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十月中旬，柳望雪的大伯拆了石膏，生活已經完全沒問題了，柳南山就打算回來。

柳望雪給他訂了機票，又跟荊禹鈞請了一天假，下午收工的時候開車去機場接人。

“閨女！”

柳南山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突顯，他手上拉著一個30寸的行李箱，從出口處走出來，打眼一瞅就看到了柳望雪。

這一嗓子中氣十足，喊得周圍的人紛紛投來目光。

“爸！”柳望雪可開心了，張開手臂，父女二人來了個擁抱。

她伸手去拉行李箱，柳南山不讓他沾手：“重，我來我來。車在哪兒？”

“在下面，”柳望雪挽著他的胳膊往電梯走，“你這帶的什麼呀？我記得你和媽去的時候都沒有拎箱子。為了裝東西帶回來，特地買個箱子，爸，這不是你的作風呀。”

“要麼說是我閨女呢，就是了解我。”柳南山樂嗬嗬的，“裡頭有一大半都是你姐和你姐夫買的，吃的穿的一大堆。另外還有你小姨和你舅媽做的醃菜灌的臘腸，都讓我帶，我說不帶裝不下，想吃網上買或者自家做就成了，她們又說已經跟你媽打電話說好了。”

柳望雪了然：“所以這箱子是小姨家的還是舅媽家的？”

“你表姐的，”柳南山說，“這丫頭用什麼東西都愛惜，你小姨說這箱子還是她讀研的時候買的行李箱，你看，到現在還跟新的差不多。”

當時柳南山和顧雪蘭回去得急，倆人就隨便帶了幾件衣服就走了，統共隻裝了一個旅遊包。

柳望雪堂姐和姐夫買東西之前也沒跟柳南山打招呼，直接寄到了他們老家的地址——兩家住同一個小區。

給柳南山愁的，那些吃的他已經跟柳望雪大伯消耗掉了一部分，剩下的原想給她大伯留下的，她大伯不願意，硬是要讓他帶著：“我閨女給你買的，你留下來給我算是怎麼回事？”

小姨和舅媽知道柳南山要回來，就拿了家裡的醃菜和臘腸送過來——前幾天跟顧雪蘭打視頻的時候正巧在做，顧雪蘭就說等得空了自己也做一些。

“彆做了彆做了，我們做著你家的份兒呢。”小姨說，“這也就是你不在這邊，不然高低得拉你過來幫忙。”

她倆就把做好的東西用真空包裝了，讓柳南山帶著。柳南山正發愁呢，咋帶呀？要不直接郵寄吧。

小姨就說：“這麼些東西，郵寄得多費錢呐。絮絮不是要給你訂機票嗎，那坐飛機不都是有行李托運的嗎，費那個郵寄錢乾什麼？”

然後就回家把柳望雪表姐不用的行李箱給拿了過來。

“這麼大個箱子，全裝滿了，不止20公斤了吧？”柳望雪問。

“肯定的啊，”柳南山點頭，“裝完之後我自己拎了拎，估摸著要超個五公斤，辦托運的時候稱出來跟我估計的差不多。不過還好，就補了一百多塊錢，是比郵寄便宜多了。”

“那肯定啊，”柳望雪說，“哎呀有點迫不及待了，我媽已經在家做飯了，一會兒回去把臘腸蒸兩根切一切，解解饞。”

柳南山可開心：“你小姨和你舅媽就說你肯定饞了想吃，說什麼都得讓我帶著，還特地多裝了一些五香的和微辣的。”

“我都要流口水了。”柳望雪抬手擦擦嘴角。

自家做的臘腸，柳望雪打小就喜歡吃。據說這門手藝是從她太姥姥那輩傳下來的，她太姥姥又是跟婆婆學的，而且改良了配方。家裡子女打小就學，新媳婦進門頭一件事情也是學做這個。

柳望雪在海市讀大學以及工作的那幾年，都是顧雪蘭和小姨、舅媽一起做了，給她寄過去。

大學的寢室是不允許燒水做飯的，但是柳望雪她們那棟樓的宿管阿姨比較鬆，平時用是能用，隻要上面來檢查之前藏好就行。

剛去海市的時候不習慣那裡飯菜的口味，吃了一個多月，實在饞這口了，顧雪蘭就給她寄了點過去。

柳望雪網購了一個“宿舍用”的小鍋，還是帶蒸屜的，就趁周末大家都出去的時候蒸了兩根，打算配著從食堂買回來的米飯和蔬菜美美地吃一頓。

因為當時宿舍裡有個特彆講究的小姑娘，不允許任何人在房間裡吃任何有味道的東西，聞見了就發瘋。大家要麼有點怕她，要麼就是不想多事，宿舍就餐甚至吃零食都是選她不在的時候。

柳望雪刷著手機等飯，沒想到香味剛出來的時候，外出的文熙居然回來了，她一進門就使勁兒吸了兩口：“好香啊！我的天呐，怎麼會這麼香！”

當時倆人還不太熟悉，因為不是同專業的，平時的作息時間也不太一樣，就隻是點頭之交。

柳望雪看她那個毫不掩飾的饞樣兒，覺得特彆可愛，就大大方方地請她一起吃了，還把自己米飯和菜分了她一半。

文熙反應過來之後，特彆不好意思，想推辭，但又實在經不住誘惑，最後還是捧起了那個塑料碗。

一邊吃一邊讚美，等扒完飯，她把自己買的包包掛件分了一個給柳望雪：“姐妹，以後你就是我最好的姐妹！”

她倆的友誼就是這樣開始的——後來文熙一直將其稱之為“一飯之恩”。從那以後，隻要家裡給柳望雪寄吃的，就總會有文熙的一份，大學四年，她倆在一起度過了許多個像這樣的周末。

柳望雪開著車出地下停車場，說：“一會兒一定得拍個照片發給文熙，饞死她。”

柳南山問她：“熙熙現在是在Y國工作是嗎？”

柳望雪點頭：“對，天天忙得腳打後腦勺。”

柳南山歎氣：“可憐的孩子。我聽說Y國那邊都是黑暗料理，東西那叫一個難吃。工作已經夠不容易的了，連吃都吃不好。”

“沒那麼嚴重，”柳望雪說，“估計下個月月底，最遲十二月初也就回來了。”

“行，”柳南山囑咐她，“到時候叫她到家裡來，我和你媽多做點好吃的給她補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