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我恨你,如此簡單的事(1 / 1)

兩人之前呈現出一種劍拔弩張的壓製局面。

顏照影的胸腔裡激蕩著一股血腥的殘暴。

除了林寒露,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輕易挑動起她所有的負面情緒。

殘暴凶狠、猙獰瘋癲。

顏照影從未想過自己心裡有這麼多的陰暗面,肆意而瘋狂地在她的身體裡遊走著,摧毀著她全部的理智。

顏照影掐著林寒露的臉頰,眯起眼端詳著面前的Omega。

即便是如此狼狽低微的姿態,林寒露身上依舊帶著撲簌簌落雪般的清冷氣息,疏離而漠然。

隻有那雙微微上挑的狐眼浸染著水霧和異常扭曲的情緒。

顏照影手上用的力氣有點大,林寒露被掐出了生理性的眼淚,卻十分乖巧地一動不動,任她施為。

林寒露已經不是變了個人那麼簡單了。

她現在的言行舉止,簡直比顏遊那個踩著亢奮情緒的瘋子還要瘋。

以前怎麼沒覺得林寒露有這麼瘋?

是因為從前的林寒露太擅長偽裝,還是她的冷漠天然得做了偽裝?

顏照影挑起眉嗤笑了一聲,頓時覺得她和林寒露都十分可笑,在這段破裂的感情裡反複地糾纏。

她鬆開了手,林寒露便隨之撐起身子,幾乎要伏到顏照影的懷裡。

Omega眼尾泛著嫣紅的顏色,拉扯著她身上縹緲淡漠的氣質,既妖又冷。

林寒露的手指在顏照影的手臂上輕輕撫摸著,她抬眼直視著顏照影,極力忍耐著羞恥:“顏照影,不標記我也可以的,我想和你——”

還沒等林寒露說完,顏照影就捏住她的手腕,將林寒露整個人提起提到了沙發的一旁,她靠在沙發上,嗓音慵懶:“去醫院,我還有事要問你。”

林寒露看了一眼對她的邀請無動於衷的顏照影,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努力克製住心底空洞的欲望,慢吞吞地點了一下頭。

顏照影見狀,便不再理會林寒露,回自己房間換了一個隔離貼,順帶換了一件風衣。

她換好衣服以後,在客廳等了二十多分鐘,林寒露才換好衣服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林寒露應該是快速地衝了一個澡,又用了隔離貼,勉強將她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衝了下去。

一般來說,除了信息素匹配度極高的情況,Alpha是不會輕易被Omega帶入易感期的,尤其是被標記過的Omega。

因而顏照影點了點頭,對林寒露道:“走吧。”

林寒露還在情熱期,貼隔離貼有些不舒服,她啞著嗓音應了一聲,有氣無力地跟著顏照影一起下了樓。

去了醫院,林寒露的主治醫生十分生氣:“病人怎麼能偷偷跑出去!還有你們家屬是怎麼回事,昨天晚上就通知,這麼晚了才送回來!”

顏照影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送林寒露來醫院的是白英,因此醫院大概率是通知了

白英或者唐棠,但這兩人都被她支去乾活去了,要麼忘了,要麼聯係了林寒露以後覺得林寒露會自己回去。

眼下便成了她挨了一頓罵。

顏照影隻能頂著醫生責備的眼神說:“醫生,她在情熱期,打了抑製劑沒有用,檢查完開個點滴吧。”

醫生狐疑道:“她的伴侶呢?這麼大的事也不來?”

顏照影道:“哦,她的伴侶是我的姐姐,前段時間去世了。”

醫生瞪大了眼,連忙愧疚得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說完,動作麻利地給林寒露開了藥和檢查,把繳費單塞到了顏照影的手裡。

顏照影拿著單子去繳費,林寒露從裡面追了出來,聲音悲切得喊了一聲顏照影的名字:“顏照影。”

顏照影轉過身,眼底的情緒淡淡的:“怎麼了。”

林寒露問:“為什麼不承認我們的關係,還要說我的伴侶去世了?”

顏照影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我不想挨醫生的罵,還有,我恨你。”

如此簡單的一個道理,林寒露竟還要追出來問。

林寒露扶著牆,神情黯淡,許久後才艱難地說:“我知道了。”

顏照影笑了一聲:“林寒露,我剛才覺得我們都很可笑,我現在覺得論可笑,我比你差遠了。”

林寒露迷茫地看著顏照影,不明白顏照影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顏照影嘴角依然噙著笑,耐心地解釋:“林寒露,雖然你嘴上說著我恨你和我愛你都可以接受,但實際上你根本接受不了我恨你這件事是真實存在的,你隻是指望我發完脾氣然後愛你而已。”

林寒露站在離顏照影兩步遠的位置,臉色倏然白了下去,她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發覺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無從辯白,無從解釋,隻能手腳發軟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顏照影平靜地看著不知所措的林寒露:“如果你完全沒有做好我恨你的這個準備,可以收拾東西搬出碧水雲天。”

顏照影說不清現在她在想什麼。

這一瞬間,顏照影確確實實地覺得就這樣結束也可以,慢慢地彼此都從這段關係中脫離出來。

她並非原諒了林寒露,而是忽然覺得這一切沒有任何意義。

她的恨意如此濃烈,而林寒露隻是天真地認為她消了氣就可以了,還可以理所當然地去愛林寒露。

林寒露甚至不是主觀有意地產生這樣的想法,而是她潛意識中自然而然地如此認為。

顏照影隻想報複她過去的所作所為,但林寒露並不是出於內疚或者想取得原諒才願意承受她的恨意。

林寒露隻是簡單地做了一個因果關係,認為承受她的恨,就可以獲得她的愛。

林寒露和這個世界一樣,完全不會變。

林寒露下意識急切地否定了顏照影的話:“我沒有,顏照影,我沒有。”

她的聲音打斷了顏照影的思考

,顏照影的情緒從那短暫的一刻中緩了過來,痛恨便鋪天蓋地地壓了過去。

顏照影定定看了一眼林寒露,道:“那你就必須明白一件事,我恨你不是隻是嘴上說的,我會付諸行動。”

顏照影說完,不想聽林寒露的回答,便捏著繳費單轉身離開了。

她扯了扯嘴角,覺得林寒露大概真的是個瘋子。

她們兩個人好像兩個極端。

一個期待靠愛情或者他人的特質來救贖自己,另一個則把冷漠和互相傷害當成是愛的一部分。

顏照影曾經和許多人一樣,她追尋和渴望愛,隻是為了能汲取對方的情緒,提供給自己一種精神上的支撐。

卻忘了愛和被愛可以讓一個人更堅定地成長,卻不能代替成長,也不能彌補人格上的缺陷。

把另一個人當成自己痛苦時的依托,卻忘記了痛苦並非來自於對方,更不能依靠對方而解決。

從那樣的死胡同裡走出來,顏照影逐漸地獲得了自己支撐自己的力量。

因為林寒露這樣一面淡漠,一面又始終不肯離開,把傷害當做是愛的一部分,看起來比顏照影更像一個精神狀態堪憂的人。

顏照影忽然想起來了顏高卓,某種意義上,林寒露和顏高卓某些地方是共通的。

所以當顏照影遇到林寒露的時候,便本能地進入了過去的情境裡,期許自己能從林寒露身上獲得沒有從父親身上獲得的認可、愛、溫柔。

顏照影繳了費,漫不經心地想,她把林寒露當成救贖,當成補償童年的一部分,林寒露大概從未察覺。

她這樣淡漠的人,是沒有分辨感情的細微之處的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