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第7章

突然意識到自己今天剛結婚的江蕙有點尷尬,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

就在這時,陸曠從堂屋裡走了過來,遞給她一個小盒子。

和江蕙一樣,陸曠也是因為剛從宿舍搬過來的,雖說這幾年他一直住在宿舍裡,但他行李很少,和住了兩天招待所的江蕙差不多,就一個包袱,裡面放著幾件換洗衣服。

現在他突然從裡面拿了一個盒子出來,江蕙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

等把盒子一打開,她整個人都驚訝了:“這麼多錢?”

盒子不大,但裡面裝了不少錢,而且面值都不小,最底下還有個薄薄的小冊子,江蕙知道這個是存折,是用來存錢的東西。

她打開存折,對著燈光看了一眼,發現裡面有一千三百塊。

再加上盒子裡零碎的錢,這裡都快有一千五了。

經過這幾天的適應,江蕙已經知道了這個年代錢有多麼難賺,八毛錢就能買一斤肉的時代,一千五拿出去絕對是一筆巨款了。

陸曠垂眸:“這是我這些年的工資和獎金,除了用掉的,剩下的都在這裡。”

陸曠十多歲就進了部隊,他能力強,又沒什麼牽掛,有什麼任務都搶著上,不僅是工資高,就連補貼和獎金都比其他人要多上不少。

加上他不抽煙不喝酒,部隊裡什麼都有,沒什麼額外開支,除了每個月固定寄十塊回老家以外,剩下的錢都存了下來,不知不覺的就存了這麼多。

江蕙沒想到陸曠有這麼多存款,更沒想到他會都給自己。

她想問問陸曠為什麼給她,但一想,陸曠可能是擔心她手裡頭錢不夠,無法周轉家裡的開支。

“那我就收起來了,放在櫃子裡,以後你有需要的,直接拿就行。”江蕙也不跟他客氣了,畢竟她一開始就保證了會保障他的生活,陸曠平時訓練就夠累了,肯定是想吃好喝好的,手裡沒點錢也確實不行。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現在手裡隻有陸曠給的兩百塊聘禮錢,但她不僅想要養雞養鴨,還想把水池子整理出來養甲魚,這麼一算下來,手裡的錢不一定夠用。

就算夠用,那肯定也不剩多少了。

之前江蕙還在想手裡的積蓄用完,日後再有需要花錢的地方該怎麼辦,現在有了陸曠給的一千多,這些問題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當然,她也不會白用陸曠的。她打算明天找幾張紙裝訂在一起,把開支都記下來,她用了多少錢,以後再一起還給陸曠。

腦子裡一旦開始琢磨錢的事,江蕙連新婚夜的緊張感都消失了。

還是陸曠喊了她一聲,才回過神來:“怎麼了?”

陸曠:“水燒好了,你去洗吧。”

江蕙微怔。

她沒想到陸曠不聲不響的就幫她把洗澡水燒好了,不僅如此,等到她走到廚房才發現,陸曠都已經把水倒在了木盆裡,她隻要加點冷水就能直接洗了。

廚房

的水缸裡就有涼水,江蕙一邊舀水,一邊在心裡感歎著陸曠的體貼。

雖然一開始就說好了,她會照顧他生活上的事,作為他救了自己的謝禮,但這幾天以來,好像都是陸曠幫助她要更多一些。

江蕙本就是那種誰對她好,她就會對誰更好的人,等到洗完澡出來,看著正在壓水井的陸曠,走過去真心實意道:“陸曠,謝謝你。”

她剛洗完澡,身上已經換下那件軍裝外套,穿上了白色底的碎花襯衫,頭發披散開來,發尾有些微濕,還在往下滴著水。

熱水蒸騰的她臉頰泛紅,一雙眼卻很水潤,陸曠被她高很多,以至於江蕙每次跟他說話都要仰著頭。

陸曠一低眼,就對上了江蕙仿佛倒映著月光的瞳孔。

好似被燙到了一樣,他匆匆移開眼:“順手的事。”

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外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江蕙說完就回了房間,完全不知道陸曠提著水進了廚房後,心跳仿佛加了速完全慢不下來。

就好像剛結束完一場負重拉練一般,但兩者又有明顯的差距,拉練跑完他會覺得累,但現在隻感覺有些癢。

陸曠不明白江蕙為什麼要特意跟他道謝,燒洗澡水不是很正常嗎?他每次和戰友外出訓練,一起去河裡洗澡時,都會用手捧了水往對方身上潑,也沒見誰特意說聲謝謝啊。

難道江蕙是因為今天是新婚之夜,所以才故意找機會跟他說話?

但他完全沒有那方面的心思,他和江蕙結婚,隻是因為責任和父母的壓力,他不需要家庭,也不想要這種東西來絆住自己。

他原本是打算等江蕙洗完澡了,就跟她說清楚的。

但現在計劃被打亂了,他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要是直說,江蕙接受不了直接哭了怎麼辦?

他不怕她像之前那樣哭鬨不止,但就怕她又露出剛剛那種眼神。如果她又用那種眼神看著他,他又該怎麼說?

陸曠心裡天人交戰,直到一桶涼水都被他澆完了,也沒想出個解決辦法來。

看著空蕩蕩的桶底,陸曠抹了把臉,又拿著桶去了井邊開始壓水。

直到把廚房裡的兩個水缸全都倒滿水,他才想好,決定等會兒不管江蕙什麼反應,他都要直接說出來。

做好心裡建設後,他就朝著臥房的方向走去。

正當陸曠準備開口時,一推開門,卻對上了江蕙恬靜的睡顏。

陸曠:“……”

突然有一種做好了萬全準備,結果一上戰場發現敵人已經繳械棄城的無力感是怎麼回事。

陸曠忽略心底隱隱傳來的失望感,隻感覺鬆了一口氣。正當他準備關燈的時候,才發現江蕙手邊還壓著一張紙。

他怕是什麼重要東西,抽出來一看,發現上面紀錄著一行數據。

陸曠想到什麼,嘴唇微抿,隻感覺做了許久的心理防線突然有點鬆動了。

——

江蕙第二天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

她眨眨眼,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從供銷社搬到了新家了。

昨天晚上江蕙本來沒打算那麼早睡的,她原本在規劃雞圈的面積,想著過幾天趁陸曠修複柴房的時候,就把雞圈給圍好,到時候雞和鴨就能分開養。

但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加上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一放鬆,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她還以為陸曠會把自己叫醒的……等等,陸曠呢?

江蕙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扭頭一看,就發現床尾放著一張折疊規整的被子。而床的另一邊,平坦整齊,並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看來陸曠昨天晚上是睡在旁邊那張竹床上了。

竹床本來是用來夏天在外面納涼用的,後勤那邊連同其他家具一起拉了過來,倒是不短,就是窄,陸曠這種大高個睡上去肯定不舒服。

不過這也說明了陸曠是真的隻想跟她搭夥過日子,即便她什麼都沒說,他也主動的睡到了另一邊。

江蕙心下安定,覺得自己找陸曠是真的找對了。

這裡沒有手表,但江蕙會看日頭,現在差不多已經九點了,部隊集合早,難怪陸曠不在,應該都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但是鍋裡他還留了早餐,是三個大白饅頭。

金貴的富強粉發酵後蒸成的白饅頭,又喧軟又甜,一吃就知道是食堂師傅做的。好吃是好吃,就是這純細糧,肯定費了不少錢和票。

手裡看似握著一千五巨款,但實際存款岌岌可危的江蕙頓了頓,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發泄似的吃完了手裡的饅頭,就關好門,背著背簍上了山。

軍區依山而建,背後的山不僅高大,還連綿不斷。往裡的深山沒有多少人敢去,但山外頭卻很熱鬨。尤其在春秋野菜多的時候,大人小孩都有,在山上奮鬥一天,三餐的菜就有了。

山上的人一多,東西相應就少了。

這時江蕙住的這間院子的好處就凸顯出來了,因為院子位於家屬區的最裡面,太遠了,大家都不喜歡從這邊上山,所以這裡不僅野菜比較多,還安靜。

江蕙沒有馬上挖野菜,而是先往上面走,一邊走一邊搜尋著周圍。

她想找草藥。

江蕙是獸醫,在村裡當獸醫,賺錢的空間並不大,想要節約成本,就要從藥材上面入手。

江蕙的師父在找草藥這方面是把好手,江蕙跟著他長大,不僅把這項本領學到手了,甚至在草藥種植方面,更勝一籌。

所以她這次上山,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找點草藥的幼苗,移植回去栽種。

她已經弄清楚了,雖然現在不允許做生意,但是藥材這些,藥房和醫院都是收的,給錢給票都行,她現在沒工作,這麼好的賺錢機會肯定不能放過。

陸曠提前說過他中午不回來,江蕙早上隻吃了兩個饅頭,剩下一個正好做乾糧,餓了就拿出來一邊走一邊吃,一直在山上晃悠到下午四點多,才背著背簍下了山。

在山上轉了這麼久,江蕙累得不行,但她心情卻很好。

也許是這邊懂草藥的人不多,她在山上發現了不少可以換錢的藥材,雖說不值什麼大錢,但攢攢一頓肉錢就有了。

這些都是已經長大了的草藥,拔出來清理一下就能拿去醫院賣。還有很多沒長大的小苗,江蕙都記下了位置,準備等家裡的地開墾好了,就移植過來。

而且她還找到了一根野生的山藥,這種可以當菜吃的食物其實也屬於藥材的一種,尤其適合用來做藥膳,和家裡剩下的豬蹄一起燉湯,味道鮮美對身體也好。

江蕙算算時間,發現陸曠快回來了,就加快腳步朝著家裡走去。

她走的匆忙,沒有發現有個人正在看著她。

這人正是剛從文工團出來的鄧莎莎。

鄧莎莎自從發現江蕙就住在她家隔壁後,就覺得晦氣的不行,要不是現在樓房沒蓋好,她早就換位置住了。

現在看著江蕙腳步匆忙,她眼睛一轉,悄悄的回了家,趴在牆邊,想看看江蕙從山上帶了什麼回來。

她以為江蕙那麼急迫,是發現了什麼好東西,結果看了半天,看到江蕙從背簍裡倒出來了一根樹枝一樣的東西,然後就是一堆草。

然後還看著這些東西傻笑。

鄧莎莎:?

就這?

就這些東西值得江蕙這麼寶貝?

真不愧是農村出來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