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照片被發現後(1 / 1)

暖燈光下,無數張照片堆積在桌子上,有幾張甚至掉在了地上。

顏照影隨手撿起了一張照片,端詳了片刻,又放了回去。

她的大腦出現了一片短暫的空白。

顏照影在桌子前立了長達一分鐘,才猛然間意識到了桌子的東西是什麼。

密密麻麻堆疊在桌子上的照片,每一張都赫然印著她的臉。

顏照影看著照片上的自己,又撿起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她戴著無框的水晶眼鏡,坐在圖書館的書桌前敲打著鍵盤,神情平靜而專注。

這張照片……看打扮和環境,拍攝時間應該是她和林寒露剛認識的時候。

悚然感一瞬間躥了出來,顏照影舉著手裡的照片,轉身看向坐在床邊的林寒露。

她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慘白著臉欲言又止的林寒露,一時之間竟失語了。

顏照影對此毫不知情,她走過來前,還以為桌子上的東西是和何喬有關的,才讓林寒露這麼緊張。

沒想到是一大堆主題是她的照片。

顏照影心裡覺得有一絲世事無常的崩潰,她恨不得時間倒回到兩分鐘前。

重來一次,她絕對不會仔細觀察林寒露的表情,更不會發現林寒露的不對,這樣就不會轉身走到書桌面前,親手揭開了這樣一個隱藏多年的秘密。

她寧可什麼都不知道。

顏照影扯了扯嘴角,彆開眼不去看林寒露的表情,遲疑了片刻後問:“林寒露,你……做這件事多久了?”

林寒露捂住了臉,她的聲音透過手掌傳了過來,聽起來格外的沉悶:“一直。從認識你開始,一直都在做這件事。”

顏照影又瞄了一下手裡的照片,一陣迷茫的恍然。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氣氛尷尬,空氣都仿佛凍住了。

顏照影僵硬地轉過身,將照片放回了桌子上,她彎腰將掉在地上的幾張照片撿起,起身一抬頭,便看到了書櫃上擺放的兩個亞克力的立牌。

顏照影手裡的照片又掉到了地上,她倒吸一口涼氣,豁然轉身,指著立牌,拔高了聲音異常震驚地問林寒露:“你還弄了這個東西?”

林寒露放下手,輕輕點了點頭:“還有海報。”

顏照影:“還有海報?”

顏照影一張明媚豔麗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驚恐和震驚交織的表情。

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艱難地同林寒露道:“一直是,從前世到現在,一直都在做嗎?”

林寒露:“對。”

顏照影遲遲沒有反應,她打量了幾遍林寒露,忽然眼前的人無比陌生,不敢相認了。

林寒露忽然站起了身,一雙漆黑清豔的狐眼凝視著顏照影,款款朝著顏照影走了過來。

顏照影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腿猛地撞到了書桌上。

林寒□□了過來,她湊到顏照影脖頸處,古怪地笑了一聲:

“顏照影,我不僅做了海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還做了音樂盒、日記本、剪貼相冊。”

顏照影心裡一緊,退無可退,順勢坐到了書桌上。

林寒露抬起手,溫涼的指尖撫摸著顏照影的臉,動作輕柔而愛憐。

她嗬出了一口氣,抬起眼,專注而癡迷地看向顏照影淺綠色的眼眸。

Omega一邊撫摸著顏照影,一邊咯咯地笑著:“從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在想好漂亮的人,我好喜歡,但是好可惜,沒有拍下來。”

顏照影捏住了林寒露的手,嘴唇顫了顫,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林寒露蹭了蹭她的肩頸,低聲接著道:“顏照影,你真太漂亮、太明亮了,我真的好喜歡你……”

桃花的味道飄散開來。

林寒露似乎進入了情熱期。

顏照影抽了一口涼氣:“林寒露,你不要因為我過於震驚沒有反應過來,就破罐子破摔開始反過來恐嚇我。”

林寒露癡癡笑了一聲,含住了顏照影的喉結,她順著Alpha修長的脖子,親吻著她的下頷線、耳尖,而後吐出一口溫熱的氣息,緩緩道:“我沒有恐嚇你,是忽然很想告訴你,我愛你。”

林寒露想了想,態度誠懇地補充了一句:“你的反應很可愛,讓我忍不住想把心裡的想法都告訴你,不是破罐子破摔。”

顏照影:“……”頭一次感覺她很無助。

林寒露還要說什麼,顏照影忽然抬起頭,揉捏起她耳後的腺體。

Omega抖了一下,隨即綻開一個惑人的笑。

顏照影眯起眼,扣住了林寒露的腦袋,強迫林寒露仰起頭,露出修長脆弱的頸部。

Omega剛經曆了一場混亂的正式標記,從頸部到鎖骨深處,都蔓延著曖昧的痕跡,整個人都呈現出獻祭一般楚楚可憐的姿態。

顏照影眼波一動,淩厲感鋪天蓋地地壓向了林寒露,她的聲音陡然間冷了下去,笑著問林寒露:“林寒露,你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一個何喬呢。”

林寒露怔怔地看著顏照影,隻覺得一股寒意和痛意從身體深處湧了上來,攪得她五臟六腑都仿佛揪成了一團,火燒火燎得疼。

顏照影扯著笑,漫不經心地問:“哦?剛認識我就想拍我的臉,這麼喜歡何喬的長相嗎?”

“顏照影,不……”林寒露的身體不可抑製地顫抖了起來,她喉嚨發緊,啞到顏照影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

“嗯?”顏照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壓低了聲音,幽幽地問,“林寒露,你想說什麼呢?”

林寒露咬緊了牙,努力平穩氣息,一字一頓道:“我沒有喜歡過何喬,那不是喜歡……是有人強塞到我腦子裡的一段話,我不知道怎麼回事。顏照影,我喜歡你、愛你,我能分清的。”

她說到後面,已然有些哽咽,眼中泛起了淚光。

顏照影輕輕皺了皺眉,冷笑了一聲:“怎麼,無話可說嗎?”

林寒露豁然睜大了眼,不

可思議地看著顏照影,她的身體抖得愈發厲害,張了張嘴:“顏照影。”

她接著道:“我沒有喜歡過何喬。⒗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林寒露說罷,小心地觀察著顏照影的神情,看到Alpha從始至終都保持著譏誚冷漠的態度,陷入了一陣深深的絕望。

顏照影聽不到她的話。

為什麼?

林寒露的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她迷茫地看著顏照影,慢慢地舉起自己的雙手,忽然覺得眼前的一切事物都無比陌生。

她視線所及,依然清晰無比,和往日裡沒有任何不同,忽然間卻蒙上了一層恐怖的陰影。

林寒露的牙齒打起戰,全身上下都泛著一層刺骨的寒意,混雜著恐懼,直鑽骨髓。

這股恐懼來自靈魂深處,深深鐫刻在她的心底,既熟悉又陌生。

仿佛過去的無數天裡,她都被這樣的恐懼淹沒著,逐漸失去了理智,陷入癲狂的崩潰。

顏照影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短短的一分鐘時間,林寒露的臉色便白得如同死人,抖得不像話,她甚至能聽到牙齒磕碰的聲音。

顏照影拍了拍林寒露的臉,詢問她:“林寒露,怎麼了?”

Omega的眼瞳顫動著,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了下來,失了血色的嘴唇囁嚅了一下:“沒什麼。”

顏照影鬆開了桎梏林寒露的手,她被林寒露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很是疑惑,忽然沒了興致繼續問下去。

她勾起唇,自嘲地笑了一下。

“何喬的替身”這件事,一直讓她耿耿於懷,咬牙切齒地痛恨著。

時至今日,和林寒露糾纏到如此地步,她依然無法釋懷。

一同無法釋懷的,還有林寒露在這段感情裡的忽冷忽熱、視而不見。

後者比前者更令她痛恨,但前者她同樣難以放下。

顏照影推開林寒露,從書桌上下來,打算去衛生間洗一個澡。

林寒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動作雖然突然,卻極其無力,虛虛地握著她的手腕,隨時都要握不住,好像虛脫了一樣。

顏照影心裡升起一絲古怪,她抽出了手,林寒露猛地吻了上來。

林寒露閉上了眼,眼淚不斷地落下來,顏照影便嘗到了許多鹹澀的滋味。

桃花的味道驟然間濃鬱了起來,絲絲縷縷地纏繞了上來。

林寒露主動釋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情熱湧了上來,顏照影捏住Omega的下巴,加深了這個吻。

……

情意正濃時,林寒露一遍遍親吻著顏照影的嘴角,哽咽著一遍遍地說:“顏照影,我愛你,我真的愛你,相信我,求求你了。”

……

天蒙蒙亮時,顏照影才從淩亂的床鋪上坐起了身。

她掃了一眼林寒露,對方被折騰得太累,閉著眼沉沉睡了過去。

方才的混亂裡,林寒露反複糾纏著她,不肯放手,一直死死地盯著她,生怕她憑空消失了一

樣。

顏照影揉了揉眉心,心裡充滿了種種疑惑。

關於何喬的問題她沒有得到答案,現在倒好,反而還多了許多問題。

但林寒露一直不肯說,她也隻能將疑惑壓下來,先把注意力放到何喬那邊。

顏照影將睡得死沉的林寒露抱到了衛生間,打算給兩人都衝洗一下。

林寒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困得直點頭,還不忘拽著顏照影,小聲呢喃著:“顏照影,顏照影。”

被念叨的顏照影歎了一口氣,她掃了一眼林寒露,看到Omega傷痕累累的腺體,心虛地移開了眼,避開傷口小心地擦洗起來。

浴室裡水汽蒸騰,林寒露躺在浴缸裡,念著念著,嘴裡的詞換了話:“顏照影,小心何喬。”

顏照影的動作頓住了,她關掉花灑,搖了搖林寒露。

林寒露迷迷瞪瞪地看過來,顏照影見她醒過來了一點,沉著臉神情嚴肅地問:“你剛剛說什麼?”

林寒露晃了晃腦袋,口齒不清:“我不知道,是夢話吧。”

顏照影把水開到最涼,花灑對準林寒露,兜頭澆了下去。

林寒露猛地驚醒,狼狽地頂著一頭水:“顏照影?”

顏照影面無表情地問:“你還記得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我不記得了。”

顏照影看著林寒露,良久後道:“你剛剛說,顏照影,小心何喬,這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林寒露睜大了眼,捏緊了浴缸的邊緣,愣了片刻後才說:“我不知道為什麼無緣無故說了這個,有關何喬的事,我知道得都不多。”

顏照影依然冷著眼看她。

林寒露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抓住顏照影的手急切地解釋:“顏照影,你的死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顏照影抽出手,淡淡道:“那你還記得嗎,情人節的時候,何喬回國,你連家都沒有回,跑到機場去接她。”

林寒露的手僵在半空中,一點一點落了下來,她低下頭,小聲地說:“何喬和我說她出車禍了,原因是開車時左手忽然抽痛,沒打穩方向盤,才撞到護欄上。”

顏照影“嗯”了一聲:“所以?”

“她的手是因為救我才割斷了韌帶的,在A市沒有任何認識的人,也沒有錢……所以我接到消息,第一時間就去了。”

顏照影忽而笑了,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不堪的林寒露:“林寒露,你知道嗎,何喬是我二叔的女兒,目前為止,我沒調查到她考了駕照,她會缺錢,還是會缺人,要在情人節給你打電話?”

林寒露閉上了眼,聲音蒼白無力:“我不知道……”

兩人沉默地對峙著,半晌後,顏照影打開了熱水,沉默著給林寒露和她清洗了身體。

洗完後,她潦草地擦了一下頭發,推開浴室的門,走出了林寒露的房間。

臨走前,顏照影掃了一眼書櫃上的東西,用力地彆過

了眼。

林寒露的房間,她實在待不下去了,還是先回自己房間好好睡一覺再說。

顏照影剛走出幾步,林寒露便追了出來,她扶著牆叫住了顏照影:“顏照影!”

顏照影腳步未停,林寒露淒厲地喊了一聲:“顏照影,你說過你愛我,你愛我,不能把我拋下的!”

顏照影的腳步頓住了,林寒露說完,自己也覺得可笑,跌坐在了地上,慘淡一笑。

絕望狂亂地裹挾住了她,林寒露咬住手指的指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無法冷靜下來。

顏照影出門的那一刻起,她的理智便繃斷了。

哪怕知道顏照影說愛她,隻是彆有目的的折磨,林寒露也忍不住以近乎要挾的方式挽留顏照影。

失去的恐懼無邊無際地蔓延著,她迫切地想留住顏照影,不論以何種方式和姿態,隻要能留住顏照影就可以了。

林寒露心裡非常清楚,這樣勢必會引起顏照影的不滿。

但無所謂,隻要能留住顏照影就可以了。

她要提醒顏照影,你還想折磨我的話,現在就不要離開我。

林寒露太害怕顏照影離去了,隻要能抓住顏照影,哪怕是暫時的,她也心甘情願。

顏照影走到了林寒露的面前,林寒露驚喜地抬起眼,神情期待。

“林寒露。”頂著林寒露希冀的目光,顏照影蹲下身揉了揉林寒露的頭,聲音無限溫柔了下去,飽含了愉悅的情緒,“我很愛你,但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會原諒你啊。”

林寒露眼神猛地黯淡了下來。

這是新的折磨和報複。

林寒露忽然用力地抓住顏照影,她的表情透著一股癲狂,聲音從唇齒間擠了出來:“那你就一直不要原諒我,一直和我糾纏下去。”

沒關係。

沒關係的。

林寒露在心裡反複說。

這是新的報複也沒關係的,她會提醒顏照影。

——來報複我,來恨我。隻要你不離開我,做什麼都好。

顏照影笑了一聲,一雙淺綠色的桃花眼中忽而落滿了殘忍的興致,她俯下身,在林寒露耳邊淡淡地說:“不會的。”

意識到顏照影要說什麼,林寒露的臉色一寸寸白了下去。

顏照影猛地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落了出來,她擦著眼角擠出的淚水,正色道:“林寒露,我不會一直和你糾纏下去的,我遲早會玩膩這種遊戲的。”

林寒露茫然地眨著眼,似乎反應不過來顏照影的話。

顏照影半眯起眼,笑吟吟地道:“我對所有的傷害,都是一個態度,那就是——我絕不原諒。”

顏照影站起身,將林寒露丟在走廊裡,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轉過身時,便斂起了笑容,面上籠著一層冷意。

從小到大,顏照影總是被教育著,要原諒彆人的傷害,也要包容彆人的錯誤。

她的母親也是被這麼教育著的。

實際上,絕大部分的傷害持久地對她產生難以磨滅的負面影響,成為夜晚時整夜整夜睡不著的元凶。

這些傷害不該被原諒。

勸解人原諒傷害,卻不教人如何排解痛苦、不要去傷害他人,這是一種罪惡。

她要記住這些傷害,記在心裡,絕不忘記。

哪怕所有人都說忘記和放下對自己好,顏照影也絕不忘記。

逃避有用,但如果無法騙過自己,真正地將傷口從大腦中挖出來,這些逃避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