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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多恢打破頭的機會,我們倆也便漸漸脫離了中心。可韓多恢到底仍是韓家人,他感興趣的情報,總能得到。四天前的晚上,韓氏上層和崔焰私下接頭,韓多恢把消息透給了傅膺白,他表叔當場被抓獲,崔焰多逃了兩天。

“好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今天來的重點不是讚揚韓多恢多麼勵誌地奪回屬於他的一切的,我於是打住了話題。“咱們還是來談談你的影視作品,崔大攝影家。”

崔焰披枷帶銬,上身隻穿了件臟兮兮的汗背心,胡子拉碴,雙頰深陷,襯得一雙眼睛又大又亮,他骨架又那麼大,整具身軀矛盾地顯得既瘦且壯,宛若駱駝一般。

額角、鼻梁、嘴角也有暴力留下的傷痕。

“‘我要讓你好好輸一次’。”見面一坐下,我便觸景生情地挖苦起了他曾經的豪言壯語。

他立刻反擊,上上下下先打量我一通,繼而輕佻地問:“為了看我一眼穿這麼漂亮?”

在這間打著冷光燈,隻有四面牆壁和兩張椅子的方塊房裡,我的著裝簡直像來自另一個世界,甚至於過度打扮了。

我穿這麼漂亮就是來奚落你嘲笑你的,自戀狂。

他被銬在椅子上,捆綁得太緊,腿不得已都岔了開來。這個姿勢我也做過,他更慘,椅子的四腳是釘在地上的,他本人的腳踝則被鎖鏈拴在椅腿上。

這樣的他得意洋洋地告訴我,那盤帶子他就算刻一百盤,我也拿他沒轍。

他還打趣我問:“你這件襯衫肚子上的豎條紋為什麼是彎的?”

“因為冰窖裡又有新存貨了。”我摸著下巴看著他。“這地方是可以動私刑的,你不知道?”

他不屑一顧地挑眉。

我緩緩說下去:“聽說這裡有種椅子,座位有個洞,犯人脫了褲子,兩顆蛋正好從那個洞裡掛下來。獄警就用鞭子抽犯人的蛋蛋。”

他嬉皮笑臉,腳雖綁著,尾巴還在堅持開屏:“你就這麼著急要把我們的孩子打出來看看?”

也就他的嘴能說出這種話來,我皺了下眉。“你的共犯,那幾個手下都抓著了,槍決,絞刑,還是吃兩年牢飯,看你表現。”

他雖一直在笑,眼睛卻沒有溫度,這時更冷了下去。“我一盤,你丈夫一盤。”

“為什麼這麼做?”

“你捉弄我、驅逐我、拿刀捅我的時候,我可沒問你為什麼,你也理所應當那麼做了。你每次不擇手段都是那麼理直氣壯心安理得,彆人以彼之道還你,你就氣急敗壞,報複到底。要我舉個最溫和的例子嗎?你還在讀書的時候,你就為了耍我放我鴿子,作為回報,我也放了你一次鴿子。你是怎麼反應的?你做了炸藥把我的小木屋和船都給炸了。”

我大學頭兩年修的化學,後來轉了係。

那真是段美好的校園時光……我隨性對他做了個“boom”的口型。

我的漫不經心激怒了他,他口氣變得冷硬。

“你一次次被心軟放過,卻把人步步進逼。我想告訴你——其實從我第一次劫持你你就該明白,這世上不止有留人一線的老實人,還有像我這樣跟你旗鼓相當的爛人,我也可以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為。”

不,我心裡說,假使要比爛,我們爛的也不是同一種,我就算爛也是舉世無雙獨一無二的那一種。我非常討厭被相提並論,他那點幼稚的把戲也配和我並稱臥龍鳳雛,這惹得我很不爽。

我嫌棄地撇了下嘴角。“你有什麼目的?或者,你想讓我輸掉什麼呢?”

“我要你輸到除了我之外一無所有。”

怪幽默的。我“哈、哈”了兩聲:“我不會輸的。”

長久的沉悶。

“周襄,你都是靠什麼贏的,要我拆穿你嗎?”他看我的神情像在分析一個故人。“欺騙,玩弄,踐踏,出爾反爾,愛你的人你都當狗看。你是個懦夫,是個卑鄙小人,無恥混蛋,你該被好好上一課。”

“你們愛我,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假如全天下的人都愛我,我難不成還要做個殉道者?”荒謬。“不想讓我害了,那就不要愛上我,很難做到嗎?”

他看我的神情仿佛我無藥可救了。“所以,你就該在最得意的時候狠狠摔下去,摔得四分五裂,摔得原形畢露。這叫報應。”

我看著他,隨後不作爭辯地歎了口氣。

我不喜歡向人解釋我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如此這般,更不會費儘口舌去爭“我黑你也不白”這種五十步笑百步的勝負。

我10歲那年,我的大舅舅被檢查出了一顆腫瘤,外祖父和外祖母為此吵開了鍋。一個指責丈夫不讓孩子休息,一個怪罪老婆慣著孩子大吃大喝。實則由於壓力過載而暴飲暴食出重疾的大舅舅在一旁忍氣吞聲了半天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問:“要不,先把腫瘤割了再說?”

我和崔焰之間從一開始就懸著那麼顆腫瘤。不管怎麼吵,腫瘤都得割掉。

我站起來,上前,捧起他的臉,冷冰冰地在他淤青的額頭上一吻。“對不起,讓你愛上我。我保證讓它結束。”

我在監獄裡安插了人,讓他們趁他晚上睡覺,給他來一針。

帶著你的珍藏影像閉上嘴吧。

他死了。

各家媒體都做了大幅報道,標題取得很滑稽,“他還有複活的風險嗎?”,萬分契合我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的顧慮。他的死因是“淩晨心悸發作,搶救無效”。

葬禮辦得私密而低調,連吊唁的人都沒請,也就沒有鏡頭關注。

我掄著胳膊,邁著大步,闖入靈堂,氣勢像個強盜,驚得他幾個部下立即掏出了槍。

進來倒沒人攔著,其中一個看門的還叫了聲嫂子。

誰是你嫂子。

槍指後背,我絲毫不受恫嚇,反而生出一股魔怔般的勇力,他詐死過一次,這回就算被射成馬蜂窩我也要掀開棺材板親眼一觀。有種就在棺材裡也埋顆雷炸死我。我還帶了保鮮袋,用來裝他的毛發去驗DNA。

我,身懷六甲,槍口睽睽下,一把掀開了棺蓋。

他真的躺在裡面,少點血色,卻是熟悉的容顏。棺中鋪滿了白花,山茶,水仙,百合,玫瑰,落了場大雪一般。他胸前的花褥裡沉著我刺入他胸口的那把匕首。

我把手探向棺中,一個部下冷不防喝了我一聲:“不許動他!”

“這把刀是我的,我要拿走。”我雙手都伸進去,一手作勢抓起那把刀,一手悄悄摸了摸屍體的脖子。

栩栩如生,然而是具蠟像。

再多留意一眼,那假人交叉於腹前的手上也沒有戒指刺青。

我腦子裡轟地一炸,腳下頃刻發虛發軟。

反應持續了幾秒,我對著蠟像儘可能不明顯地做了兩個深呼吸,強行讓自己鎮靜下來,隨後虛情假