓齊國成為春秋第一霸,九合諸侯,一匡天下,這還不能說明我農耕於國之重嗎?”

被這麼誤解儒家也開始不爽了:“是是是,你們農家就是厲害,沒有你們農家就是不行,就你們農家先發展其他的都可以退……”

被這麼激農家也不爽了,擼起袖子就想和對面的人乾架:“我看你還是不服氣,那我們直接手下見真章啊!陰陽怪氣什麼勁兒,難怪名家說你們墨家虛仁假意。”

“虛仁假意?”儒家也不是好欺負的,兩方人馬直接繞過想阻止的孔鮒和許弄,想過去乾架!

人還未繞過桌案,在一旁看戲看得非常熱鬨的墨家钜子連帶著好幾個人高馬大的墨者看事情好像不對頭,急忙起身伸手阻擋道:“彆吵吵,愛吵吵出去吵,你們真的是什麼都能吵。”

墨家钜子隻覺得心累,剛剛一群曆事多的十二家長者沒‘打’起來,沒想到這些個年輕人怎麼這麼沉不住氣,竟然想直接乾架??

他本來隻想聽仙幕繼續往下說的同時看一波儒家的熱鬨,現在竟成為和事老??

墨家钜子瞪了兩眼那三四個想乾架的農、儒兩家青年人:“真的是一桶水不響,半桶水叮當。”

他看向儒家青年:“仙幕都說了是倉廩實、衣食足,禮節、榮辱‘才有條件深入人心’,人皆有禮義廉恥之心,看多與少而已,這話隻是強調糧食重要而已,瞧你那不爭氣樣兒!”

他再看向農家青年:“倉廩實、衣食足重要,知禮節廉恥不重要?難怪那秦始皇說要折中選之,你們怎麼那麼能鑽牛角尖定要分出個勝負?”

他氣到冒煙,“你們啊,不能學學秦始皇的折中而選?各退一步不行嗎?”說著他的手指就想往秦始皇的方向指過去。

看仙幕的同時看‘打’戲的秦始皇:“?”

秦始皇朝讚揚他做法的墨家钜子微笑頷首。他就說得‘折中而選’,要不這十二家現如今哪個能成事?

墨家钜子接受到秦始皇的頷首,抬到半空想指秦始皇的手指灰溜溜地縮回去,朝秦始皇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以前在家中罵秦始皇罵習慣了,竟然忘記現在在鹹陽宮!

還好還好,還好手抬得慢,要不然這種手指差點就得去見他老祖宗了。

不好意思的钜子橫了兩眼安靜如雞的孔鮒和農家許弄:“管好你們的學生,怎麼這麼能鑽牛角尖,仙幕的話都還沒說完呢就吵起來,實在是不知所謂,全是半桶水。”

孔鮒無辜臉:“钜子說的對。”他本以為在這裡會同墨家先來一場罵戰才帶上門徒中一個口齒最伶俐的,沒想到竟然和農家先來了一場,失策失策。

被老對頭一句差點噎死的钜子:“?”他狐疑地看向孔鮒,驚疑不定。

這老對手今日是腦子發昏還是假的孔鮒,今日竟然如此好說話??

那頭被指責的許弄覺得自己更無辜,他的學生真的隻是在維護農家的聲譽而已,身為老師的他竟然也要被訓斥??

不過……好像也確實有錯,許弄學起了儒家孔鮒,無辜:“钜子說的對。”

钜子再次覺得這群人都傻了,急忙坐回位置上不想看到這兩個有點傻的人。

還是小心點彆被傳染了為上。

仙幕可不等這些人的瞎鬨騰:【‘倉廩實、衣食足’不是‘知禮節、知榮辱’的充分條件,因為這句話後面還連接著,禮、義、廉、恥四維不宣,國乃滅亡。

但它確實是必要條件,是‘四維’的前提和基礎。二者水漲船高、相生相隨。

若由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來講:生理需要、安全需要、歸屬和愛的需要、尊重的需要,都是缺乏型需要。四種基本滿足後個體才能感到基本上舒適,進而去完成頂部自我實現的需要。

也告訴我們一個至理名言: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物質決定意識。

糧食,是根。

無法做到食飽衣暖你和他講禮節榮辱?怕不是被人一巴掌呼過去。

無食飽衣暖,百姓就會去追尋食飽衣暖。誰敢阻擾百姓食飽衣暖,那人就會被百姓推翻,那人就會被百姓滅殺。

百姓們想追求食飽衣暖的心就如黃河水一般洶湧,會打倒一切阻止他們的障礙。

亦如昏庸的國家,亦如某些侵略者。】[1]

面對仙幕中間說的這些,有些人開始了懵圈。

“仙幕中間那段為何可以用大白話說出我聽不懂的話?雖然聽著簡單,但好似內裡蘊含著無數大道理。”墨家的位置上一個墨者偷偷念叨。

坐他身邊的道家人瞟了他一眼:“顧名思義,糧也決定國可發展成何種形態。糧為根,無糧則一切皆為虛無。”

墨者挑眉:“老兄你對這種倒是懂得多。”

道家門徒默然:“……多看書。”

被噎住的墨者:“……”被嫌棄讀書少了。

不過看書就看書,想到正在製作當中的紙,墨者開心了。果然得多讀書,要不然連仙幕的話也聽不大懂。

此時此刻同這墨者一般狀態的人還不少,於是大家一致覺得還是需要多讀書,準備把紙早日提上議程。要不然以後全民皆讀書時,沒書讀連話都聽不懂那還得了。

就在不知不覺間,黔首們想讀書的興致再次提升了一個檔次,因為這有點難理解的話。

有人無法理解,自然有人能深刻理解。

黔首們聽到後面那段話就能做到絕對的感同身受,食飽衣暖——人生最大幸事。

秦始皇看向那所謂的四種缺乏型需求,發現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在運用當中了,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簡單的概括罷了。

秦始皇再一次深刻意識到未來的他會大興土木正是因為沒有把握黔首欲先‘倉廩實、衣食足’的生理與安全需要。

連最基礎的需求皆滿足不了,難怪大秦子民會因為漢高祖的‘約法三章’就迎漢王入關中,並且無反心。

不正是因為與民生息,不正是因為這滿足了他們微薄的生理與安全需要。

【由上可知,糧食重要。

但這是一個非常不穩定的時代,是一個饑荒就可使得餓殍遍野,赤地千裡人相食的時代。

一年無雨,草木枯焦。

八九月,民眾爭采山間蓬草而食。其味苦澀類糠皮,食之,僅可延人不死。

十月以後蓬儘矣,則剝樹皮而食。食之,也可稍緩其死。

二年樹皮又儘矣,則掘山中石塊而食。味腥而膩,少食輒飽,不數日則腹脹下墜而死。

最可憫者,城郊每日必棄一二嬰兒。有號泣者,有呼父母者。至次晨,所棄之子已無一生,而又有棄子者。

更可怖者,童稚之輩及獨行者,一出城外便無蹤影。後見城外之人,炊人骨以為薪,煮人肉以為食,原來前人皆為其所食。而食人之人,數日後即會面目赤腫,內發燥熱而死矣。

死者枕藉,哀鴻遍野,臭氣熏天。

據不完全統計,華夏曆史上共有四百多起人相食的記載。】[2]

【試問倉廩不實、衣食不足,怎能安百姓心?】

仙幕說的實在可怖,直讓整個秦地一片死寂,唯餘聽不懂的鳥禽在嘶叫。

“哪裡需要饑荒。”安靜的農家大院,有老黔首苦笑。

“家中無錢無糧,實在餓極了,割肉與家人食用的少嗎?更遑論那種賣兒賣女的,多了去了。被賣了之後生死誰知?”

“人嘛,無糧食時人就相當於豚肉嗎?”

老黔首說的更為可怖,直讓身邊的年輕人捂住耳朵,掩住眼睛,試圖欺騙自己。欺騙自己未來不會遭遇這種可怖的事情。

而此時的鹹陽宮,連原本的竊竊私語都沒有,沒有人敢發出一句話,他們隻覺得渾身發麻,心中酸澀。

他們大多為有能之人,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那種可怖的境地。

但他們知道,仙幕說的是事情確確實實在這片大地上發生過。

更認真的說,在這片大地上每年至少都會有一個地方經曆這種事情。

“吾……”安靜的宮殿中角落傳來一道聲音,眾人抬眼看去,正是醫家所在的位置。

“吾行醫時曾聞一件事。”公孫光想了想還是說出了話,“大饑之年,有一婦人忽然持錢三千與她夫婿,就走了。”

眾人沒有說話,靜待他把話說完整。

“夫婿不解,過幾日循著行跡找她,發現那婦人已隻剩一條手臂懸掛與菜市中。”

聽完這話,一時間整個殿內多了幾聲急促的呼吸聲,有人握緊沒有劍刃的劍鞘,有人捏住隱藏的暗器:“又是食人……”

公孫光點頭:“那年大饑,婦人不忍家中無糧,自賣菜市做菜人。”

“兩肱先斷掛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湯。芙蓉肌理烹煮生香,身作餛飩人人爭嘗。”公孫光面色發白,像是想到了什麼,“因要鮮肉賣高價,絕不令人命歸黃,三日肉儘才魂歸天地。”

廷內許多人的面色都泛起白,年幼者甚至眼中泛起晶瑩:“這……這就是饑荒嗎……”

“這就是糧食嗎……”

“嗯。”公孫光點頭,“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膚脂凝少汗粟。”

公孫光嘴角冷笑:“饑荒年間,吃人都可以吃出經驗了。”

“所以,糧食重要嗎?”

【所以,諸位,糧食重要嗎?】

此刻沒有人敢反駁糧食不重要,也沒有人敢再說‘禮節、榮辱’和糧食一樣重要。

因為當糧絕之時,真的沒人在意那些東西。

“糧食,重要。”

“糧食,非常重要。”

這一刻許多人衷心的講出這句話。

糧食,真的非常非常重要。

【王者以民人為天,而民人以食為天。

糧食自然極為重要。】

【但糧食收獲的數量多少不僅關係到糧種本身,與它所處的環境也有極大的關係。

此環境包括社會環境與生物環境,社會環境如人類直接影響耕作的工具、方式、技術、品種,還有糧食所需的氣候、土壤、水分、地形等。

回顧我國古代的糧食發展史會發現,這兩種環境一路影響著糧食產量。

華夏大地國土遼闊,熱量帶從熱帶、亞熱帶、暖溫帶、中溫帶到寒溫帶,氣候資源豐富。接下來就帶諸位領略我華夏《赤道一年三次熟,一熟畝產四百斤》的熱量帶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